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话,我让我妈给你介绍一个,你这样好的条件,那都是让别人来抢你!”贺章兴致勃勃。 穆伽祐看戏地笑了笑,难不成靳桥喜欢男人的事情连他家人都不知道?不过想到自己的遭遇,他瞬间又笑不出来了。 “小舅舅没有女朋友。”团子本来正埋头吃餐后甜点,突然出声,“不过他有男朋友。” “秋舅舅就是他的男朋友。”说着他仰头看向靳桥,咧着一口整齐的牙,笑着求证道,“小舅,我说得对吗?” “咳咳咳!”贺章被汤呛了嗓子,咳了半天脸都呛红了,“这小孩儿怎么乱讲话呢……” 团子立刻瞪圆了眼睛,“我才没有乱讲话呢,我听爸爸妈妈说的!” 贺章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 “原来他们传的那个为了钱和男人结婚的人是——”他的话戛然而止,然后闭上嘴,掩饰地喝了一口水,目光却偷偷打量着秋颂,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章哥,你弟弟的事情,你还要从别人口中知道啊?”穆伽祐实在没忍住,好奇问道。 贺章嘴上没把门,也没觉得家里那点事情说出来不太光彩,反倒像是某种炫耀,像说旁人的八卦似的说起来:“当年家里条件不太好,我弟弟送到隔壁镇上的一户人家了。” 穆伽祐惊讶地倒吸一口气。 贺章却还在继续说:“不过这可不怪我爸妈,你想想看,当初如果不把我弟弟送走,他恐怕跟我一样,还在过苦日子呢,说起来还是我妈当年的那个决定改变了他的命运。” 秋颂没见过这样愚蠢又脑回路清奇的人,所以在贺章还要继续发表一些可笑言论的时候,他突兀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贺章拧紧眉头。 秋颂坐直了身体,双手搭在桌上,语气嘲讽:“你不觉得好笑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有半句假?我们身上淌着一样的血,血脉是剪不断的。”贺章不满地看着秋颂,正义凛然地控诉,“倒是你,我看你才好笑,你拿钱羞辱我弟弟,让他成了十里八乡都耻笑的对象,你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吗!” “说够了没有?” 靳桥沉声打断贺章的话,贺章本来嚣张的气焰灭下去了一半,还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弟弟,你在跟我说话,还是跟他?” 秋颂挑了下眉,看向他们。 靳桥将团子抱到秋颂身边,然后看了眼贺章,“你跟我出来一下。” “小舅,你去哪儿?”团子问。 “我马上就回来。”靳桥看了眼秋颂,“帮我照顾下团子。” 秋颂两指并在额角向他敬了个礼,等到靳桥他们出去后,穆伽祐一脸八卦地问道:“哥,究竟什么情况啊?” 秋颂耸了耸肩,不过看起来兴致很不错,自言自语地感慨:“稀奇,难得见靳桥气成这样。” 穆伽祐更懵了,一头雾水:“他生气了?” 楼梯口,靳桥背对着灯光的方向,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 贺章抽了两根烟,自己叼着一支,另外一支递给靳桥:“陪哥抽一根?” 靳桥没接,贺章自觉没趣地收了回去,干笑着问道:“弟弟,难道真像刚刚那人说的,你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记恨我们一家?那种人心眼儿坏得很,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解气,我带几个好兄弟修理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咱们一家人可不能分心。” “我不恨你们。” 贺章松了口气,然后点着烟,深吸一口后,眯瞪着眼睛:“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会体谅咱爸妈的苦心。” “我跟贺家没有关系,跟你们也没有感情,所以我不恨。” 烟雾飘起来,渐渐散开,空气中只剩下烟味,贺章举着烟怔愣着,他看清了靳桥的表情,眼神冰冷,他觉得对靳桥的初印象应该有些误差,至少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温和没有脾气。 “你跟她不要再来找我,我现在有自己的亲人。” “也不要找屋里那人的麻烦。” 最后一句警告似乎才是他将贺章叫出来的目的。 贺章掐灭了烟,“你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明白,你觉得咱爸妈唯独将你送给了别人,但是你再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还留在家里,现在恐怕就跟我一样,你走不出大山,也遇不到那些贵人,当然了,你也不会倒霉催的遇到屋里那个无赖,可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咱爸妈当年的那个决定。” 靳桥看着贺章,因为很像,所以他恍恍惚惚地觉得看见了自己。 几声突兀的掌声响起,靳桥回过神来,秋颂从旁边走来,耸了耸肩:“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啊,路过。” “有一点我并不赞同。”他表情认真,嗤笑了一声,“就算没有那些事情,他也不会变成你。”
