两人对视了一眼,周斯复对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进去,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 放轻脚步,跟着周斯复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他发现过道尽头是一个类似于化妆间的房间。化妆间的门外挡着一条厚厚的门帘,但仍然能够透过缝隙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房间里灯光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化妆台镜子上的那一串LED小灯。室内一共有六个人在,时添只认出了其中一个,那便是被人反绑着手蜷缩在地上,全身湿透的成熙。 周斯复口中的叔叔,那名总是身穿唐装的中年人并没有在现场,除了角落里的两名像是保镖一样的黑衣人,沙发前还坐着两个脸上戴着羽毛假面的年轻男人。 微微眯起眼睛端详了两人片刻,时添发现房间里的那两人虽然挡着脸,但和之前在酒店电梯里遇到的两个年轻商人身形很像。 成熙的身体在冰凉的地板上不住地颤抖,却把头低埋在胸口,怎么都不愿意看沙发上俯视着他的两个男人一眼。 冷眼看着地板上孱弱的身影,坐在沙发前的其中一人挥挥手,让站在角落里的保镖走上前来。 “……成熙,你嘴那么犟,让我们很难办啊。”年轻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等义父怪罪下来,我俩也得遭殃,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音刚落,保镖便摘下手套来到了成熙的面前,拎起成熙的领口,对着他的脸就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够狠,让男孩本就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顿时染上了一片绯色,就连唇角也溢出了一条淡淡的血丝。 成熙压抑着从喉咙里流露出的喘息,缓缓开口:“木先生,白叔说还能再给我两个月时间……” “我最后再说一遍,” 被叫做“木先生”的男人冷冷道,“我们不管你和姓季的怎么玩过家家,我们只要你把他准备带往国外的那份源文件拷贝出来,这事有那么难?” 双手被牢牢反绑着,成熙没有办法从保镖的手中挣脱,只能将头往上仰起,声线里带上了一丝恳求:“所有关于那个新技术的数据都锁在保险柜里,他平时不让我接触这些……” “再给我几天,等我们出了国,我——” “等你出国?”木先生忍不住笑了,“成熙啊成熙,你当我们真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等你真跟着姓季的跑路了,外面天大地大,我们谁还能找得到你?” 嘴里这样说着,木先生干脆对着身后的两名保镖比了个手势。两名保镖听到指令,转头进入了化妆间隔壁的一个杂物间。 看到被两名保镖从杂物间里押着踉踉跄跄走出来的人影,成熙在顷刻间变了脸色。 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被两名保镖粗暴地按到地上,半跪在了成熙的面前。男人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狼狈至极,显然不久前刚被这帮人狠狠揍了一顿。 看到成熙和中年男人略微有些相似的眉眼,站在门外的时添回过头,用眼神询问背后的周斯复:……这是成熙的父亲? 他从周斯复的眼睛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看着地板上的父子二人,另一位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笑着开了口:“成熙,要不你问问你爸,他做生意欠的那一屁股高利贷,再过两个月还有没有命来还?” “……” 成熙紧咬着嘴唇,痛苦地皱起眉头,“我在市里还有几套房产,这几套房子——” “不用,”男人说,“既然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不如今天就让你爸亲眼看看,他儿子平时都是靠什么赚钱的。” 听到他拍了拍手,两名保镖把中年人推倒在地,接着便一左一右来到成熙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用手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意识到了这两人要干什么,成熙缓缓睁大眼睛,眼中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恐惧与绝望。 “不……”他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一边拼命挣扎着往后挪动,“求求你们,不要……” 见他想要逃跑,两名保镖连忙大步追了上去,想要堵死他的退路。没想到成熙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意志,躺在地上拼命蠕动了片刻,还是想尽办法试图往门外逃。 正当被两名保镖同时绊倒在地,额头磕上房门门槛的同时,他像是突然看到了门外的什么人,整个人骤然僵在了门口。 在原地怔了一瞬,他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可怜至极的呻|吟:“……周先生,救救我——” 听到成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门外和门内的人全都愣住了。 -- 时添万万没想到,成熙的眼睛居然会那么尖。 为了保险起见,他和周斯复都站在监控外的死角处,两个人的后背几乎都快要贴在了一起。没有光线的走廊里明明已经伸手不见五指,这人却还是在黑暗中辨认出了来人是谁。 在被成熙叫出名字的那一刹那,他察觉到身旁的周斯复的脊背一僵,差点没端住脸上的表情。 没等他作出反应,周斯复便回过头,对着他压低声音:“留在这里,别出声。” 话音落下,周斯复微微收敛脸上的情绪,用手掀开门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几人显然都没有料到他的出现。仅仅短暂愕然了一秒,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便松开了抓着成熙的手,对着周斯复恭敬地低头颔首:“小周少爷。” 看到门外来人,木先生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斯复,怎么是你?” 他们都是白叔私底下认的义子,平时在饭局上和周斯复打过不少照面,关系还算熟。 周斯复唇角的弧度未变:“这话不该我问你们?” “白叔邀请你们参加酒会,结果你俩就躲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情。”