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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话打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好像是宫筹突然间有了兴趣，就给彭慧打一个电话来一般。 但彭慧却是被吓得不轻。 早些年她刚拿了最佳导演的奖项后，整个人都有些漂浮，以至于在听了其他某几个同行的怂恿后，也去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当年知道的人大部分都进橘子去踩缝纫机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而目前剩下的，要么不干这行了，要么隐退了。 而像宫筹这样，还敢拿这件事出来威胁人的，还是头一个。 彭慧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很肯定，宫筹手头上绝对有能让自己洗清罪名的手段，所以他才敢这样大大咧咧地使唤自己。 但自己没有。 所以，宫筹想要什么，她就尽力奉上。 不过是观察一下许以念平时的行为与喜好罢了……就当做是在写稿件之前，对某一事物的观察日记就好了。 只是现在，许以念看到了自己与宫筹有私下往来的话，他会不会做出一些反常的行为？ 彭慧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 晏知煦离开美丽国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维他那。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他的直觉一直在引导他，让他第一站必须要来这里一趟，才能看清楚一直以来困惑着自己的那些问题，该如何解决干净。 他来到了维他那的歌剧院门口，看到公告栏上面张贴的海报——张贴海报这种行为放在当代，似乎多少有些过于古老又过时，可如果是放在歌剧这件事上的话，似乎又十分对味儿。 不知道为什么，晏知煦突然间特别想看一出歌剧，于是他开始在公告栏上寻找相关信息，想看看还有没有哪一剧目的票还没有完售的。 但很可惜，一部也没有。 每一张海报都是在宣告着某某剧目门票售罄，将与哪一日于歌剧院上演的，没有一张海报上还写着“这部剧目门票尚未售罄”的。 正有些遗憾，晏知煦转过身去，打算到对面的公园去散个步，抬头就看到有几个年轻人，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似乎是准备要收场了的模样。 而其中一个年轻的，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正用尚且稚嫩的嗓音，在唱着维他那的著名歌剧《美狄亚》。 正在收拾东西的其中一个孩子似乎感觉到有人正在朝他们走来，于是转过身去，正巧对上了高大的晏知煦。 “哇哦，先生，我以后也会长得像您一般高大吗？” 晏知煦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我相信你会的。” 接着，他发出疑问：“你们这是在排练吗？” 唱着《美狄亚》的小姑娘笑着蹦跶了两下，点了点头：“是的先生！今天晚上我们有一场在森林公园的演出。可惜目前，我们还没有一位观众。” 明明该是有些遗憾的消息，可这群年轻人的脸上却满是对初次表演的欢欣。 “还有票吗？”晏知煦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当然！”小女孩也很愉快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实际上是用油画摸出来的“票”，放到晏知煦手里。 “那么现在，你们有观众了。” 晏知煦晃了晃他手上的那张票，笑道。
第156章 有缘再见 既然没有安排可去，那么不如顺应天意。 晏知煦认为，没有赶上任何异常歌剧演出的机会是他的命运，而遇上了一班年轻人正在排演歌剧，这也是他的命运。 人的命运总会在不同的时刻，给人以特别的遭遇。无论是用以成长，还是用以感触，每一段经历都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例如此刻，看着这群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在空旷的森林公园里，站在简易搭建起来，说不准还有使用风险的“舞台”上，为底下唯一一个观众，也就是晏知煦他自己表演…… 这件事，晏知煦认为倒是有趣。 倒也不是说因为这件事于他而言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在低谷期，突然柳暗花明，想来无论是对谁而言，都是幸运至极的一件事吧。 台上的孩子们都过于稚嫩，以至于连歌剧的演唱之中，都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收不起来的大白嗓，对于专业听歌剧的人来说，这场演出，肯定是所谓的呕哑嘲哳难为听。 但在晏知煦眼里看来，这群孩子有自己想要追逐的事情。 那台上的女孩子是饰演主角美狄亚的主演之一，无论是场上场下，她的眼睛里都满是对着未来的期待以及对理想的追求。 而他身边饰演被她杀死的男孩就不一样了，从始至终，那个男孩儿的眼神一直都放在女孩儿的身上，从未有过分毫偏移，以至于有一幕要离开场地之内的表演，他还撞到了桌子角。 其他配角们也多多少少有自己的想法藏在眼神之中，却实际上怎么藏也藏不住。尤其那位饰演美狄亚的爱人的男孩儿，他的眼神近乎颓丧，似是对这出表演根本不抱有任何期待。 晏知煦打算将这些人分为三类人。 他首先将女孩儿与其他激情昂扬的配角孩子们分为一类，将他们划分为“理想人”，意味着为追求理想、眼中带有明显光亮，也许有明确目标的人群。 这类人就像糸芾，甚至是像晏知煦一开始从各类表演之中认识到的许以念，对理想有着那样热切的期望与表现欲，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尽力地、奋力地去追求。 