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病多日的程璋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公开露面,以总理事长身份为纪念活动和庆典致辞,举国欢庆,一片祥和,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普通人又哪里知道,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下早已暗流涌动,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在屏息等待,等着两个月后正式的大选结果。 三月,覃峥抽空穿着正式的西装,抱着花束和礼盒,正式登门见家长,可惜他已经跑斯家跑得太勤,混得太熟,人人看他那副正经模样都在笑,容桉更是直接招呼他到楼一起搬花。 覃峥脱掉外套,颠颠地上了楼,转头就忘了自己来干嘛,斯槐提醒他:“你不是说要正式点儿上门吗?” 彼时覃峥挽着裤腿,手上抱了两盆容桉的新花,表情茫然地转头:“对啊,阿姨。” 容桉正拿着水管冲刷露台上的灰土,闻声摆摆手:“哦,那你们等我换个衣服。” 覃峥的衣服又皱了,斯槐给他整理袖子衣角,覃峥问:“真的不打领带吗?领带更正式吧?” 斯槐给他重新系衬衫的扣子:“真的不打,打了像……。” “——像卖保险的”覃峥和他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斯槐抬眼,用上目线瞪覃峥:“知道还问。” 覃峥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说过的话我全都记得。” 他今天这一身都是斯槐给搭的,容桉不仅给自己换了衣服,还给斯成越换了衣服,她一身宽松版旗袍,头发绾起,脖子上有一条青竹样式的项链,斯成越配了同系的浅色外套和同款胸针。 容桉低头给斯成越别胸针,斯成越忽然动了动手指,容桉温柔地靠近:“怎么了?” “漂……两……” 容桉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也很帅。” 覃峥坐在客厅,身体板正活像是在做什么军姿训练,斯槐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挺直脊背,他原本穿着舒服的家居服,见容桉真去换衣服了,只好也去换了套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 这还是头一回斯槐在自己家这么拘谨,他压低声音吐槽:“你别坐那么直,我忍不住。” 覃峥也小声说:“我紧张。” “又不是第一次上门!”斯槐顿了顿,忽然恢复正常音量,“我为什么要在自己家这么小声啊?” 容桉推着斯成越过来:“谁知道呢,做贼心虚吧。” 斯槐:“……” 两个人笔挺地坐在沙发边,容桉坐在他们对面,目光从两人身上缓缓移过,含笑点头:“很般配。” 一段感情面对父母时,没有什么比得到肯定更令人开心了,覃峥和斯槐对视一眼,抿嘴轻笑。 “之前总是来得仓促,我想,应该正式登门向阿姨、叔叔问好,这也是对斯槐的尊重。”覃峥拿出礼盒递给容桉,“我自己挑的礼物,没让斯槐帮我选,希望您和叔叔能喜欢。” 容桉打开礼盒,是一副纯手工刺绣,绣线丝滑、绣工细腻,看刺绣的图案,竟然是年轻时的容桉和斯成越。 连斯槐都惊讶了:“这是……用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绣的?你什么时候拿到的照片?” 覃峥得意笑道:“我有内应。” “噢……斯遇这丫头。”斯槐碰碰覃峥,“你挺会啊。” “没办法啊,你家太有钱了。”覃峥轻声说,“要送有价值又有心意的礼物,只能另辟蹊径了。” 容桉是肉眼可见的欢喜,她轻轻抚摸着这幅绣品,递到斯成越眼前:“快看,真好看。” 覃峥见缝插针地吹捧:“主要是叔叔阿姨人好看。” 斯槐:“油嘴滑舌。” “谢谢,我们很喜欢。”容桉把刺绣放回礼盒里:“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是斯槐决定的:“大选过后吧,趁着六月天气还不是太热,十点也正好结束考试。” 容桉:“那我们也该和覃峥家里人见个面,坐下来商量一下婚事。” 覃峥在这方面堪称高效,他飞快地沟通了两边长辈的时间,安排了见面的地方——虽然是在思岳名下的酒店。 斯槐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实感,虽然这几个月总是把结婚结婚挂在嘴上,但真正开始谈婚论嫁,他又觉得不真实了。 容向明听说覃学平要来,非要跟着参加,说斯家不成器,自己得给容桉撑场子。 斯槐无语凝噎,不知道容攸又教了容老校长什么东西,他们这是商量结婚,又不是打群架抢地盘。 覃学平来得早,拄着拐棍站在门口,盼着能见到他的小曾孙女。 不远处,覃峥推着斯成越的轮椅,斯槐和容桉一左一右扶着容向明一起过来,覃仕焜摸摸下巴:“我们这是代表哪边来的?那小子怎么跑对面去了。” 覃学平颇为嫌弃地斜睨覃仕焜:“哼,随你。” “怎么就随我了……” “当年你追小昭,天天守在人家家门口。” “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覃仕焜无奈地笑,顺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难得穿得这么正式,他有点儿不习惯。 两家人热热闹闹见面问好,覃学平不死心地问:“我那小曾孙女呢?” 斯槐解释:“她最近感冒了,没什么精神,就让她在家里休息。” 覃峥朝覃学平挤眉弄眼:“放心,病一好,马上带来跟您见面。” 覃学平抡起拐杖给了覃峥屁股上一下:“这小子!