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猪?” “按老崔的说法,季源霖之所以跟我闹掰,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的介入。”时添用筷子点点桌面,“虽然以我那么多年对季源霖的了解,姓季的没那么傻,但涉及到钱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毕竟爱情容易让人冲昏头脑。季源霖当年为了把他追到手,也算是什么事情都做出来过。 “举个例子,假如你主动搭上一位有钱的已婚人士,想让他和他的配偶闹掰后分家产,以从中获取经济利益。那在利用完这个人,拿到那笔钱之后,你下一步会怎么做?” 陈助理傻傻问:“怎么做?” “盯上更大的猪啊。” 时添夹了块肉。 听了时总给的例子,陈助理算是明白了。 也就是说,成熙的胃口或许还远不止如此,他不仅想从季总身上拿钱,还将目标瞄准了达诺菲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钻石王老五? 不过达诺菲的那位算是时总的老对头了,要真被个小模特就这么骗到了手,时总恐怕连做梦都会笑醒吧? 他没想到,时总坐在桌前刷了会手机,中途突然从座椅前站了起来:“看这个。” 接过手机,他发现屏幕上是时总刚搜出来的一条娱乐八卦新闻。就在今天上午,有营销号拍到太古娱乐的保姆车清晨驶入达诺菲总部的大楼,一名秘书装扮的男子亲自下楼,将带着口罩的成熙迎了进去。 “帮我找下达诺菲的前台座机。”时添目光微沉,“快。” 十分钟后。 经过两次转线,拨打过去的电话很快就转到了达诺菲CEO本尊的线路上。 电话接通,冷峻的男声刚从听筒里响起,时总就把手机往前一推,用口型对他说:你来。 陈助理:“?” 担心对面人会因为不耐烦而挂断电话,陈助理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便憋足一口气,将时总怀疑的情况在电话里迅速说了一遍。大概的内容就是告诉对方,最近他们封禹发生的事情可能和成熙有关,怀疑这人可能是个专门骗取富人感情,从中获取巨额利润的老手,让对方多加小心,不要上当受骗。 听完自己的这番话,对面的男人居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谢谢。” 对方的语气不咸不淡,“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你和你家老板是不是管太多了?” 陈助理语塞:“这个……” 时添在一旁嘲讽道:“告诉他,精|虫上脑也要分时候。” 陈助理龇了下牙,硬着头皮原封不动地转述了时添的话:“周先生,时总让我转告您……精,精|虫上脑也要分时候。” 被时添这么一骂,对方沉默了下来,情绪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 过了一会,只听到周斯复在电话里淡然开口:“我这个人呢,倒是不在乎被不被骗。要真是我喜欢的,我把工资卡都给他管。” 时添黑着脸,站在一旁冷冷出声:“不信拉倒,随他的便。” 周斯复微微抬高音调,从容不迫地说:“所以我才喜欢脾气好、体贴人的。” 让陈助理把手机还给自己,“啪”地一声,电话被时添狠狠挂断。 挂了电话,时添坐回座位,把整碗豆腐脑都倒入了面前的辣锅。 他在心里忿忿地想,自己一定是有病,自身难保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傻X。 好歹怕他被坑,也算好心打了个电话过去当作提醒他,没想到这人的态度依旧那么欠揍。 看着坐在对面的时总翻脸比翻书还快,陈助理试探性地开口:“时总——” “别时总时总了,”时添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叫哥。” 陈助理心想,完了,时总还在气头上。 -- 时添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胃会那么脆弱。只是和陈助理吃了一顿火锅加两天外卖,肚子就开始隐约有些不舒服了。 吃了两天胃药,还没来得及躺下来好好休息,他就又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情况。 早在回国前,他就让陈助理将保险柜里仅存的四百万现金分不同批次放到了五处不同的房产里。这些房子都是市区几个新楼盘里没有装修的毛坯房,还算他在婚前留了个心眼,没有在房产证上写下他和季源霖两个人共同的名字。 然而,仅仅过了短短一周,其中一处公寓就在半夜被盗贼团伙光顾,摆放在里面的六十多万被全部打包带走,分文不剩。 等他让陈助理报了警,才听说那帮小偷是惯犯了,专门在市区几个高档楼盘盯人下手。恐怕在刚安置现金的时候,陈助理就被这伙人给盯上了。 这也就说明,剩下的几个地点都已经变得不太安全。 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剩下的三百多万现金又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奥迪的后备箱。 时添白天在银行、律师事务所和工商局三处跑,陈助理就坐在车里守着满后备箱的钱。夜里,陈助理回家休息,时添干脆就睡在后车座上,翻来覆去睁眼到天亮。 他不会选择把这笔钱存去银行,或者先打去父母和朋友的户头。一旦和季源霖开始打官司,这笔钱最后归谁还说不准。 就这样坚持了三天,时添眼底下都多了一层浅淡的青。 这天傍晚,办理完酒店退房手续,时添对开车的陈助理说了个地址——香叶巷油塘里208号。 陈助理用导航一查,发现香叶巷是老城区的一条待拆迁街道,街道两侧全是密密麻麻的民居,都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 前往老城区的途中,陈助理忍不住发问:“时哥,我们要去那干嘛?” “我有个熟人住在那里。”