他冷冷出声,语调中带着一股淡然的讽意,“要不是刚好被我看见,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玩出人命?” 对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不大好看。 “……斯复,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木先生脸上的表情讪讪,“这小子和义父有点过节,他没做好义父交代的事,我们正准备狠狠教训一下他呢。” 周斯复微微挑起眉稍,像是也有几分好奇:“都什么过节,和我讲讲?” 木先生正打算继续往下说,突然被身旁的义弟用胳膊抵了抵。 他略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从哪听说过,成熙曾和这位祁家的小太子传过一段时间绯闻,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心里稍加思索,木先生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想给自己找点台阶下:“既然斯复来了,那今晚就这么算了。这人今晚就交给你了,记得事后和哥几个分享下滋味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周斯复单手插着兜,靠在门前笑了起来:“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今晚有佳人在侧,实在是没那个闲心。” 对着舷舱内敞开的窗户抬起下颌,他吩咐身后的两名保镖:“扔出去,喂鱼。”
第029章 029 “……” 时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扔出去喂鱼? ……这是犯法的吧?? 然而还没等细想, 他便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化妆间的两名保镖一左一右上前,拉着成熙的胳膊便拖着他往舷窗的方向去。 保镖们跟着白叔干了那么多年, 自然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白叔认的这两个“儿子”再怎么折腾, 也不如祁家的正统小太子一句话的威力大。 直到被两名保镖硬生生拖到室外,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过, 成熙终于绝望地意识到,周斯复这是要动真格了。 他的脸上再也不复刚才梨花带雨的模样, 在原地拼命挣扎了几下,干脆身体往前扑倒在地毯上, 额头重重抵在了周斯复锃亮的黑皮鞋上。他想要伸手抓住周斯复的裤腿, 乞求他饶自己一命, 可是双手被麻绳紧紧反绑着,怎么也动不了。 眼睁睁看着周斯复抬起皮鞋尖,将自己的脸缓缓别开, 像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鞋子, 成熙的唇微微颤抖,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周总……周总, 求你——” 渐渐地,像是被男孩楚楚可怜的求饶声所打动,周斯复慢慢放下鞋跟,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当着屋内一众人的面, 他神色关切地蹲下身,直视着面前男孩的眼睛:“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看到周斯复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 成熙从地上匆忙地支撑起身子, 正打算再求饶一番,突然就被眼前的男人用手掰过了下巴。 弯下腰, 周斯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然开口:“白叔要找的资料,是什么?” 成熙的瞳孔骤然紧缩,仅仅犹豫了半秒,他便努力地仰起下颌,凑近周斯复的耳畔,对着周斯复轻声说出了三个字母。 “……周总,你救救我。”把话说完,成熙用耳语般的声音颤道,“等我把资料拿到手,我全都交给你,我发誓——”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只见周斯复已经从地上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从摆放在桌上的抽纸盒里取出一张纸巾,将手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周斯复转过身,吩咐等候在一旁的两名保镖:“没事了,扔吧。” 成熙:“……??!” 屋内众人:“……” 一分钟后,窗外传来了一道重物落入海面的沉闷声响—— 【砰——】 掀开门帘,周斯复刚从房间里踱步而出,便被一只从角落里伸出来的手一把抓住了手臂。 将周斯复拖入走廊深处的另一个杂物间,时添反手锁上房门,背靠在门前,对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低声道:“……周斯复,你疯了??” 看到眼前人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炸了毛,周斯复立刻摆出一张无辜脸:“我怎么了?” 想起自己刚才在门缝里看到的情景,时添就觉得两侧太阳穴跳得厉害:“要是成熙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周斯复动动唇角,反问:“时总这是在担心我?” ……担心你个头! 时添快要被这人给气死了。 姓周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从一开始,他的态度就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烂好人,但对于季源霖和他小情人之间的那些龌蹉事,都是往后他自己要处理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替他背这个锅。 眼看周斯复完全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打算,时添从裤兜里匆匆拿出手机:“算了,你先让人打电话报警,万一现在还能捞上来——” 周斯复淡淡打断他的话:“时总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会有生命危险?” 时添:“……” 你都把人用抹布捂住口鼻,双手反绑着扔海里了好吧! 正在这时,周斯复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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