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阵尴尬的沉默。江玉树一路上郁结的情绪竟然被此刻的乌龙冲淡了些许,他哭笑不得,对陈医生道:“陈医生,谢谢你,不过真的是我自己撞的。” 身价过百亿、走到哪都受人尊敬的齐总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得按捺住火气跟一根筋的陈医生反反复复解释,嘴都说干了,对方才终于勉强相信他,说完医嘱把两人放走。 回到车上,齐颂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好笑,伸手在江玉树脑袋上揉了两把:“看看,全都把你当委曲求全的小可怜儿,连从不管闲事的陈子平都给你打抱不平了。谁能想到你这只乖小狗,一个小时前还在跟人不要命地干架,恨不得一口生吃了对面四个。” 江玉树被逗笑了一会儿,乖乖低下头让他撸脑袋,然后把脸靠在他的掌心。 闻到主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白金指环的质地贴着脸颊,带着主人的温度,所有东西都让他感到安心。 齐颂从后脑抚到后背,耐心地安慰他的小狗,让他慢慢从应激状态放松下来。他希望小狗可以卸下所有心防,依赖主人,哪怕撒个娇,随便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受伤的小狗,本来就应该好好补偿,然后被主人妥帖地保护起来。 江玉树闭目许久,开口时只是轻声道:“先生可以找人看着润润一点,送他去心理治疗吗?他情况很不好,已经被刺激得有自残倾向了,我很担心他。” “当然可以。”齐颂答应了,但江玉树好像也没别的要求,跟他说了谢谢,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这几天先在公寓里养伤吧,伤好了再回训练营。”齐颂顿了好一会儿,对他说。 江玉树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先生,可是我想回去。” 怕齐颂不同意,他连忙又说:“我会戴口罩挡住,不让镜头拍到伤。” 齐颂叹了口气,松口了:“别练得太狠了,当心点,还有别跟俞忱接触。我每天晚上都会叫司机接你回公寓。” 江玉树乖乖应是,回了公寓之后,习惯性自觉往浴室里钻打算做清理,被齐颂拍掉他拿灌肠工具的手,拎小狗似的提到浴缸里。齐颂怕他碰到伤口,不嫌麻烦地撸起袖子给他洗澡。江玉树顶着一头泡沫,枕在齐颂臂弯里迷迷糊糊地打瞌睡。等洗完了被抱出浴室,他坐在地上,扬起脑袋让齐颂给自己吹干头发,然后说了一声“谢谢主人”,便爬到自己的小窝里,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齐颂看他睡熟了,关上灯轻轻退出去,坐到书房,打开电脑,点了根烟夹在指间,毫无睡意地翻阅秘书送到手上的电子资料。 极妍盛娱作为头部娱乐公司之一,市场份额占比大,势力几乎覆盖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数不清的利益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极妍董事长买个综艺让自己宝贝儿子高兴,俞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人敢拦他。颂钰虽然不必怕极妍,但毕竟业务不涉及娱乐圈,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好太硬碰硬了。 一根烟燃到头,他掐在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根,点开下一份资料,是关于江心福利院的。 江心福利院的创始人叫江善伟,原来是做木材厂生意的,四十岁时生意落魄了,就用积蓄办了这个私人福利院。当时政策对于私人收容孤儿的规定还不完善,江善伟的福利院收养了周围的很多弃婴和孤儿,被当时的老百姓尊称为大善人,还有电视台去采访过。 后来江心福利院的名气越来越大,丢到他们这里的孩子也多了。孩子们被训练去慈善活动表演、募捐、长大了再被领养或留在福利院当义工,还有源源不断的孩子往这里送。再后来江善伟的事业又好转了,除了投资别的生意,他的公益事业也越做越大,成了受人尊敬的慈善家。到如今年逾古稀还到处参加慈善活动,风光无限地出现在各大高端场合,自然也顾不上发家起点的福利院了,就把院长的位置给了一直在院里勤勤恳恳工作的江芝兰。 这个慈善家的名字齐颂并不陌生,他出席过的很多活动都有这位老先生的身影。江老先生看着和蔼可亲,穿衣打扮都十分简朴,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拐杖,十足的低调慈善家造型。但齐颂注意到他那根常拿在手里的拐杖,是金丝做暗线镶嵌的,叶脉一般蜿蜒到顶端,供奉着一枚足有一百克拉的斯里兰卡星光蓝宝石,星线和宝光堪称绝品,却被他枯瘦的手掌牢牢包在掌心,只在不经意间漏出一点摄人心魄的光芒。 按照齐颂看珠宝以及看人的眼光,这不像一位淡泊名利的慈善家会喜欢的装饰,更像是掌控一切的君王,在俯视自己无知的臣民时,漫不经心而得意地挥动着攥在掌心的权杖。 过长的烟灰落下去,齐颂把剩下的半根烟都摁进了缸里,倚在座位上缓缓吐了口气。他不是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他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每个举动都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和命运,要想做些什么,必须三思而后行。 江玉树回到训练营,戴着口罩继续参加排练。俞忱请假回家养伤了,到底请几天导演们也没人敢问。虽然节目组上上下下勒令保密,但还是有些微妙的风声传了出去,加上新一期节目里缺席后半段的俞忱,突然宣布退赛的章润润,还有没戴手套又戴起口罩来的江玉树,每个疑点都在给人们的猜测添砖加瓦。 