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的后劲……好像有点大。 斯槐坐着只觉得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宴会已近尾声,人们陆续离场,斯槐坐在原地眯着眼睛环视四周,想要等容攸一起走。 可他没在室内找到容攸,视线从人群中略过,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稍显凌乱的西装套装挡住大半视野,熟悉的洗衣液香味钻进鼻子里,斯槐仰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更为熟悉的面孔。 斯槐晃晃脑袋,还以为自己真醉到出现幻觉了,他伸手戳眼前人的小腹,像是在戳泡泡。泡泡会碎,手指碰到的地方却有一定的硬度,是真人,斯槐轻蹙眉尖:“你怎么来了……” 覃峥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像魔术箱里突然变出来的惊喜。覃峥毫不客气抓住斯槐的手:“想你了。” 斯槐的五官皱成了一团,表情实在可爱得让人忍俊不禁,他挣开覃峥的手:“太恶心了。” 覃峥坐到他身旁空椅子上,覃峥转头四下环顾,宴会厅里人已经很少了,周围都没有谁在注意他们,于是他离斯槐又近了些,两人膝盖抵着膝盖:“真的,听说你今天要参加这个晚宴,我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斯槐撩起眼皮,这才看清,覃峥脸上有一圈胡渣,头发稍乱,看得出来打理过的痕迹,但效果不佳,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看来是临时被人从箱子里翻出来套上,覃峥:“听说你今天要参加这个晚宴,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都快结束了,有什么好来的。”斯槐摆摆手,“回去吧。” 覃峥扶住他的手肘:“我送你。” “我又没喝醉……看我干嘛,我真没醉,这点酒不至于。”斯槐揉揉太阳穴,“我还要等容攸。” “没醉也肯定不舒服,你也不想小遇看见你这副模样吧?” “小遇早就睡了。”提起女儿,斯槐垂下双眸,语气有点儿落寞,“我总是很晚才回去。” 覃峥低头看腕表,突然抓起斯槐的手腕:“现在不算太晚,我们走,小遇一定在等你!” “什……”斯槐猝不及防被覃峥带起来,“我还没跟容攸说……” 他话音刚落,就见容攸和阮静双一前一后从大门走进来,两个人有说有笑,阮静双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娇羞无比,容攸一扫眉宇间的阴霾,笑得眼睛弯成两条缝。 覃峥挑眉,看看她们,又看看斯槐,斯槐用同样的表情与他对望,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人家两个都没牵手,覃峥好意思么?斯槐一巴掌拍掉覃峥抓着自己的手,清清嗓子走上前:“恭喜啊。” 容攸龇着的大牙一下收回去,此地无银地回:“恭喜什么?” 斯槐也故意不说,目光落到阮静双身上:“还以为你今天情绪不佳,需要我安慰安慰呢,看来现在佳人在侧,不需要弟弟我了。” 容攸一拳捶到斯槐肩上:“不要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阮静双伸手包住容攸的拳头,把她的手按下来,“你们俩幼不幼稚。” 斯槐背着手笑眯眯地看她:“阮小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阮静双脸还红着,她紧紧贴着容攸的手臂:“还早着呢。” 容攸挑衅似的看向覃峥:“覃将军,我们也是一家人了。” 斯槐:“……”他还真是喝多了,怎么跟容攸说几句话,转头就把覃峥给忘了。 覃峥瞥了一眼斯槐,虽然他很想立即应下,但此时此景,只好含笑道:“还在努力中。” 说完,他立即去瞧斯槐的反应,斯槐并没有反驳,覃峥心里欢喜,也感到意外。 出差一趟回来,他们的关系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 在场都是熟人,也没多客气,互相聊了几句,斯槐告辞回家,容攸还要留下来和工作人员进行今天最后的工作对接,覃峥刚来就走,还真如他所言,是来接斯槐回家的。 “盛情难却”,斯家的司机提前下班,斯槐坐上覃峥的车,由覃大将军亲自“护送”回家。 独处的氛围也不再尴尬,斯槐把副驾的窗户打开,手撑在窗沿边,让风吹散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 覃峥又操心起来:“喝了酒这样吹风容易头痛。” 斯槐闭着眼睛装没听见,覃峥在路口红灯时停下,伸手轻拉斯槐的胳膊:“乖,我开空调。” 斯槐没有挣扎,仍闭着眼睛,嘴上抱怨:“还是那么啰嗦。” 覃峥:“很早以前就想说,如今可算能光明正大吐槽我了,是吧?” 斯槐偏头装睡,覃峥拨开车载广播,温柔的女声正在播报新闻,夜色中路上车流不息,市区禁止鸣笛,倒也不算吵闹。女声轻缓地念着下一则消息:“今夜我国中部、东部大部分地区将观测到流星轨迹,据气象台预测,流星将于午夜零时四十分左右穿过大气层……” “哎,今晚有流星……”覃峥转头,发现斯槐呼吸平静,睡得很安稳,他轻叹一声,调低了广播的音量,降低档位,放慢了车行的速度。 斯槐本意是装睡,他虽然觉得现在和覃峥相处算得上自然,但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索性闭眼假装小憩,没想到这一闭,竟还真睡过去了,等他醒来时,覃峥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看手机,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斯家门口。 “怎么不叫醒我?”斯槐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覃峥立即一同下来:“看你睡得香,没舍得。” 斯槐推开院门:“没有人告诉你,你现在说话特别油腻吗?” 覃峥的脸皮在斯槐这里向来坚硬如防弹衣:“那我也只对你油。” 他站在门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斯槐:“太晚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谢谢。” 覃峥抵住门把手:“不晚,你看,家里还亮着灯,我就说小遇没睡吧。让我见见她?” 你到底是想见小遇还是有别的目的……斯槐心里想着,没问出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光,松开推门的手:“随你。” 覃峥大摇大摆地缀在后面,正准备又说几句“油”话,却在门开的瞬间站直了身体。 客厅里坐着的并不是斯遇或是斯宁,而是斯成繁和容桉。 斯槐快速瞄了眼覃峥的表情,嘴角无声勾起,他故意没告诉覃峥,容桉带着斯成越回来了。 这个点,多半是公司的事没处理完,考虑到容桉要在家照顾斯成越,斯成繁才带着资料回家来和容桉聊。 管家给覃峥送上一双客用拖鞋,斯槐脱掉皮鞋,只穿着袜子就往地板上踩:“妈,小叔。” 茶几边的两个长辈齐齐抬头,覃峥僵硬地迈步:“阿姨好……小叔……不是,叔叔好。” 在场的人谁不认识覃峥这张脸,斯成繁睁大眼睛站起身:“这是……” 斯槐面色如常:“覃峥,小遇爸爸,来看看她——妈,小遇睡了吗?” 斯成繁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只好看容桉,容桉只惊讶了一瞬,就淡定下来,还从容地回应了覃峥:“你好。” 接着她看向斯槐,和平时交流一样:“我关门的时候她倒是躺得好好的,睡没睡着就不知道了。你爸倒是睡着了。”要是这种情况,斯遇大概率就是在等斯槐回来。 “好,那我先带他上去。”覃峥挤出礼貌的微笑,亦步亦趋地跟在斯槐身后,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 刚一上楼,斯槐就噗嗤笑出声来,覃峥捂着胸口,无奈道:“吓死我了……你故意的。” 斯槐摊手,满脸无辜:“你非要进来。” 难得看覃峥吃瘪,斯槐也是心情大好,奈何他还是低估了覃峥的“无赖”程度,覃峥很快调整好自己,疾走两步挨近斯槐,低声说:“谁让你这么快就带我见家长,我也没备份礼物。” 斯槐:“……” “就你话多。”他转身拧开斯遇的房门,房间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斯槐悄悄走进去,就着温和的一点灯光看床上的斯遇。 斯槐坐到床边:“别装睡了,眼皮都在动。” 斯遇笑嘻嘻地睁开眼睛:“妈妈……”一睁眼,除了斯槐,还有个覃峥站在一旁,小姑娘更开心了,蹭地从床上坐起来:“爸爸!” 覃峥被这一声爸爸叫得心都化了,他弯腰抱起斯遇:“想不想爸爸?” 斯遇十分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想!” 斯槐坐在床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醋意:“哦,有了爸爸,就不要妈妈了。” 覃峥冲斯遇眨眨眼:“妈妈吃醋了。” 斯遇赶紧朝斯槐伸手:“才没有,我在等妈妈。” 斯槐得到了斯遇的抱抱,心满意足,两个人陪斯遇说了会儿话,斯槐给她掖好被子:“现在乖乖睡觉,知道了吗?” 斯遇闭上眼睛,咧嘴笑:“好!” 斯槐轻轻拍她的额头:“晚安。” 出门后,斯槐望了望客厅,已经没人了,大概也是容桉怕覃峥再尴尬,和斯成繁去了书房。 覃峥脸上还挂着笑:“她真的每次都要等你回来才睡?” “这丫头精着呢,明天是周末,她知道不用早起去幼儿园才敢晚睡,平时哪儿敢,姥姥也要监督她睡。” 覃峥:“哦……” 斯槐扭头,下逐客令:“女儿也看到了,回去吧,早点儿休息。” 覃峥站着没动,没由头地说:“听说今晚有流星。” “所以?” “要不要一起看?” 斯槐没正面回应,而是反问:“如果我拒绝,你又有什么理由?” “厚着脸皮,见招拆招。” 斯槐无奈地摇摇头:“可真是越来越无赖了。” “别无他法,只好无赖到底。”覃峥负手走近他,“毕竟我在追你。” “是吗?没看出来。” 覃峥突然解开自己的衬衫袖口,斯槐:“干什么?” 覃峥把袖子挽起来:“厨房有苹果和蜂蜜吗?”这人才第二次来家里,仿佛住了很久似的,斯槐:“有。你要做什么?” 他嘴上问着,却没有阻止覃峥去厨房。管家和厨师都已经休息了,斯槐自己都不知道东西的位置,只能从斯遇的餐食中判断有什么。 覃峥看起来比斯槐更熟悉厨房,很快找到想要的东西,轻车熟路地动起手来。 覃峥切苹果:“你现在还做饭吗?” “很久不做了,太忙。” “也是,而且你也不需要自己下厨。”覃峥低头笑笑,“所以我可以理解为,那时你为了我,特意学做饭吗?” 斯槐:“算是利用你的一环,感动吗?” “感动,能被你利用,说明我还是很有价值的。” 斯槐:“……”得,覃峥这嘴皮子进化太快,跟他斗法,实在是油不过。 “你想做苹果汁?”斯槐抱臂靠在墙边,看着他的操作。被覃峥这么一提,的确很难不想到过去,他们俩也是这样一起呆在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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