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她紧急闭嘴,眼睛往林炽身上溜。 林炽却神色淡淡,像是一点不在意,还接话道,“然后呢?” 霍宇凝放心了点。 但她很快又开始耳提命面,“什么然后。顾以园人脉广,地位高,有实力有奖项,天然就比别人有优势。你去演他的戏,对你以后在国内发展简直是个最好的跳板。但是顾以园这人脾气可不太好,你也悠着点,起码别得罪人家……” 林炽闷笑了一声。 顾以园脾气不好他可是感觉出来了,上次去顾以园那里面试的时候,顾以园正好接了个电话。 也不知道对面是哪个倒霉鬼,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样一想,同样都身居高位,李庭言可情绪稳定多了。 但是一想起这个人,林炽又眼睛眨了眨,莫名有点意兴阑珊。 听霍宇凝还在叨叨,仿佛一个私人狗仔,正在转播顾以园的喜好与禁忌100条。 他懒洋洋应了一声。 “知道了。” . 医院。 李庭言坐在雪白的病床上,看着摊在面前的一本杂志。 他进医院已经两天了,没有外面瞎传的那么严重,说他脾脏破裂,已经要送去抢救了。 但他也断了两根肋骨,需要静养一个月。 其实他绑好药也可以出院了,但他经历了兵荒马乱的半年,现在他爷爷又还在跟他怄气,他便也干脆在医院里避一避清净。 只是他一点没有放松对长贺集团的把控,秘书和高层每天都在医院进进出出,他这是私人医院,套房里足够大,客厅里就能开会。 现在叶逢山正在探望他,顺便带来许穆等人的问候。 他却有点心不在焉,视线还停留在面前的杂志上。 杂志是秘书刚刚送来的,法国版的《VITA》,封面模特是林炽。 封面上,林炽穿了一件纯白的长衫,嘴里却咬了一支热烈如火的红玫瑰,那玫瑰的光泽映在他脸上,冷白的脸都染了一点粉。 照理说,超模都是要越高级越冷淡才好。 但是林炽只要站在那儿,就是性感与美的代名词,让人对他充满欲望。 起码李庭言就很有欲望,他的视线在林炽身上逡巡,像一只隐在暗处的狮子,考虑着如何一击即中,把这只豹子叼回自己的领地。 他用了一点自制力才将杂志放在了旁边,胸腔里甚至缓慢发出一声叹息。 他抬起眼,看向旁边的叶逢山。 “你刚刚说什么?” 叶逢山真想拿手里的水果刀戳他。 “你还能想起我这号人真是不容易,”叶逢山阴阳怪气,“我在你旁边坐了十分钟跟空气似的,你干脆把眼珠子粘在杂志上算了。” “因为你刚刚说了十分钟废话,”李庭言平静道,“都跟你说了我没什么事,养两天就能出去了。” 叶逢山翻了个白眼,又绕回了正题。 “我刚刚是在问,你那个弟弟真的也进医院了吗?我听说很严重啊。” 李家其实最近有两个人进了医院,一个是李庭言,另一个则是李光仪。 只是李光仪作为私生子,又不在权力中心,一向不怎么被在意,何况他喝酒打架泡吧样样都来,进个医院好像也很正常。 但叶逢山本来就跟李家走得近,自然听到了一点风声。 “你说他啊……”李庭言轻笑了一声,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在阳光里显得有些冰冷,“算是严重吧,差点就要进icu了,把我爸吓得老泪纵横。” 想起李疆那痛不欲生的样子,李庭言神色更嘲讽了点。 叶逢山微妙地挑了挑眉。 跟李庭言厮混了这么久,他当然不会不了解李庭言的本性。 当初李庭言大学出车祸,他隐约听说过那不能完全算一场意外。 但是这么多年,看李庭言好像没有清算的意思,他还以为过去了。 没想到…… 叶逢山咔擦咔擦咬了一口苹果,又问,“那李光仪是为什么进医院的啊?” “飙车。” 李庭言薄唇里吐出两个字。 跟他当年一样的理由。 他轻描淡写道,“你也知道的,他一向心性不稳,被人撺掇几句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喝了酒还跟狐朋狗友去玩赛车,一个不小心,车就翻了。大概也是老天警告他吧。” “这还真是……” 叶逢山怔了一下。 他要是没记错,李庭言出车祸以后,李庭言的爹好像也是这个口气。 说李庭言一贯狂妄,载个跟头也是老天警告。 叶逢山嘴角弯了弯,也没什么同情心,“那李光仪这次估计要养不久身体吧,我看他平时身体也不好,不如在医院里多住阵子。” “他是要在医院补补,虽然伤得不重,但是他运气不太好,据说影响了生育功能。”李庭言平静道。 叶逢山差点被水果给噎住。 生育功能? 这是怎么撞的啊? 但他看看李庭言这张波澜不惊的脸,只是咳嗽了两声,含糊道,“那也是挺倒霉。” “是啊,”李庭言微微扬起嘴角,语气轻松,“他什么时候能出院,就要看我爸什么时候能想开了。只要我爸不再折腾,我保证他很快会收获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他跟李疆之间的父子关系现在已经完全撕裂了。 哪怕跟李家不熟的人,都知道他们这对父子对彼此的态度有多恶劣。 尤其这半年,李峥韬态度的松动,给了李疆希望。 李疆很快大刀阔斧,一副又回到了李家权力中心的样子。 结果短短半年,他主导的依图子公司就亏损了十五亿。 简直是个笑话。 叶逢山自然也知道,他叹了一声,“你爹也是……” 他抿抿唇,在不说长辈是非和兄弟情里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也就是你了,”他悻悻道,“我要是摊上你这种爹,我都抑郁了。” 一桩好事没干,要能力没有,添堵却是一流,仿佛上辈子就是一段冤孽,李疆甚至心狠到想弄残这个儿子。 