节目组一压再压,还是没防住不止哪家买上的热搜,“梦想训练营 疑似霸凌”的热搜一下子冲到了前排。 【节目组压什么热度啊,心虚不敢说吗?】 【我家忱忱到底怎么了,以前从来不会缺席训练的,怎么会在马上公演的这星期无端请假?】 【章润润怎么能退赛?!我从初赛pick到现在的潜力股,是受了你们这个逼节目什么委屈才会退赛!】 【别告诉我江崽脸也是过敏,他是疯了吗把过敏源往脸上涂?】 【请节目组正视观众诉求!杜绝训练营霸凌风气!把霸凌者赶出节目!】 观众的讨论根本压不住,网友开始自行一帧一帧分析节目,试图从选手们的眼神和表情的蛛丝马迹里找出霸凌者是谁,甚至做了个“谁是凶手投票榜”,投出你觉得最有可能的霸凌者。 画风逐渐又被带歪,各家开始夹带私货地投票,在节目组祸水东引的引导下,找凶手活动又变成了全员出动的粉黑掐架,渐渐搅成了一滩浑水。 在这场投票里,最倒霉的是连骋。训练间隙,他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用舌头顶了一下嘴角的唇环,无奈至极地用纹了一圈死亡宣言的食指指着手机:“把我投到霸凌榜第一就算了,还要说我因为江玉树笑话我的审美低级所以把江玉树关到厕所打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审美很低级吗?” “脸上叮呤当啷八个环,手上再纹个撒旦索命,你这确实也没多高级。”凌远幽幽开口。 “我这不是年少无知的时候弄的吗!你们难道没有非主流的时候?”连骋抓狂,转过去想跟他辩论。凌远赶紧往后挪屁股:“你的肱二头肌太吓人了,离我远点,不然我也给你投票去。” 大家看着两人打闹,忍不住都笑了起来,颇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 江玉树缓了几天,没像前一阵那样冷淡,但时不时想到章润润的事,还是不怎么笑得出来。等中午结束训练,大家都往宿舍走时,路过一段没有封墙的栏杆,这里时常有粉丝可以凑过来对他们喊话鼓励。江玉树拉紧口罩,想要快步经过这一段路,但又听到那边有人在叫他:“江崽——” 江玉树回头,无奈地对她们摆摆手,让她们快回去。她们却坚持喊完:“江崽——跟你队长拉开距离——” 他愣了愣,顿时哭笑不得,知道她们是真把连骋当霸凌者了,但出言解释好像又会越描越黑。 “好好照顾自己!”“被欺负了要告诉老师啊!”“我们给你做主!” 一声接一声的喊话传过来,江玉树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一点,眼眶却是热热的。他对着栏杆用力挥了挥手,转头回了宿舍楼。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章的时候才发现,霸总的医生朋友跟上一本霸总的医生朋友用了同一个姓😅干脆给他们起了兄弟名字,陈子平管外科,陈子实管精神科,陈氏家族就是莎哈哈哈系列文里的医学世家哈哈哈哈哈哈哈 尽量两天一更,不过下周要正式答辩了,还在等盲审结果,废文又没有请假条这种东西,只能是我随缘更,大家随缘蹲了🥹
第24章 三公 齐颂工作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回公寓这边,但他每天都让沈延去接人,确定人好好地回房间睡下了才放心。偶尔被孙菁笑话“你是包养还是领养?亲爹也没你那么操心”,他自己也笑话自己,养个小狗而已,怎么还患得患失起来了。 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江玉树乖乖地靠在他脚边,像绝对合格的sub那样对主人言听计从时,他总会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从来没有抓住过这只小狗。明明人就在那里,给碰给操,百依百顺,但他垂下眼睛时,轻轻掩过的情绪便让人琢磨不透。齐颂可以感受到小狗对自己的喜欢,直白热烈,繁星一样绽放在那双晶亮的眸子里。但繁星之下还有没被照亮的深海,海里藏着什么,他看不到底。 一转眼到了第三次公演前一夜,队长连骋早早结束排练,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江玉树被接回公寓,缩在主卧属于自己的窝里睡着,直到深夜,门外传来开电子锁的声音,是齐颂回来了。 齐颂刚结束应酬工作,本想就近住酒店,但想起来第二天就是训练营公演,于是又让司机载他回了A区的公寓。走进卧室,看见江玉树正乖乖地睡在小窝里,齐颂嘴角噙起一丝笑意,走过去轻轻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想让小狗睡得舒服一点。他刚一放下准备撤开手,两只胳膊就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一双漂亮的眸子在月色下睁开,闪出润泽的光。 “先生回来了。”江玉树看着他开口。 “嗯,”齐颂以为他在撒娇,俯身亲了一口他微微张开的粉润嘴唇,“别闹,你明天要公演,今晚在床上好好睡吧。”接着便打算起身离开去洗漱。 江玉树却不肯放开,双手随着齐颂起身,从他后颈滑下来,顺势又拉住他的领带。 齐颂动作一顿,看着江玉树借拉领带的力微微扬起头,追吻到他的下巴上,蜻蜓点水地一碰便缩了回去,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在月光下轻声道:“先生,您好久没碰我了。” 说是好久,也不过就一两个星期。但之前齐颂不做的时候,也常爱跟他玩点惩戒游戏,江芝兰和章润润的事接连发生之后,齐颂就不太敢无所顾忌地照自己喜好玩了,怕一不留神刺激到他。齐颂微微挑眉,宠溺的笑意便带上几分痞气:“怎么,小狗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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