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其实早过了犯网瘾的年纪,是为了刻意减少和褚晏清的相处时间,才总是借口跟对方泡一起打游戏。不论基于什么出发点,几人已配合出微妙的默契:李校然是名副其实的中单法王;林锐打得最烂,每局都选连体婴辅助;他则水平不上不下,只得当上单孤儿。 林锐来时刚卸下了妆,看上去小脸煞白,步伐虚浮。程醒言也见怪不怪,他之前听对方抱怨过多次节食减肥的苦,人好歹是碳基生物,断了碳水能有精神才怪了。 而他刚拆开李校然珍藏的一袋榛仁巧克力威化饼干,并不抱什么希望能劝得动对方,只是礼貌建议:“你还是吃点东西吧,看起来像死了三天。” 林锐果然拒绝了,虚弱摇头:“不行,我今晚除了香蕉片什么都不能吃。” “吃一两块也没什么,要塑形还是得靠健身吧。” “不行,我经纪人说健身会让人发腮!而且我粉丝也接受不了有肌肉的,她们要看我跟我那网剧里演攻的炒cp,对方本来就比我矮了,我健身那岂不是更完蛋……” 程醒言咋舌。尽管入行有些年限了,但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和无言的机器打交道,圈里的瞬息动态总是令他感到费解。他决定不再乱给建议了。 林锐如鬼魅般飘近几步,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抱怨完那遭仿佛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便忽地往前倾倒。 程醒言正埋头下载游戏更新包,只见有一小片阴影从头顶上方砸下来。他反应迅捷,当即唰地往周身躲开,让那团阴影直挺挺砸在了草坪地里。 他和李校然都先懵了懵,才想起要把林锐搀起来。一通手忙脚乱过后,他俩总算将林锐扛到剧组配的救护车里。 林锐仍处于昏迷状态,随着晃动歪了歪侧脸,右脸的颧骨呈现出过于新鲜的肉粉色。程醒言仔细看看,才发觉是蹭下来了一小块皮。 这可是当红流量的脸!寸皮寸金的! 程醒言心情那叫惊恐万状。意识到自己大概率闯祸了,他愣是没敢走,一直守着对方挂上葡萄糖,又在右脸包裹了层纱布。 好在林锐还挺讲义气,任凭经纪人赶来后如何责问,也没把程醒言供出来转移炮火。 程醒言这才悄悄松口气。又觉得对方刚受伤呢,自己光顾着想逃避责任了,难免冒出几丝愧疚来。 等当天的拍摄结束,他又独自去了趟救护车。 林锐挂水刚刚结束,还躺在折叠病床上,已经开始和开心消消乐搏斗。这小子也是人菜瘾大,见程醒言来了,又求他带着开几局双排。 程醒言拒绝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林锐看起来满不在乎:“没事的,就是低血糖。现在不仅能休息,我经纪人还同意给我加餐,我都偷着乐大半天了。” 程醒言无奈,只得用手指敲了敲对方右脸裹着的那块纱布,“我说你的脸,好好养伤,不要留疤。别让那群小姑娘下了晚自习还得为你哭一场。” “程老师你不会觉得我受伤你也有责任吧,你是不是心理负担过重了?”林锐笑起来,“况且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哪有那么容易留疤。” 程醒言疑虑起来。他恐怕是被褚晏清碰瓷碰出心理阴影了,都忘了世界上根本揪不出第二个同样的混蛋。 思虑到此,车门外边传来阵阵动静。程醒言手还没来得及从林锐脸边挪开,转眼就发觉那混蛋屈身钻入了救护车里。毫不避讳。 程醒言张了张口:“褚晏清,你来干什么?” 问来救护车的人要干什么,就好像问张三他爸贵姓一样,通常是句废话。所以褚晏清似乎懒得回答他。 车身只放得下一张床,已被林锐占用,褚晏清自然而然贴到程醒言身边的长椅坐下了。仍旧直不起身的样子,手臂撑在膝间,车里缠绕的那只小灯泡透不过深弓的脊骨,即使两人隔得很近,程醒言也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大抵是有意不给他看。 演的吧?程醒言在心底怀疑道。所以他听见自己严厉质问:“你哪里难受吗,腰疼还是胃疼?随行的医生先回酒店了,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吧。” 褚晏清低声回答:“我没事,不用管我。” “谁没事来救护车,你难不成是来旅游的?” “你又没空管我。”褚晏清声音更低了些,像是被哽咽切得断断续续的,“我不在你多开心啊,你跟谁在一起都比跟我开心。我最好是死了你就彻底自由了。” 程醒言:“?” 他本来已确信他跟林锐没任何可能了,谁敢招惹剧组里正当红的流量,迟早死在对方公司手里,或者被人粉丝扒层皮,这道理他还是懂的。但褚晏清一直耷拉着头,如同八点档里月子期间被出轨老公打了一顿还要给对方冷水洗内()裤的女主,或者古早渣贱文里被迫给渣攻白月光换肾又亲眼见他俩亲()热的贱受,那是相当苦情……把他的心虚感都虐出来了。 程醒言受不了了,站起身给对方腾出一条长椅的位置,“别来这套,你要不舒服就先躺椅子上吧。” “我不要躺这里。” “那你要怎样?” 褚晏清缓缓启齿:“我要躺你腿上。” 程醒言早就料到不会有好事,他尚还反应平平,林锐率先装不了尸()体了,从床前猛地诈起尸来要跑:“没事褚老师你躺吧,我得去完成自拍任务了,粉丝急着看呢。” 【作者有话说】 请吃2024年第一份饭~在大虐前都会比较小打小闹小甜小虐
