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颂起身,正要进去,又突然问道:“对了,他手上的伤会影响到日后的生活吗?” “暂时会,在拆线之前不能沾水。”靳樊师兄说道,忽然意识到会错了秋颂的意思,失笑解释,“没那么严重,虽说会留疤,但倒是不至于影响生活。” “谢谢。” 秋颂推开科室的门,靳桥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听见动静他回头,然后扬起已经被纱布裹住的右手。 “已经没事了。” “这次算我欠你的。”秋颂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纱布和碘酒。 靳樊说差点儿伤到了骨头,秋颂可以预想那伤口有多深。 “我会负责,直到你伤口恢复好。” “不用。”靳桥拧着眉头,神情复杂。 “好!”靳樊快步走进来,站到靳桥旁边,“我哥伤的是右手,的确不方便,这近半个月恐怕都没办法碰水,他一个人住着没人帮忙,你能负责是最好不过的事。” “靳樊,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你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他自己说的嘛,又不是谁强迫他的。”靳樊表情有些委屈。 秋颂见状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先把药给我外公送去,顺带拿点儿衣服。” 他不管靳桥是什么态度,自顾自地做了决定,然后就要离开。 “秋颂。” 秋颂垂了下眼眸,回头,强调道:“你的手因为我受伤,我需要负责来消除愧疚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意思,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靳桥神色一黯,点了点头,然后左手吃力地从右边衣兜里掏出钥匙。 “院子的钥匙。” 秋颂顿了下,沉默地上前拿了钥匙转身离开,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等到他走后,靳桥在窗边坐下,“秋颂也算见义勇为,我这手受伤不该怪在他身上。” 靳樊哎呀了一声,挨着靳桥坐下,“我当然知道这事儿不怪他了,而且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对他已经有所改观了。” “那你刚刚……”靳桥拧着眉,表情疑惑。 他不想让秋颂感到自责,更何况本就不是他的错。 靳樊拍了拍胸脯,“哥,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么?你想想看,秋颂……哥他主动提出要对你负责,照顾你直到右手恢复好,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她抬了抬下巴,笑着,期待地看着靳桥:“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靳桥想得明白,也的确如靳樊所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至少可以顺理成章地跟秋颂住在一起。 不过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 靳樊不理解她哥,只能叹口气,“哥,你明明那么聪明的人,什么都能算出最优解,怎么偏偏在感情上这么死板?不管手段如何,结果喜闻乐见不就好了么?” 她的想法简单粗暴,不过确实可行,见靳桥还是一副犹豫的表情,她下了一剂狠药:“哥,你再这样的话,秋颂迟早要跟别人好的!” 靳桥看了她一眼,片刻后说道:“这次我来医院是要跟你说,妈让你这周六去跟上次那个人再见一面。” 靳樊顿时一副苦瓜脸,双手捂脸:“天呐,我真的不想再相亲了!哥,你对我怎么就一点也不温柔呢?” 靳桥终于露出笑容,“如果你不喜欢,我会帮你劝她的。” “哥,其实你挺腹黑的你发现没?” 靳樊的笑声传出病房,靳桥右手上的麻药渐渐失效,他感觉到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咬的疼痛感。 他试着伸直了五指,手心的疼痛更明显。 靳桥抬眸看向窗外,入眼是一片春色,心情也跟着舒朗起来。 他想,伤口可以再慢些愈合。 “你要去照顾靳桥?”祖唤还是有些惊讶,于是第二次确认道。 “是,他的手受伤有我一半的原因,我有责任。”秋颂说话的时候手上的活儿也没停,行李箱已经快塞满了。 祖唤窝在沙发里,看着忙碌的秋颂,嘶了口气,“我跟你盘盘逻辑,你帮靳桥的妹妹说话,靳桥帮你拦了刀,其实也算为他妹妹啊,这事儿轮不着你负责吧。” 秋颂沉默地不说话。 祖唤笑了笑,看了眼行李箱,“你这看着像是准备过去安家啊。” 秋颂沉默地拿出去一半的衣服,然后朝祖唤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心细,谢谢提醒。” 祖唤哭笑不得,不过神情很快又正色起来:“颂儿,你对靳桥是不是还有感情啊?你不用隐瞒我。” 秋颂将行李箱提起来,看了眼祖唤,冷笑一声:“我俩这关系,那你跟秋臻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祖唤微微一笑,做了个将嘴巴缝上的动作,伸出手,“你继续准备,不管你跟靳桥最后发展成什么样,我都支持。” 秋颂笑了笑,不过倒是开始想祖唤刚刚说的问题了。 其实提出照顾靳桥的时候,秋颂脑子里压根儿没想那么多,看到靳桥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得做点儿什么。 