但李庭言并不在意。 他冷漠道,“习惯就好。再说了,你看,他这不马上就要消失了么。” 自始至终,他跟李疆甚至算不上一场战争。 他爷爷只是在拿李疆来敲打他,可是这一招也许放在几年前有用,现在却不行了。 这半年的拉锯战中,他得到了亲姑姑李淑的支持,也得到了他亲妈给他的股权转让。 在长贺集团的实际控股中,他所占的份额,已经无限接近于李峥韬了。 李峥韬不是个糊涂人。 李疆和李光仪没有一个扶的起来。 女儿李淑一家也不懂经营,第三代才刚刚上小学。 除非他自己选择再操刀上阵,否则他膝下除了李庭言,已经别无选择。 叶逢山当然也听得出李庭言的意思。 他的视线往桌边的杂志上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他当然知道李庭言这半年在跟家里较什么劲。 还不是为了林炽。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结婚后貌合神离,私下各自养着男男女女的情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为了一个男人,跟家里闹翻,拼着事业毁于一旦也要跟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可就稀奇了,甚至会被觉得脑子不好。 事实上,这半年但凡跟李家走得近一点的,没人不在后面嚼舌根,说李庭言疯了。 叶逢山以前虽然开玩笑说林炽是嫂子,但他心里也不觉得这两个人能长久,顶多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现在李庭言却像着了魔。 即使林炽已经潇洒地拎着包远渡重洋,李庭言却依旧愿意为他跟所有人抗争。 这让叶逢山颇为忧愁。 他郁闷地想,他以前可没看出他哥们儿是个恋爱脑。 “你跟林炽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啊……”他又扒拉了个葡萄,犹豫地问,“我看林炽好像也没搭理你啊,你倒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为人家出柜了。林炽知道你这么悲壮吗?” 他说到最后,带上了一点显而易见的嘲笑。 “他知道你被爷爷打断肋骨都不松口吗,”他阴阳怪气道,模仿李庭言,“我就认定林炽了,不改了。” 李庭言剜了他一眼。 狐朋狗友。 说得就是叶逢山这种人。 但说起林炽,他神色里也浮起一点无奈。 “我也不知道我对他算什么,”李庭言语气淡淡,却又情不自禁带上一点幽怨,像个妒夫,“我说请他等一等我,但他在法国过得风生水起,可能已经想不到我了。” 他早上接到林炽的语音,本来是有种隐秘的喜悦。 结果再想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不仅如此。 屋漏还偏逢连夜雨。 到了下午,陈二小姐,他曾经的相亲对象陈意琳,幸灾乐祸地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林炽与一个高个子外国男孩子在阳台上,林炽微笑着,像在亲吻对方的侧脸。 照片很模糊,估计是陈意琳哪个小姐妹拿手机拍的。 夜色郁郁,林炽却像是闪闪发光,对面那男孩子显然也在为他神魂颠倒。 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了,如果不是他这边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有收拾,他现在就要飞到国外去把林炽抢回来。 听听。 叶逢山简直牙疼。 他的妈呀,这怨夫发言居然是李庭言,外星人攻打地球都没这么离谱。 “那你还上赶着出柜,”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舔狗。” 李庭言阴森森瞥了叶逢山一眼,要是眼神有实质,叶逢山估计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了。 他也用银叉子戳了一块葡萄,却不急着吃,在手上转着圈。 他低声道,“要你管。”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算林炽跑了,我也会把他追回来。” 他抬眼看向叶逢山,“你说林炽现在定了要拍国内一部电影是吗,导演是谁来着?” 听听,叶逢山满脸都是郁闷,却又不能不回答。 “导演顾以园,估计再过两个月就要拍了,你可能不熟,这个导演在圈内还挺有名的,是他钦定林炽来出演的,虽然只是个配角,热度也不会低,”他说着,脸色又有点微妙,看向李庭言,“不过……” 李庭言挑眉,“不过什么……” 叶逢山犹豫道,“我没记错的话,顾以园的性取向,好像跟你一样。” 葡萄从银叉子滚落,又掉在了盘子里。 李庭言攥着银色的细长叉子,神色莫测。 他望着洒在床上的阳光,莫名有点想把这医院拆了。 他沉默两秒,突然对叶逢山说,“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帮我把秘书从隔壁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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