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黎景便只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直到两首歌表演完毕,黎景才稍稍舒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肖振宁笑着问:”唱完了?挺好的。小黎,你放松,不要紧张。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很适合做乐队。” 一个上午的时间,肖振宁带着黎景见了公司里的很多同事和领导,最后又把他领到了练习室里。 荣星娱乐的艺人不少,单单是黎景在公司里见到的,就有十几个。据肖振宁说,还有不少艺人正在外面表演、拍戏。 最后,肖振宁指了指其中一间教室。透过玻璃窗,黎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林蔚。此时,林蔚正弓着腰,面朝墙壁,口中唱着新学的歌曲。 “你要是签了公司,以后就跟林蔚一起组乐队。我保准能把你们两个捧得大红大紫。” 黎景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一声。现在,他不幻想自己未来火或是不火,他只想有个地方弹琴唱歌,有朝一日能靠自己热爱的东西养活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说:“肖总,能不能让我再考虑考虑?” 肖振宁拍拍黎景的肩膀,说:“你的情况我了解,像你这样的乖乖仔,家里肯定不支持走这条路,我理解。”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但是你要知道,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次,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黎景嘴唇翕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还有所顾虑,这样,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再多了可就没有了。” 说着,肖振宁推开练习室的房门,他打断了林蔚的练习,打手一挥说:”小林啊,来,过来,这几天你不用来公司了,陪黎景在蓉州转转,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多跟他说说。” “以后,你俩就是队友了。” 闻言,林蔚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忤逆肖振宁的决定。他冷着张脸,带黎景离开了荣星娱乐。走出写字楼后,他们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闲逛,烈阳炙烤着黎景的身体,让他胸闷气短。 莫约一小时过后,黎景实在受不了了,他弓着腰靠在了树下,小声说:“能不能别走了?” 林蔚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了黎景一眼,问:“你会弹琴?练了多久?” 黎景喘了几口粗气,他小声说:“会弹琴,练了挺久了。” 林蔚靠近了几步,他个子很高,挡住了黎景面前刺眼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你弹弹看。” 黎景愣了一下,他不明就里地看向林蔚,最后却还是在林蔚不耐烦的表情中妥协了。 他拿起吉他,随手弹了一段喜欢的曲子。 一曲罢,林蔚也靠在了树下,他看着黎景俊美的脸,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黎景,你吉他弹得很好,比公司其他人弹得都好,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苦功夫。” 黎景对林蔚突然转变的态度很不适应,他愣了愣,说:“还……还好吧。” 他们坐在街边,边弹边唱,直到夜幕降临。 八点钟的时候,林蔚带黎景去了一家街边的livehouse。他们没点酒,只点了一盘薯条,安静地听着livehouse的表演,直到深夜。 等到人潮退去,店铺快要打烊时,林蔚才忽然问:“你想跟我一起组乐队么?” 黎景张了张嘴,他没有回答林蔚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觉得我们可以么?” 林蔚扯了扯嘴角,笑着说:“有什么不可以?我们的音乐,一定能征服所有人。” 林蔚的话霎时打消了黎景的所有顾虑。第二天下午,他回到荣星娱乐,签下了肖振宁递来的合同。 肖振宁将两份合同都收了起来,说是要拿到法务那边走流程,最后还得老板签字才行。黎景不疑有他,只点点头。 当天傍晚,林蔚带着黎景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回到位于城郊的宿舍。这是个改造而成的六人间,没有空调,也没有热水,甚至连地砖都没有铺,洋灰地上满是灰尘,让黎景鼻子痒痒的。“就,就住这里?”黎景没住过这样的地方,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林蔚耸耸肩,说:“就住这里。我们现在又没赚钱,你当公司会慈善啊?” 黎景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他“哦”了一声,心没有来得向下沉了沉。 那时候的日子忙碌而简单。黎景和林蔚每天都会乘一个小时的地铁,准时来到公司,风雨无阻。他们参加了各式各样的课程,包括吉他、唱歌,还有一些形体和礼仪。 在公司里,他们遇见了许多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有男有女,有唱歌的,有跳舞的,还要专门来学习表演的。 每隔几个星期,公司就会组织测评,考察他们的学习进度,好的会表扬,差的则要批评。而每次测评,黎景与林蔚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凭借努力出人头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的时间,等到了第二年,肖振宁开始时不时让他们录制一些唱歌的视频,偶尔还会带他们去参加面试。只是每次面试都没有后文。 每当他们问起失败的原因,肖振宁总会摊摊手,不耐烦地说,你们失败很正常,你们之所以被刷下来,是因为功夫没有用到“正事”上。 听到这句话后,林蔚脸色铁青,而黎景却显得茫然无措。他想了一阵,问道:“什么是正事?” 肖振宁一愣,旋即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他上下打量了黎景一眼,淡淡说:”会唱歌的人很多,长得好看的人更多,实力和脸蛋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你们得匹配对方的需求。“ 黎景怔了几秒,刚想刨根问底,可肖振宁却拍拍黎景得肩膀说:“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
