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闷响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滚动声汇总成清脆的碎裂声最终归于平静,空气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 祁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不觉间蹙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复杂的情绪。 “……不好意思。” 他轻叹一口气,刚弯腰准备去收拾地上瓷碗的残骸,迎面忽然伸出的一只手却止住了他的动作。 “坐好,”越过桌子匆匆走过来的祝遥拉住祁宣的胳膊,把人按在凳子上,“受伤了还这么不安分,老实等着。” 话落,祝遥便转身拿扫帚把地面上的碎片都打扫干净,又用胶带缠了好几圈确定不扎手之后才扔进垃圾桶里。 对方娴熟且自然的动作让坐在椅子上的祁宣心底颤了颤,此时此刻,过去种种仿佛已然消散殆尽,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AO情侣,一起过着这平淡琐碎却又安逸幸福的生活。 呲啦—— 椅子被拉开的声响唤回了祁宣的思绪,他看着祝遥拿在手里的新的瓷碗,下意识便伸手想要接过来,却被对方躲开了他的动作。 “说了让你等着你就等着,”只见祝遥拿过公筷快速夹了些粉丝放进碗里,随后又放了几个虾球,最后淋上汤汁之后才把碗递到祁宣手边,“哝,吃吧。” 祝遥故作淡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实际耳朵已经快红透了,可面上却仍旧兀自强撑着气势:“鼻子底下一张嘴,我就坐你对面,觉得不方便不会喊人啊?” 对方外表和言语间的反差感让祁宣不自觉地挑了挑眉,他看着祝遥微微闪烁的眼睛,忽然觉得对方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表面上冲你呲着牙表示威胁,可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反而抓得人心痒。 还,怪可爱的。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祁宣的嘴角忽然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祝遥看着他这般笑意盈盈的样子,顿时火从心起。 “你还笑?!” “没有,”祁宣轻轻摇了摇头,温声道,“我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有你管我的时候。” 毕竟从前的祝遥整天上蹿下跳又爱见义勇为,实在是个让人没办法不操心的小豆丁。 “切,”祝遥撇撇嘴,小声嘟哝道,“又是这副样子,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祝遥还是莫名地被安抚下来,心底的不满仿佛在不觉间化成云彩,轻轻地飘走了。 两人晚饭结束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等到祝遥将碗筷收拾好,墙上电子钟的数字已经跳到了七点以后。 离开了特定的环境,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陷入沉默,祝遥摸过自己的手机打开,看着空空如也的消息和电话,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从他和祁宣来这里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按照苏瑾文的行事风格,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已经结束了医院那边的事情,可祝遥这边却始终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难道是苏瑾文和记者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祝遥思考着要不要给苏瑾文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时候,旁边的祁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 “在看什么?” “啊?”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祝遥一跳,他慌忙按掉手机屏幕,回道,“没什么。” “哦……”祁宣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却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那什么,”祝遥抓了抓头发,不自在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就先……” “能帮我换个药吗?” “什么?”祝遥愣了下,似是对祁宣这突然的直白表达感到意外。 “我自己不方便,”说着,祁宣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还有脖颈处大片雪白的纱布,又晃了晃自己的右手,“一只手没办法换药。” 对方温和的声音再配上诚恳的眼神对于祝遥来说简直就是绝命杀器,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他便已经觉得自己飘飘欲仙,等到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新的纱布还有药物、剪刀等一系列工具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你确定不用找专业的医生来给你换药?” “嗯,你来就好。” 见祁宣如此肯定的回答,祝遥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操作。 “那我就给你拆纱布了啊,不过揭下来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着点。” “好。” 话落,祁宣便主动把自己的左臂递到了祝遥面前。 为了尽可能减少祁宣的痛苦,祝遥拆纱布时可谓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即便如此,那些粘连在血肉上的纱布也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 细密的汗珠渐渐从祝遥额头渗出,他偏头看着祁宣微蹙的眉头,口中一直小声念叨着“不疼不疼”,等到彻底将纱布揭下来的时候,祝遥已经是满头大汗。 尽管先前祝遥已经预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正看到这伤口的时候,那种压在心底的撕扯感还是让他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隔着些许距离细细描摹这狰狞的伤口,再抬头时眼尾已经染上了些许绯红。 “你真是个大傻子。” 