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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珈禾初次造访他的梦境，穿着婚礼上那身白色西服，稍有不同的是精致打理过的头发有些杂乱地垂下来，脸颊和嘴巴都红着。 潮湿而闷热的夏季里陆云祁带着满身汗意醒来，没有预想之中的厌恶与抵触，好像梦见裴珈禾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相当平淡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并且之后的梦境主角极其固定。 陆云祁端着杯子和宋承文轻轻地碰了一下，“我本来没什么别的打算。” “但是既然都回国了。” 宋承文拍拍脑门，顺口接上了他的话，“来都来了……” 他还是有些痛苦地看着好友，“不是，万一你被他搞成下一个谢浔怎么办？” 陆云祁笑了下，“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夙愿得偿？” 宋承文喃喃道：“你爹还没死呢，很难说他会先打断你的腿还是先把裴珈禾撵出陆家。” 陆云祁抬手看了眼时间，放下杯子，“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诶！”宋承文惊讶道：“你一口酒都没喝，还回去得这么早？才十点！” 陆云祁道：“我嫂子还在家呢，他这几天身体不好。” 宋承文撇了撇嘴，无语道：“在家就在家，又不是在等你，人家都没用什么手段……你先自己跳坑里去了。” 陆云祁只当没听见。 *** 裴珈禾睡了一觉，感觉有些饿。 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冰箱里翻翻找找，却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最后倒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喝。 他视力已经恢复不少，但视物还有些模糊，有点像是近视，医生说等剩下半个疗程的药用完就能完全好，因而裴珈禾也不急着回陆氏，反而着手让人调查起了陆云琛的那家公司。 陆云祁回来的时候客厅灯还亮着，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是厨娘留的灯，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裴珈禾。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一声嫂子还没叫出口，裴珈禾却迷迷糊糊地朝他看过来，盯着他的身形忽然开口道：“云琛？” 陆云祁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灰蓝色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裴珈禾，阴郁而死寂。 裴珈禾却朝他这里走过来，脚步踉跄，声音很低，带上了他所熟悉的痛苦和悲伤，“云琛，是你回来了吗？” 眼见裴珈禾快要被沙发的拐角撞到，陆云祁身体本能地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道：“嫂子。” 裴珈禾怔了一下，仓皇地想要收回自己被紧紧抓着的胳膊，“抱歉云祁，我看花眼了。” 陆云祁紧盯着他泪眼朦胧的双眸，忽而笑了下，慢条斯理地问道：“嫂子，我跟我哥很像吗？” “上次嫂子发烧的时候，也把我认成了我哥，在我怀里哭得很难过。” 他握着裴珈禾的手，一点一点攥着他的手心让他来摸自己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再到脸颊，触碰到嘴唇的时候裴珈禾指尖颤了一下，往掌心里蜷缩，“放开我，云祁。” “嫂子。”陆云祁依旧握着他的手，动作格外强势，“我跟我哥到底哪里像？” “我跟他的眼睛颜色不一样。” “我的个子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好。” “而且，我比他年轻那么多。”陆云祁的语气放轻，像包含着无限委屈，“嫂子真的分不清我跟我哥吗？” 裴珈禾到这个时候当然清楚陆云祁对他的心思。 平心而论，他最初的的确确是没想去招惹陆云祁的。 他跟陆家之间的恩怨和陆云祁没什么关系，不必要将这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守灵那天他半夜和谢浔见面，避开谢浔对他的亲密动作也只是因为知道陆云祁在看他们，而他不想让人怀疑自己对陆云琛的感情罢了。 就像葬礼上的眼泪一样，人人都知道他伤心欲绝，也从来没人猜疑过陆云琛和他之间的感情。 偏偏陆云祁，好像不知轻重一般主动亲近他。 见裴珈禾久久没有回话，陆云祁像是失去了耐心，声音里隐约带上了几分哭腔，脚下却一步一步将裴珈禾逼得跌进沙发里，“嫂子在想什么？” “还在想我哥吗？” 晚香玉的信息素气味往外浅浅地溢了一些，裴珈禾睡梦中醒来，并没有贴阻隔贴，他只穿着睡衣，整个人柔软而毫无攻击性，被陆云祁死死压制在沙发上，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我跟我哥这么像的话。”陆云祁像是站在深渊的边缘，下一句话就要将自己推进去，“嫂子要把我当成他吗？” “如果这样能让嫂子开心一点的话。” 