第52章 人心易变才是亘古不变 林蔚脸色铁青,一走出公司大楼,他就怒不可遏地冲黎景吼道:”黎景你是不是傻?你瞎问什么问?“ 黎景本就因为面试接连失败的事情郁郁寡欢,在肖振宁那里又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紧接着又被林蔚劈头盖脸地一通骂,顿时满腹委屈。 他眼睛通红,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痕,问道:"我怎么了?“ 林蔚一顿,他别开脸不看黎景眼中的泪水,梗着脖子说道:”你知不知道他想让你做什么?” 黎景茫然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林蔚气急,大步朝前走,黎景背着吉他,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却还是没赶上对方的步伐。 眼见两人被人群越隔越远,到最后,一个一溜烟似的钻进了地铁,另一个则被拦在了车外。 黎景撇撇嘴,看着远去的地铁,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等到黎景回到宿舍时,才发现林蔚已经睡下了。 他蹑手蹑脚地洗漱过后,刚要上床休息,就听到手机忽然传来“叮咚”的声音,是肖振宁发来的信息。 “小黎啊,你快打扮得好看点儿,来长风大酒店一趟。有个老板想见见你。” 这下,就算黎景再迟钝,也明白了肖振宁的意思。他又羞又怒,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大口喘了半天的粗气。 这天晚上,黎景躺在床上一夜无眠。而几天后,公司一个比他们晚来了足有半年的签约艺人,突然上了一档知名综艺。 日子还在继续。渐渐的,很多与黎景同时进入公司的人,都有了各自的舞台和机会。黎景与林蔚身边的同伴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他们两个还是原地打转。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肖振宁几次三番私下里找黎景谈话,谈来谈去,无非是让他放弃幻想、认清形势。 每当这时,黎景都眉眼低垂地站在墙边,可任由肖振宁说破喉咙,黎景仍是不理会这一茬。 慢慢的,肖振宁对黎景与林蔚两人便愈发冷淡起来,公司给他们安排的课程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竟连每个月两千块的生活补贴都不发了。 此时,黎景与肖振宁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他没敢直接问肖振宁,而是辗转找到了公司的财务。财务只说一切按规章办事,若是有什么疑问,还是要找公司的领导。 后来,他们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拨通了肖振宁的电话。 肖振宁似乎很忙碌,搪塞着说,当初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只有第一年才有生活补贴,以后就只有分成了。他们如今一个表演都没有,又哪来的钱呢? 挂断电话后,两人心灰意冷,四目相对的刹那,心里头想得都是,好在他们还有一间宿舍,不至于流落街头。 饶是一切的开支都能省,可黎景的药钱却不能省。他的日子很快捉襟见肘起来。就在快要弹尽粮绝的时候,黎景与林蔚再次鼓起勇气,在公司等到了肖振宁。 这一次,他们没了以前的硬气,将姿态放得无限低,几乎是乞讨一般,希望公司能够发一点钱。 肖振宁哂笑着打量着他们,说:“钱,要靠自己赚。荣星是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开门做慈善的。既然你们现在接不到活儿,那不如就去公司的酒吧里唱歌吧。” 听到肖振宁的话后,黎景霎时怔住了,而林蔚则“倏地”收紧了拳头,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肖振宁。 肖振宁极轻地笑了一声,讥讽道:“怎么?不愿意?你们总不能想着在公司里白吃白喝吧?” 此时,无论是黎景还是林蔚,都已兜里空空,身无分文了。而黎景的病,更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他们别无选择。 站在灯红酒绿、乌烟瘴气的酒吧里,黎景的眼睛忽然红了。 在他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代,也曾幻想过站在聚光灯下尽情弹琴,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所追求的音乐梦,到头来竟变成了在酒吧中唱歌。 可日子总要继续,他们都需要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为了一个苍白而虚无的梦想,黎景与林蔚白天练琴,晚上卖唱,工作和练习从未停息过,换来的却只有一份微薄的收入。 有时候,黎景也会怀疑自己坚持下去的意义,也曾萌生放弃的想法,但每当这时,肖振宁就会突然发来一条消息,让他们录制一条表演视频,或是参加某个比赛的海选。 只是,肖振宁为他们构造的未来,于黎景而言越来越像是天方夜谭。他茫然地看着对方发来的一行文字,却丝毫提不起精神。 而林蔚却总能迅速提起信心。每当这时,他总会对黎景说,他们一定能成功。 面试跑了一次又一次,视频录制了不知多少条,可他们的每一份希冀,最终都石沉大海。 他们仍被困在酒吧中的方寸之地。 那时候,他们工作的酒吧里经常有人喝得烂醉如泥,其中不乏一喝醉了就爱招惹黎景的人。黎景本就不喜欢、不适应酒吧中的氛围,每每遇上找事的客人,都尽可能的忍耐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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