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坐在沙发上,他眼眶通红,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虽然他没说话,但他表情告诉周济慈:他不相信。 新闻爆发后,林琅敏感的神经瞬间崩掉,他歇斯揭底地质问周济慈是不是想攀高枝?是不是想要抛弃他?是不是不要脸想去抢别人的老公? 他那么生气害怕,甚至忘记自己才是最先背叛的人。 两人沉默对峙时,林琅想了很多。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个家,他出生在一个连电灯都没有普及的偏远山区,家里很穷,父亲不事劳作,整日喝酒,酒后还要殴打他和母亲。 林琅当时的学习很好,他本来有望成为第一个村里的大学生,但父亲却喝光了家里的最后一点积蓄,他只能选择辍学。 他恨父亲,也恨自己的出身,他曾在村长家里的电视里看到过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他疯狂地渴望那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在母亲因过度劳累病死后,林琅在那个酒鬼的酒里下了农药,亲手毒死了他血缘上的父亲。 他看着那个一团烂泥的男人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扭曲狰狞地像个怪物。 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有的只有快意。 他只恨自己没早点毒死这个男人。 毒死父亲后,他带着母亲的照片,逃离了那个村子,来到港城。 在港城,他亲眼见识了这个黄金时代的浮华和风光,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有一副不错的皮囊,这幅皮囊能够帮他获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曾经陪过一个和他母亲差不多大的女人,三个月后,女人给了他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那张五十万的支票他至今没有动,夹在那本《红与黑》里。 这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但绝不和任何人分享,绝不。 林琅心里恶毒的种子在疯狂生长,他眼眶通红地看着周济慈的脸,甚至产生一种阴暗的破坏欲。 这个完美得像艺术品的男人,如果他不能拥有,但他也绝不让别人拥有。 这时,沈肃给两人发来消息:江总和裴导想见你们俩一面,明晚巴别塔九十九楼见面,他们想请你们吃个饭,顺便澄清一下绯闻,以免影响他们的夫夫感情。 在这种节骨眼上,虽然周济慈不想和那对夫夫接触,但还是松了口气。 他温声对林琅道:“明晚和江总他们见面,到时候把事情都说清楚,你这该放心了。” 林琅一言不发,神情也不见松懈。 周济慈叹气,转身前往书房,顺便把草莓一起抱走。 林琅看着周济慈的背影,眼神愈发阴鸷。 得不到,就毁掉。 他绝对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朋友。 书房里,周济慈正在从书架上挑选自己要看的书,手机突然传来短信声。 他打开一看,是个陌生人的短信: 【真的不回家吗?只要你回家,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些欺负你的人,要爸爸帮你处理掉吗?】 附带的依然是一张旧照片:英俊不凡的男人正在给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梳辫子。 男人面容慈爱,但女孩精致的小脸却冷如冰霜。 周济慈面露厌恶之色,下意识想直接拉黑,但还是强忍住反胃的感觉,回复道: 【别再给我发消息,我不是你儿子,我父亲早死了。别去伤人,不然我会报警的。】 发完消息,他立马把这个号码拉黑,好容易才平息住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忧愁地看向窗外。 非常黑的天幕,深灰色的云霭缓缓升起,灰色的雾霭和云翳把天幕压得很低很低,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暴风雨要来了。
第8章 捉奸 约定见面的夜晚,经纪人亲自将周济慈和林琅送到巴别塔,反复叮嘱他们要和江总打好关系。 经纪人看向周济慈的表情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闷闷地叹气,没多说什么。 进入巴别塔后,两人穿过铺着白色大理石地砖的大厅,有侍者将他们迎到一扇门前。 周济慈推开走廊尽头那扇很神气的门,四周都洋溢着醉人的玫瑰香。 这是个典雅而华贵的房间,墙壁上裱有维多利亚风格的华丽墙纸,坚硬的黑胡桃木的实木桌油光铮亮,雕花玻璃窗上严严实实地挂着玫瑰色的天鹅绒窗帘,连穗子都掺杂了金丝。 三个年轻男人正坐在铺有驼绒毯的长沙发上,见到来人,其中一个男人立马笑眼盈盈地上前迎接。 “济慈,你终于来了。” 仿佛是在呼应他的名字,陆展眉有一对细长的远山眉,女人般婉约清秀,他面容白皙俊俏,琥珀色的瞳孔里流动着近乎妖异的光芒,但笑容却清澈无尘。 他上前作势要献给周济慈一个贴面吻,但周济慈却止住他,温声道:“陆少,这样不太适合。” 林琅在这里,他原本就心思敏感,周济慈不想和他再生隔阂。 陆展眉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瞪大眼:“为什么?以前我们做这种事情时,你可没有这样拒绝过我,你真是伤透我的心。” 由于伤心,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黯淡下来,仿佛蒙上一层灰翳。 当听到“做这种事”时,林琅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看。 