最后他总结,还是道德感太强。 带着一箱行李一只狗,秋颂又回到了老洋房。 五七一点儿不怯地方,跟自家似的在院子里撒了欢地跑,累了就吐着舌头在台阶上哈气。 秋颂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晚上研究了菜谱,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去饭店定了餐送过来。 “这家饭店的味道不错。”他找补地说,“比我做的好吃。” “好,正好尝尝。”靳桥在电脑前抬起头,等了半天没等到吃的,他也没说什么。 秋颂坐在地上玩游戏,一把结束后才问:“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不会,很多问题赵晗已经能独立完成了,我最后看看就行。”靳桥左手敲着键盘,听起来也很顺畅。 等到两把游戏结束,饭菜也送来了,秋颂忙不迭地取来摆好,催促靳桥赶紧过来。 “要我喂你吃吗?”他认真问,倒是没有什么旖旎的意思。 “不用,左手也行。” 秋颂本来以为他只是不想麻烦,但看到靳桥熟练地用左手夹菜后,他惊讶地忘记了咀嚼的动作。 “你左手用得这么溜?” 靳桥自然地给秋颂的碗里夹了块儿红烧肉,“七岁以前我属于左利手,后来上了小学才矫正过来。” 秋颂哦了一声,咬了一口半肥半瘦的红烧肉,厨子的厨艺不错,跟他上次在店里吃到的味道一样。 五七闻到香味儿,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嘤嘤嘤地撒着娇。 “它是不是饿了?”靳桥问。 秋颂悠哉悠哉地继续吃着,“别管它,刚给它喂了,它就是看人吃饭就嘴馋,平常我吃饭的时候都把它关楼上,今天忘了。” 五七坐在靳桥跟前,端端正正的,眼巴巴地望着他,那眼神看着比金子还真。 秋颂笑了,“这狗还挺聪明,知道你好说话,从过来开始就缠着你。” “等会儿要遛它吗?” 秋颂想了下,然后点头,“遛吧,不然它晚上精力太旺盛睡不着,也要吵得人跟它一起睡不着。” “那我等会儿跟你一起。”靳桥说。 秋颂挑了挑眉,“成啊。” 他想就只是一起遛个狗,这没什么。 这会儿外面的小公园里有不少饭后出来散步的人,也有像秋颂他们一样遛狗的。 五七绝对是狗中社牛,没一会儿功夫就不知道从哪儿勾搭来一只金毛,俩不同品种的狗玩得很开心,狗主人追来的时候,秋颂正好帮他抓住狗绳。 这个面容清秀的开衫青年满面通红,追过来应该是花了些力气。 秋颂将狗绳送到青年手里,“抱歉啊,是我家狗不懂事,谁家好狗跟它在一起都得疯。” 青年连忙摆摆手,等到气息终于平复下来,才说道:“我家乖乖本来也贪玩儿。” 他疑惑地看了眼秋颂和靳桥,“你们刚搬来这边吗,之前遛狗的时候从没看见过你们。” 靳桥和秋颂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搬进来住了,只不过当时两个人都忙着各自的事业,一个星期都住不了一次,周围领居不认识也正常。 “是,最近才搬来。”秋颂直接应下,见靳桥疑惑地看着自己,于是偏头小声解释,“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 靳桥点了点头,撩起眼皮正好看到青年看着他跟秋颂在笑,笑容很温柔,有点儿没什么恶意的打探。 “你们是刚结婚吧?”青年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微微蹙眉,“不对,你们看起来更像已经生活在一起很久了,虽然你们看起来很年轻。” “我跟他?”秋颂咳了一声,眉梢一挑就开始胡诌,“我俩是兄弟,我是他哥哥。” 靳桥看向他,“哥哥?” 秋颂自然地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抱歉抱歉,因为我跟我先生经常一块儿遛狗,就以为你们也是……”青年不好意思地道歉,“希望没有冒犯到你们。” “这没什么。”秋颂大度地耸了耸肩,然后跟青年点头致意,便继续遛狗了。 “真奇怪,我也有看错的时候?”青年挠了挠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他意外自己今天居然看走了眼,这两个颜值都很高的男人居然是亲兄弟,明明他们之间的氛围很不一样。 或者说,他们口中的哥哥是另一个意思?毕竟他先生也经常叫他哥哥。 青年坐在草坪上,在注意自家狗的动向的同时,又好奇地观察着不太眼熟的邻居。 短头发的青年很跳脱,抓着狗绳跟精力旺盛的伯恩山犬也能跑得不相上下,那个手上缠了纱布的俊美男人就要沉稳许多。 不过他的目光倒是始终追随着那个短发青年,几乎片刻不离,弟弟不会那样看哥哥的。 青年想,等以后熟络了,或许就能解开他的困惑了。 关于靳桥如何洗澡这一问题,秋颂作了几种方案。 要么他睁着眼睛帮靳桥洗,要么他闭着眼睛帮他洗。 横竖都是他的事儿。 靳桥换衣服的时候,秋颂就站在浴室门口,一脸纠结。 其实这不是多大的事儿,他又不是没看过。 但他们已经离婚了。 “你要先洗吗?”靳桥突然出现在面前,秋颂被吓了一跳,见他就只是腰间裹了一条浴巾,秋颂又多看了两眼。 这不能怪他,人类的眼睛有自主筛选的主动性。 “我什么时候洗都成,关键是你。”秋颂抱着手臂,啧了一声,“我帮你洗?” “不用。”靳桥和秋颂同时说出口。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句。”秋颂点点头,拍手,“得,既然你左手用得这么好,那我也不留了。” 靳桥却突然拉住他,手腕间传来凉丝丝的触觉。 “还有事儿?”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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