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容桉笑道:“覃峥是个好孩子,家里都喜欢他。” 覃仕焜缀在最后鬼鬼祟祟地张望,悄悄问覃峥:“你妈今天确定要来?” “他答应了就会来,只是工作忙,要晚一些而已。”覃峥挑眉,“您急什么,想旧情复燃?” 覃仕焜一巴掌拍到他背上:“胡说什么。” 覃峥:“我真搞不懂你们俩,总要我帮忙带好,想见面就直说,那么大人了。” “大人的事儿你不懂。”覃仕焜拍拍覃峥,“快进去。” “我都当爸爸了!” “你就是当爷爷了,在爸妈眼里也是孩子。” 斯槐也在门口站着,亲自过目菜单,等他看完,和覃峥覃仕焜一同进到包间,里面的气氛已经激烈得仿佛什么拍卖会现场了。 容桉:“那怎么行,房子怎么能让你们出钱,这个是小问题,我们不用讨论。” 覃学平:“一码归一码!覃峥娶媳妇儿,哪儿能不给房子,他们自己选就是,我肯定要给买的!” 容桉:“那车可不能再要了,我们家给就行。” 覃学平招呼覃仕焜拿东西:“他奶奶在世的时候,打了一套镯子和吊坠,本来想留给他爸,结果他爸不争气,一直留到了现在,不怎么值钱,但也是心意。” 覃仕焜赶紧从包里翻出一只精致的木盒,红布软垫中间嵌着通体纯净的翡翠饰品,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俗物。 容向明总嫌弃斯家没文化没传承,拿不出什么有深度的东西,怕被对面比了下去。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还好他早有准备。 容向明从自己身边的包里也拿出一套做工考究的物件:“巧了,这也是当年我和爱人准备给斯槐妈妈结婚用的,谁知道也没给出去,现在给斯槐覃峥,也是好的。” 这是一套典雅的羊脂玉茶具,色泽温和典雅,十分符合容家的书香气质。 容桉微微睁大眼睛,她还以为这套茶具,已经被容向明砸了,当年她和容向明大吵之后,容向明就扬言要把所有给她的东西都丢了,容桉梗着脖子扭头就走,之后她也再没在家里看见过关于自己的东西,没想到,原来容向明一直留着。 覃学平陷入沉思,似乎在想还要加码什么才显得有诚意,覃峥斯槐赶紧上前阻止:“够了够了,我们什么都不缺。” 覃学平:“我管你缺不缺,我们做长辈的得给,这是态度!” 容向明:“就是就是。” 几个长辈还在冥思苦笑,给两人结婚准备什么,秦昭匆匆赶到:“抱歉抱歉!实验室有事儿耽误了一会儿,没迟到太久吧?” 秦昭身上穿着普通的夹克外套,不像其他人特意打扮过,他有些不好意思:“来得匆忙,没有穿好看点儿,见笑了!您好您好,我是覃峥的母亲秦昭。” 出于礼貌,容桉和两个小辈站起来迎他,覃仕焜却也不由自主站起来,秦昭礼貌地和容桉、容向明握手问好,又跟覃学平打招呼,最后才看向覃仕焜,朝他点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第65章 六十五、大雨 秦昭坐下来:“都聊到哪一步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您再不来,他们都快给我们俩塞……”覃峥掰着手指算,“五六套房子,七八辆车了。” “哪有那么夸张!”容桉嗔怪道,“这俩孩子,还嫌咱们呢。” “那我也得给点儿什么啊。”秦昭说着,在自己通勤方便的双肩包里翻来翻去,里面看起来东西很多很乱,他翻了好半天才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勋章,色泽有些陈旧,花纹也很有历史感。 “百年前,omega们为了争取平等的社会地位,发起了omega解放运动,我曾祖母是当年第一批学医的omega,奔走在救死扶伤的一线,为了纪念他们,当时的政府给积极参与社会公共事业的omega们颁发了奖章,这是我曾祖母获得的其中一块。”秦昭笑着对斯槐说,“我想,你会喜欢它。” 斯槐眼睛都亮了,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这奖章的意义实在太重大,他小心翼翼捧在手上:“我非常喜欢,谢谢您!” “我和覃峥他爸爸很早就离婚了,所以他们俩结婚,我们准备什么,都各算各的。”秦昭直白又坦然地说,“当然,我个人条件肯定比不上大家,只能尽力表达心意。” 覃仕焜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容桉表示理解:“覃峥已经说过你们家里的情况,至于我们家的现状……”她牵起斯成越,“斯槐父亲出车祸苏醒后一直是这样,虽说不需要他们时时亲自照顾,但因为离不开人,我很多时候分身乏术,家里有事时还是得占用他们的精力和时间。” 覃学平:“都要成一家人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覃峥精力旺盛得很,随便使唤他。” 覃仕焜也说:“咱们既然今天能坐到一块儿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就说明我们对对方家庭都是知根知底并且接受的,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样,影响不了俩孩子的感情,是吧?” 覃峥难得觉得他爸说得有理,连连点头,还隔空竖大拇指。 容桉想到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小遇……” 斯槐:“我跟覃峥谈好了,结婚以后,小遇不改姓,目前我们也没有再生一个的打算。” 覃峥:“其实是我不想再要了,一个孩子已经足够,再要一个影响我们二人世界。”他故意说得轻松,其实是他对斯槐难产有心理阴影,怕得要命,坚决不肯再让斯槐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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