他又将饰演美狄亚爱人的那位男孩儿划分为第二类人，这一类，是“清明人”，也就是看清楚了事情的全面与全局，已经洞察了整个行为的结果的人。 这类人就是现在的许以念，看清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实际上可能并不能得到，或者是已经失去了更加高远、更为深刻的追求理念，已经认清了自己当前现实与所谓理想的距离，最终决定暂时止步，重新规划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 而第三类，已经很明显了，就是那个明明饰演着反派，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儿看的男孩。 那是晏知煦这样的人。 他自以为自己的爱意已经满溢得可以感动到眼前人，可眼前人实际上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时间分出任何的精力到他的身上。 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自我感动，没有人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这一切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 虽然看到了在这场演出之中的自身存在，但晏知煦只觉得有趣。 因为在这场演出之中，他看清楚了其中自己一直没有看到的问题，或者说——死角。 他一直都太执着让许以念喜欢自己了，以至于各方面的提升都是冲着这个目标而去。 而现在他似乎看到了这件事之中值得嘲讽的内容，一个人要有多么痴傻，才能发现自己实际上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啊。 晏知煦看完这场演出，低声笑着鼓起了掌。 他的掌声毫不吝啬，甚至站起身来鼓掌——这对于演员们来说，应当算是普通观众所能给他们的最高级的表态了。 “怎么样怎么样！先生，您觉得我们的演出精彩吗？” 女孩儿在谢幕落幕后兴冲冲地冲来，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团队刚才的演出，在真正的观众眼中看来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她并不指望晏知煦说出“精彩绝伦”这般的夸赞话语，但多少还是想要在这位唯一的观众口中得到些许鼓励。 “嗯……其实有点儿差劲。” 晏知煦并非口直心快，但他确实不打算欺骗这群小孩儿。 “你们的表演有彩排过吗？大家合在一起排练的次数一共有几次，有没有人记过？” “八次。” 那位眼睛里没什么光彩的男孩开口回答。 他当然对这类数据最为清晰了，因为他是对这场演出的内容精彩与否最清楚的人，自然也会在各类数据上分析得最明白透彻。 “嗯……如果是八次的话，那其实也还是非常不足的。” 晏知煦摸了摸下巴，笑着给出自己的建议。 “虽然我并不是一位经常看歌剧的看客，但对于表演，我还是有一点自己的观点的。在演出之前，如果你们的排练并不能做到大家都神形俱合的话，一场演出可能会被毁掉哦。” 他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因为他说道“毁掉”这个词的时候，瞥了一眼那喜欢女孩的男孩，以及那看清楚了一切的男孩。 “我想，你们团队之中有着十分适合继续留在舞台上的人，也有并不适合继续留在舞台上的人。有些时候，你只需要多说一句，说你不愿意，说你不喜欢，我相信其他人也会愿意理解你。” 是的，只要说不喜欢，只要拒绝了，他也会理解的——毕竟不是每一份喜欢都能得到相应的回应，他都能理解的。 “以及，如果你的执着并不在舞台，或者说你并不是冲着舞台与表演，而去参与这场演出的话，那么也可以离开了。因为舞台之所以是舞台，就是因为它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观众。观众会想看你其他的感情吗？” “不会！” 女孩抢先回答。 而这个答案恰好就是正确的。 晏知煦满意地点点头，笑着直起身来，走向自己的行李箱。 “好啦，感谢你们这场演出。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吧，过去的晏知煦。
第157章 第一部成名作 许以念这边的拍摄很顺利。 在与彭慧聊过剧本内容之中出现的逻辑性差错之后，编剧那边似乎也更注重剧本在演绎出来后的表现。于是在许以念再度发现之前，剧本都被多次修改，并最终得以一个较为完美的姿态呈现。 许以念可谓是其中一大功臣——有工作人员这样发帖道，却被许以念亲自下场，表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演员该做的事情。 拍这部电影让许以念感觉有些太累了。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些过于杂乱，还是因为近期要处理的事情、要关注的对象太多太重，以至于他的心绪有些不太稳定。 看到许以念又吃起了镇定药片，秦峥第一反应就是拖着许以念去看医生。 但熟悉的医生却表示，许以念可能只是想得有点太多，实际并没有太大问题，秦峥不需要过度担心。 虽然医生是这样开口说了，可秦峥却总觉得，许以念像是下一秒就要发病了一样，于是索性先抛下手头上的各类工作，重新捡起了当初没离开萍旭之前的助理工作，跟在许以念身前身后，与许以念形影不离。 直到这部电影彻底拍摄完毕，发现许以念的确没什么大碍，秦峥才松了口气。 回到居住的地方，许以念首先扑向了沙发。 他陷进沙发里根本不愿加以动弹，甚至觉得，就这样陷进沙发里，待个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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