祝遥压着声音骂他,却抵挡不住心里的疼痛 他无法想象这人该是有多傻,才会任由自己把他的小臂咬成这副样子,更何况是腺体…… 换药的过程异常痛苦且漫长,不论是对祁宣还是对祝遥,两人都各自保持着身体和心里的折磨,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空气中只剩下无边的沉默。 安静的客厅内衬得窗外风声都显得愈发清晰,祁宣看着祝遥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忽然开口轻声道:“没事,不疼。” “胡说八道!”听到这话,祝遥倏地抬头,此时祁宣才看到,祝遥的眼睛已经红了,“你爱疼不疼,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是狗咬的又不是我咬的!” “是么?”祁宣挑了挑眉,笑道,“那你是承认自己是小狗喽?” “祁宣!” 恼羞成怒的祝遥嚯然站起身,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指着祁宣居然半天都没憋出话来,气的整张脸都红了,抓起桌子上的纱布和药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 祝遥想要远离的举动让祁宣本能地抬手抓住对方,言语间都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迫切:“你要走?” “……没,”祝遥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我就是去把东西放回去而已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哦……” 听到这话,祁宣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祝遥身上,甚至没过多久便匆匆站起身跟到了祝遥身后。 “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 “……没,”祁宣撇开眼,越过祝遥走到冰箱前打开,“拿瓶水而已。” “哦行,那你喝吧。” 说着,祝遥便转身重新走回客厅,而刚拿到水的祁宣不过一个扭头的功夫便又跟到了祝遥身边。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终于让祝遥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事……”被严肃质问的祁宣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手里还未开封的水递到了祝遥面前,“麻烦帮我拧开。” “行。” 祝遥长叹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祁宣是病号,不能生气”的话才面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把拧开的水递给祁宣,对方接过之后抿了一口,可哪怕喝水时祁宣的目光也仍旧有意无意地落在祝遥身上。 对方一反常态的表现终于让祝遥察觉到了似乎哪里不太对,他仔细思索着刚才祁宣意外粘人的行为和过于直白的表达,一种神奇的念头忽地在脑海中生成,而这种可能也让祝遥微微睁大了眼睛。 祁宣……这是进入易感期了?
第25章 025 不应该啊…… 祝遥不自觉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陷入沉思。 依照常理来讲,alpha的易感期每年通常有三到四次,是在alpha信息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短时间内快速释放以重新维持平衡的过程。 期间除大量信息素外泄之外还会伴有情绪不定、占有欲强、破坏力大、喜欢粘人等一系列性格表现,严重情况下还有可能会对Omega造成影响, 甚至失控标记对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 alpha们通常对自己的易感期都十分重视。 然而现在的祝遥和祁宣相隔不过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可祝遥却并未感受到祁宣乌木香信息素的存在。 更何况对方在不久之前才刚释放过大量信息素, 腺体又受到了损伤,此时应该正处于休养恢复时期,信息素也应当安安稳稳地留在腺体中蓄养,可祁宣刚才所表现出的粘人、情绪外露等反常表现又似乎全都对上了alpha易感期时的症状,这样的矛盾冲突让祝遥感到分外不解。 难道是因为腺体受到损伤,在恢复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 想到这, 祝遥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拿过手机点开电话簿, 找出苏瑾文的电话拨了过去,没响两声对面便接通了。 “喂?” “……喂?”对面陌生又熟悉的男声让祝遥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上的通话显示,迟疑了两秒后才重新放回耳边, “这不是苏瑾文的电话吗?你是哪位?” “是我, 杨元越,”对方清了清嗓子,主动解释道, “苏瑾文还在处理事情,她看到是你的电话,就先让我接了。” “这样啊……” 话虽然这么说, 但祝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感觉怪怪的…… 不过这点困惑在祝遥对上祁宣那直勾勾的眼神的时候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他眼眸微垂避开祁宣的视线, 继续道:“没事,那刚好,问越哥你也更方便一些。” “嗯,你说,怎么了?” “其实是跟祁宣有关,”祝遥顿了下,又道,“他腺体受损住院的时候,医生有说过恢复时期会有什么症状表现吗?”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易感期到了?” “易,易感期?”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的杨元越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又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医生之前确实说过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像是叫什么假性易感期?当时医生说这是alpha腺体在恢复时期的一种身体自我欺骗表现,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旁边的祁宣忽然轻咳了两声,传入杨元越耳中。 “不过这个假性易感期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alpha易感期的一种,尤其是像祁宣这样腺体受损的alpha,更需要有人在旁看顾才行。” “是么?”祝遥下意识看了祁宣一眼,又道,“既然这样的话,那越哥要不你就先回来照顾照顾他?” “哎呀,我这边走不开啊,”杨元越为难道,“而且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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