第20章 第17条 包养不能出真爱 褚晏清排挤碍眼东西的计划得逞,一时颇有成就感。他当然不会乖乖躺那张病床上去,重新将程醒言拽回了椅子,侧身寻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搁置在对方腿间。要说多舒适也谈不上,腰背间熟悉地锈蚀着,仅仅从坐立变换为平躺也牵引出一阵深可入骨的僵痛。 程醒言紧绷着腿部肌肉,“褚晏清,私下折磨我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在别人面前让我丢脸。” “有了新欢就嫌弃旧爱,你就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我是叫你别折磨我!” 褚晏清丝毫没有反省之意:“耽误你好事了?君子都知道不立危墙之下,你跟对方大晚上的搂搂抱抱分明就是有鬼。” “你现在才叫跟我搂搂抱抱,你哪只眼看到林锐跟我搂搂抱抱了?狗仔都没你能污蔑人。” “再说了,你程醒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褚晏清继续道,“就凭你那糟糕的品位,一见这种唧唧歪歪的0你就把持不住。” 程醒言看起来烦得想把他扔出车外,但又料到他会不依不饶,只得解释道:“是因为林锐晕倒时候我没能接住,事后回想总感觉惭愧,所以我才过来看看他。谁敢对微博粉丝好几千万的流量动那门心思?至少我不敢,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出于理性,褚晏清完全明了程醒言和林锐不至于真发生什么。况且听那小子经纪人抱怨的嫂子黑名单里也见没有男人,十有八九是长得符合gay刻板印象的直男而已。是他精神出了问题才会过度忧虑,总是需要程醒言说出一个独占的承诺。即便两人早已分手,他也无名无分。 他对这个解释勉强满意,“你少跟他来往也好。我还在跟他经纪人掰扯涨片酬的事,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那能叫往外拐么,你什么时候成我内人了?”程醒言往他脊背间戳了戳,“我跟谁来往都一样,跟李校然来往你不会也有意见吧?反正横竖也轮不到你。” 褚晏清再度哽住了,难得攒了些成就感也统统报废。果然想从他这前男友嘴里讨句好话比登天都难,要放在他精神不错的时候也就乐呵乐呵过去了,但他今天不想听这些了。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一时半会都忘不了。”褚晏清在断续的疼痛中起身挪去了病床边缘,和程醒言隔着半条腿的距离,“所以犯不着天天变着花样叫我滚蛋吧。急什么,我这不是滚了吗?” 程醒言见他不像玩笑话,神情似有不忍,将话题转向了最开始的疑问:“好吧,说点别的。你找医生来干什么了?” “也碍不着你的事,你不需要知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不说我可真走了。” 褚晏清垂头不语,继续演苦情片的隐忍女主角,委屈但就是不说让男人猜。有些恋爱商的都知道应该直接抱过来,不要再问那些废话;只有程醒言在原地等了阵子,竟然真的走了,相当的言行合一。 褚晏清差点要从床边一跃而起,但凡他状态还能凑合,都得追上去大骂“程醒言你这傻x给我立刻滚回来”。他今日是格外疲倦了些,想到瘸瘸拐拐地追上去又得听对方奚落一通,实在攒不出什么动力支撑自己起身干这亏本买卖,宁愿先行放弃。 褚晏清原本要来求医生上一针止痛,刚沾上折叠床却仿佛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怎么也提不起力气给医生打电话,只能一动不动地往下沉坠,任凭这见不着的泥沼控制躯体。泥沼接着往耳鼻喉中灌入,从喉间开始发紧,心脏和胃脘随之揪起来,疼痛感在体内游荡着,找不着准确的位置。 久病自然成医,他很快意识到是和焦虑如影随形的神经疲劳症状。若是发作极端些,他未来几天会给自己找一处安全的封闭空间,烂在里边什么都做不了,跟死一遭没什么区别。而像这样耽误时间又会造成新一轮的焦虑,他后续必须给自己疯狂施压来弥补进度。 褚晏清将自己尽可能地蜷起来,缓慢调整着呼吸频率,起到聊胜于无的缓解作用。他最终还是没给医生打电话,止痛多半都刺激肠胃,大抵注射进去也是拆东墙补西墙,不如先在救护车里躺一夜,等对方明早上班再说。 困倦,但仍旧失眠。褚晏清开始统计自己混沌的心跳声音,以此熬过格外漫长的夜晚。这时搁置在床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了幽幽的荧光,褚晏清第一反应是又有催命鬼半夜来派工作,晾了片刻才拿起手机,原来是那匿名约()炮软件又冒出新的消息提示,来自于“c”。 c:可以把你的定位重新打开吗? 褚晏清琢磨一番,料想程醒言开始猜测这账号的真实身份了。 他尚不打算把这为程醒言量身定制的账号牺牲出去,以免对方又像原先一样其他平台将他拉黑得彻底,好不容易见上面也总是冒火药味,想正常聊两句都别无他法。不过附近片场还留守着不少工作人员,光凭定位锁定不了身份,他照做也无妨。 聊天框重新浮现0.3km。 c:还在片场守夜嘛,要不要见个面好了c:我现在脑子很乱,准备遛出剧组去喝一杯,你也一起来吧原来是找到了此软件的正确用法,要把网聊对象发展到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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