第59章 一阵沉默,靳桥直勾勾地盯着秋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章抿着嘴也没说话,他手指间夹着的烟燃尽一半,随着他下意识抖烟的动作,顶头的烟灰掉地,他话语苍白地为自己辩驳:“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还能长成两种人?” 他冷笑一声,看向靳桥,那眼神中带着鄙夷,目光如同阴湿的蛇。 “弟弟,我就是你的另一种可能,别瞧不起哥,咱们谁也不比谁高贵。”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靳桥也拉进自己那一团糟的生活里。 靳桥拧着眉,还没等开口,就听见秋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太高看自己了。”秋颂语气嫌恶。 他最烦去想这些没可能的事情,也不搭理贺章了,直接看向靳桥:“都吃完了,你不带团子回去?” 靳桥嗯了一声,忽略贺章跟上秋颂,两人并肩朝包厢走去,后面的贺章恶狠狠地扔掉了烟头,路过的工作人员见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我在这儿消费了,扔个烟头还要看你的脸色?!” 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到了秋颂耳朵里,秋颂无语地叹了口气:“靳桥,连他这种人你都能忍着不发作……你真厉害。” 说着他还向靳桥比了个大拇指,不过应当不是真心表扬的意思。 “只要他们不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他们要是恶心到了你面前呢?”秋颂问,下意识皱紧眉头,“你也视作不见?” 不过这好像的确是靳桥擅长的,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影响到他,他如同一滩平静的湖水,扔进去一颗石子儿也惊不起多少涟漪。 除非是像秋颂这样将自己搭进去的,搅乱一池春水,然后沉底,但水面始终会恢复平静的。 地上投影出两道长影。 秋颂摆了摆手,语气无奈:“算了算了。” 他现在自顾不暇,哪儿还有功夫管别的事情。 “你跟穆伽祐……”靳桥突兀地出声,但说到一半就没有下文了。 秋颂恰巧没听见,疑惑地偏过视线,“你刚刚说什么?”靳桥看着他。 “我真没听见。”以为他不信,秋颂摸了下耳朵。 “没什么。”靳桥掩饰地轻咳了一声。 “哦。”秋颂挑了挑眉,他就要走进包厢,这时靳桥却拉住了他,虽然紧接着就松开了。 “还有事儿?” “你最近怎么样?”他干巴巴地问道。 秋颂转身倚靠在走廊墙壁上,双手抱臂,嘴角微扬:“是指我的病吗?还成,药每天准时吃着,陈昕那儿我也次次没落下,目前状态良好,不过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发疯,这事儿说不准啊。” “别胡说。”靳桥打断秋颂不正经的玩笑话,沉着眸子,语气有些严肃。 秋颂笑了笑,尽力压着嘴角,“你怎么还这么不经逗,大过年的没事儿,百无禁忌。” 他拍了拍靳桥的肩膀,“进去了。” 分别的时候团子扒拉着秋颂的衣领,哭得眼泪鼻涕直流,秋颂最怕小孩儿哭,尤其还是团子这么可爱让人心软的孩子。 “我答应你,会来找你玩的,好不好?”秋颂语气真诚,还专门腾出一只手发誓。 团子抬起脑袋,抽嗒着,长而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像把沉重的扇子。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秋颂,哇的一声又哭出来:“可是,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秋颂愣了下,孩子清脆的哭声让人心肝胆颤的,他想起来了,甚至想起了靳桥临别时冷声说的话。 “让他喜欢上你,然后从此以后成为他难忘的回忆,这是你很得意的成就吗?” 啧,他确实恶劣。 “我……” 一双有力的手伸过来,将团子抱了过去。 “还会见面的。”靳桥看了眼秋颂,对团子说道,“跟舅舅说再见。” “拜拜,还要再见面呦!”团子挥了挥手。 秋颂跟他击掌,“会的。” 等到他们离开,穆伽祐看着还在出神的秋颂,心情复杂,虽然不想承认,但在靳桥面前的秋颂是不一样的。 但穆伽祐并不气馁,他应该感谢靳桥,因为靳桥的存在,他看到了另一面的秋颂。 “哥,早上我的车屁股撞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呢,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他快步上前,笑得格外开朗。 秋颂没别的事情,就答应了。 “过年怎么没回家?”车上,秋颂随口问道。 这话像是启动了穆伽祐的话匣子,他皱紧眉头,苦大仇深地感慨,“跟我爸闹掰了,趁他赶我走之前我自己离家出走了。”说完还摇了摇头,无奈地扶额。 秋颂有些惊讶,“犯了什么天条,过年离家出走。” 穆伽祐偏过身子,语气委屈:“这事儿真不赖我,你说现在同性婚姻早通过了,我爹还是老古板一个,知道我喜欢男人之后气得吹胡子瞪眼,说我丢了老祖宗的脸,要让穆家绝后,家里又不是有矿山要我继承,至于吗?” 说着他又好奇问道:“哥,当初你家里人知道你跟靳桥结婚的时候,他们尊重祝福了吗?” 秋颂想了想,指节扣着方向盘,“我结婚的时候家里人根本不知道,后来等他们知道了,生气也没用了。” 穆伽祐震惊地看着秋颂,缓缓比起一个大拇指。 “不过我小叔极度厌恶同性恋,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行动不方便,说不准会揍我。”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学我,冲动不是好事。” “所以你也觉得,跟靳桥结婚是因为冲动吗?”话赶话地说出了口,穆伽祐脸上的笑容还挂着,秋颂却突然把车停到了路旁,表情不明。 穆伽祐立刻捂住嘴,偷偷看了眼秋颂,试探地问道:“哥,你生气了?” 秋颂倒谈不上生气,他摇了摇头,“没有。” 他重新启动汽车,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突然问道:“穆伽祐,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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