不等周济慈出声,他径直上前,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微笑道:“江总,不是说要和我们谈澄清谣言的事吗?陆少这是?” 坐在长沙发上的江恕移开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这痴汉死皮赖脸要跟来,我有什么办法? 陆展眉像是现在才发现站在周济慈身旁的林琅,他脸色冷漠中透着不屑,瞳孔里冷冽的光像刀一样放射,语气不善道:“你不是巴别塔的服务员吗?你们邻班没教你要有点服务意识吗?客人的事你少管。” 林琅今天一身考究的黑色制服,确实和巴别塔的侍者制服有些相像。 听到这明显羞辱之语,林琅额角爆出青筋,但还是面带微笑道:“陆少,我是济慈的男朋友,我叫林琅。” 他下巴微扬,口气里很得意。 听到他宣示主权,陆展眉惊讶地捂嘴:“原来你就是济慈的男朋友啊,那可真是……” 长得不怎么好看。 最后那句他是从唇齿间小声嗫嚅出来的,但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找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先生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和济慈比就……,嗐,我也见过双方差距很大的情侣,眼光独特(差)那也是常有的事,但通常另一方迟早都是会被抛弃的。啊,我也不是说你会被抛弃的意思……” 眼看林琅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透出几分青白,江恕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陆展眉,别在这里逼逼叨叨,赶紧让他们过来谈正事。” 因为江恕的呵斥,陆展眉才止住自己刀子一样的嘴。 林琅勉强笑道:“没关系,我和济慈的感情很好,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济慈,你说是吧?” 他看向周济慈的目光惴惴不安,仿佛他惊恐至极,只要周济慈不能给他安全感,他的理智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周济慈握住他的手,眼神无与伦比的温柔,说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明知林琅这是在反击,陆展眉却丝毫不生气,他瞥向林琅的目光极为戏谑,眼眸里许多情绪明明灭灭。 真有意思,明明他才是先背叛的那个人,倒显得别人才是个负心汉。 所有人依次坐下后,侍者端来一整套汝窑天青釉的茶具,釉碗色泽青翠,薄如蝉翼,注入碗中的红茶色泽浓郁,咕咚咕咚地烧着热气。 江恕只想快点解决这件糟心事,然后去和自己老婆过二人夫妻生活。 他作为主导者,率先开口道:“叫你们二人来,是想把绯闻的事解释清楚,以免影响我和阿律的夫妻感情。我和周先生只是陌生人,总共只见过两面,那些照片都是媒体的捕风捉影。” 周济慈也适时道:“正是如此,我和江总并不熟悉,希望裴导不要产生误会。” 说罢,他看向林琅,林琅勉强向他挤出个笑容,似是相信了。 周济慈这才松了口气,他托起茶盏细细品茗,素白的指节将肥润莹亮的汝瓷都衬出几分粗劣来。 陆展眉看着那双犹如艺术品的手,只觉骨头缝一阵酥麻。 裴律也开口道:“我自然是相信我的丈夫,只是这件事到底让济慈你的名声受损。作为导演,我本人是很欣赏你的,正打算邀请你出演‘海因茨’一角,希望我们以后在剧组的合作顺利。” 对于“海因茨”的选角,裴律经过极为漫长的纠结,他实在是不能忍受那些庸脂俗粉来糟蹋他的心血,糟蹋他的艺术,还是打算让正主上。 他这导演一发话,这个角色自然是板上钉钉了,周济慈又说上些客套感谢之语。 桌面上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唯有江恕目光渐冷,心道:“还是叫乔西去查查他的底细吧,图个心安也好。” 他看向周济慈那张脸,内心逐渐焦急不安起来,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谈完正事和解决方案,侍者又请来用甜点。 周济慈让侍者切了块黑松露蛋糕,移到林琅面前。 陆展眉那张嘴又开始叭叭:“济慈,你对你男朋友真好,你们的感情可真让人羡慕。” 林琅刚面露得意之色,就听到陆展眉继续笑道:“外人都说男人总是抵挡不住外界的诱惑,但要我说,像济慈这样温柔体贴的人,他的伴侣是绝对不会出轨的。” 林琅手一顿,他无意识地和对面的裴律四目相对,然后就惊慌地垂眸掩藏住自己眼底的神色。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吗? 裴律心中也在打鼓,江恕这个表弟也是个“人中之屑”,如果说江恕是嚣张跋扈到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陆展眉就是诚(嘴)实(贱)到万人嫌、千人厌的程度。 偏偏他这人脸皮厚得很,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 他老婆曾经在国外抢购到一件限量版的礼服,正打算穿给自己丈夫炫耀一下。 结果陆展眉一本正经道:“你穿这个,是打算去巴比塔做那种工作吗?虽然你丈夫我是不介意,但是……” 他老婆气得七窍生烟,但陆展眉却不当回事,仿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又得罪人了。 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只有别人对他卑躬屈膝的份,就算得罪了很多人,依然不妨碍他活得洒脱自在。 这时,陆展眉又道:“你们感情这么好,和我表哥表嫂的感情一样好。像你们这样忠贞不渝的伴侣,又怎么会像媒体说的那样出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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