时添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小憩,一边闭着眼睛答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在那里租了几年房子,房东是个比我们大几岁的姐姐,对我们挺好的。三年前,她家里闹分家,亲戚非要把她的房子抢走,我手上有点闲钱,就出钱帮她把房子买下来了。” 陈助理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我们”。 时总是指他和谁? “我这两天想了想,钱既然放在其他地方不安全,不如就先送去那里。”时添接着说,“她以前说过,她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在夜色中行驶了快一小时,两人终于抵达了香叶巷的路口,天上却下起了蒙蒙小雨。 夏季的雨夜总是伴随着电闪雷鸣。很快,雨越下越大,顷刻间便在老巷的青石板路上积起了一滩滩水洼。 将西装外套披在头上,时添下车检查了一下后备箱,对跟在身后的陈助理扬声:“雨太大了,我在这里看车,你先去敲下门,看看郑姐在不在家,让她借我们一辆推车。” “好!”陈助理在雨中大喊,“时哥你先回车里避雨,我快去快回!” 眼看陈助理撑着伞的身影在雨幕中跑远,时添用车钥匙锁上后备箱。淌着水走到车门前,刚准备打开车门钻进去,他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 一阵熟悉的钝痛从胃部传来,痛意沿着神经袭上大脑,漫无边际地涌向全身。 四肢仿佛忽然间被抽走了全部气力,时添疼得两眼发黑,只能用一只手撑住汽车门,死死咬住了嘴唇:“……” 糟糕,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昼夜颠倒、精神压力太大,再加上饮食不规律,这些都是明明白白写在病历上,会刺激他慢性胃炎发作的诱因。 可他没有办法。如果不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不去见律师和抓紧时间收集证据,一旦停下来,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婚礼上季源霖那双泛红的眼睛。 【你愿意和这个人结为夫夫吗?】 【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那时候,季源霖明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过——【I Do】。 爱他、忠诚于他,直至死亡。 五根发白的指节强撑住车门,时添几乎快要在门把上划出一道道刮痕。冰凉额头抵上湿答答的玻璃车窗,没过多久,他的全身便被大雨淋了个透。 车上有常备的胃药,他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拉开车门。 不远处,一道刺目的车灯在雨幕中无声地闪烁,让他在强光下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察觉到车内有人,时添下意识地张了张口,想要寻求外界的帮助,却因为胃部翻山倒海般的剧烈疼痛,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松开抓住车门把的手,他捂着小腹缓缓往地上蹲。 这时,时添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 皮鞋踏入泥泞,脚步声愈行愈急,距离他几米远外,刚被主人扔下的雨伞在骤风中翻飞,纤细的伞骨耷拉在水洼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就在他失去意识倒下前,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稳稳接住了他。
第015章 015 七八月是南方雨水丰沛的时节。 淅淅沥沥的雨丝从天空中飘然而下,斜着扑打上窗台,炎热的夏天因为降雨而多了几分凉爽。 时添在床上翻来覆去,眉头微微蹙着,睡得不是很踏实。 他梦到了几年前的一个雨夜。 那是这座沿海城市降雨量最大的一年,气象台连续几天发布暴雨预警,通知市民尽量不要外出。大学也因此而停了几天的课,所有学生在家复习,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伞,放学后披着外套一路跑回老屋,刚到家就感了冒。 周斯复那天有考试,考试过程中没带手机,出门后拿着伞去教学楼接他,才发现他已经一个人跑回家,在被子里裹成一团,连开口说话都带上了鼻音。 回家途中,周斯复特意绕道去药店买了几盒感冒药,还顺路从食堂捎了壶热汤回家,想给窝在床上的他暖暖胃。 结果他们都没想到,由于旧排水系统产生故障,老城区的雨水几乎快要淹到膝盖以上,接下来几天都没办法出门。 吃了感冒药,他的身体却没有好转,第二天便开始了持续的高热。 周斯复从邻居家借了点快速退烧药喂他服下,见他身体热得厉害,又从冰箱里取出冰块,用塑料袋封好,笨拙地贴着他的肌肤不停地按压,想要为他手动降温。 他深更半夜经常踢被子,周斯复干脆就不睡了,坐在床沿替他压着被角,用手轻轻抚摸着他濡湿的头发,柔着声哄他入睡。 他还记得那时候,周斯复总是抵住他滚烫的额头,一遍遍对着他说:“十天,再睡会,乖。”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周斯复整晚站在门外打电话,询问附近哪家医院的发热门诊还接诊。周斯复对电话里的接线员说,即使附近交通运输都停摆了,也可以步行把他背去医院。 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睛,感觉身上不热了,却冷得厉害。周斯复用体温计帮他一量,发现烧是退了,但或许因为退烧药的作用太强,导致他的体温急速下降,一度降到了35度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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