他实在是太可怜了，然而语气和动作却呈现两个极端，表面上看他好像只要裴珈禾高兴就什么都愿意做，但实际上裴珈禾一旦给出错误的答案他就会立刻咬住裴珈禾的后颈，像一头野兽捕猎一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 裴珈禾心思辗转，垂眸的瞬间再抬眼，却轻轻笑了一下，低声道：“你自己就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他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引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而直白的事实，却和陆云祁梦里的那个形象巧妙地重合在了一起，那个在婚礼上站在自己丈夫身边温和笑着的人，为何在他的梦里却坦诚至极？ 梦里的裴珈禾笑容朦胧而晦暗，却熟练地剥开他的衣服，钻进他的心口，在他耳边絮絮地，说着什么情话。 “云祁。” 耳边有声音冲破他的旖旎幻想。 “你当然不像你哥。”裴珈禾道：“我刚刚只是看错了。” “放开我好吗？”裴珈禾蹙眉，手腕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你抓得我很痛。” 作者有话说： ————--————--———— 啵啵啵啵啵！ 啊啊啊有个修改！写的时候没注意写岔了，嫂子这里没干别的只是在说他手上劲太大了，别的东西是小陆自己之前的梦。
第12章 陆云祁似是从一场绮丽梦境中乍然醒来，他神色不明地看着裴珈禾，刚刚所有的举动和试探都像撞在了棉花上，轻飘飘地被挡了回来。 他依言松开了裴珈禾的手腕，指腹却在上面安抚般轻轻地蹭了蹭，忽而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嫂子。” “我弄疼你了。” 陆云祁起身，两个人之间终于拉开些距离，他主动岔开话题道：“嫂子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裴珈禾道：“我下来倒杯水喝。” 又道：“我下次不会再认错了，刚刚真的很抱歉，云祁。” 陆云祁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死缠烂打地撒娇卖乖，而是道：“那我先上楼了，嫂子晚安。” 裴珈禾依旧维持着刚刚被压制住的姿态没有动，直到陆云祁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才像是劫后余生般喘了口气，那股意味不明的胶着和痴缠的气息也终于慢慢散去。 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掐痕，裴珈禾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目光没有着落，却似乎还能看到陆云祁落寞的背影。 应该是……知难而退了吧？ *** 陆云祁关上房门，没有开灯的屋内一片黑沉，他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倚在门上久久没动。晚香玉的气味像是仍然萦绕在鼻息之间，他抬起手嗅闻着自己的指腹，信息素的气味虽然淡却很明晰，像是夏夜的晚风，轻轻柔柔地拂过他的面颊。 他起了一些微妙的反应。 他走得匆忙当然不是因为裴珈禾拒绝的姿态。 而是再待下去，恐怕就要让嫂子看到些他暂时还接受不了的东西了。 陆云祁的呼吸有些粗重，他并不在乎裴珈禾究竟是什么意思，真把他认成陆云琛也没关系，反正陆云琛已经死了，他才是现在真正站在裴珈禾身边的人。 故意装作无事发生来试探他也罢。 他无暇去思考更多的东西，裴珈禾那一句“你抓得我很痛”让他有些神智不清，是在撒娇吗？ 应该是很怕疼。 他今晚差一点又要因为陆云琛哭了。 但是没关系，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一点一点取而代之。 苦橙酸涩的气味陡然炸开，陆云祁眯着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干脆把衣服脱了，赤着脚进浴室洗澡。 阳台窗户大开，冷风倒灌，陆云祁却像感觉不到一样，满身的精力无处发泄，洗完澡出来又跑去了健身房。 他一整晚没睡。 第二天早上七点甚至不紧不慢做起了早饭。 裴珈禾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基本都是周叙简将三餐给他端到楼上去，今天难得下楼，还换好了衣裳，听到动静的陆云祁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身上系着黄色小花围裙，格外开朗地道：“嫂子早上好。” 裴珈禾有些意外，顿了一下才道：“早上好。” 他看着陆云祁那张能把人眼睛闪瞎的笑脸有些恍惚，昨晚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两个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周叙简的视线却在他们之间绕了一圈，眉头微皱。 陆云祁端了三碗紫菜虾皮小馄饨，很好心地分给周叙简一碗，一边热情地分配餐具，“嫂子尝尝，我自己包的。” 裴珈禾道：“你起这么早？” 陆云祁只是笑，“馄饨包起来不难，我一个人毕竟在外面住了那么久，又没人管我，自然要多学一点东西。” 周叙简道：“二少爷，我没记错的话老爷每年给您打的钱应该不少于九位数，这些钱拿去雇十个保姆都够了，您在外面的日子不至于这么困难吧？” 陆云祁以手托腮，语气带笑，眼睛却根本没往周叙简身上看，“可惜我的爱好比较烧钱，说起来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只花钱不挣钱呢？我又不能一辈子啃老。” 裴珈禾应该是对他的小馄饨很满意，吃第一个的时候眼睛就微微弯了一下，之后也没停下勺子，馄饨个头不大，陆云祁给他盛了十五个，眼见裴珈禾全部吃完，他面上笑意越发明显，“嫂子今天要去公司吗？” 裴珈禾应了一声，“开春之后新型抑制剂正式进入市场，最近又要忙起来了。” “早上要和生产管理部开个会，晚点还得和供应链管理中心的几个负责人见面。” 陆云祁道：“眼睛还好吗？” 裴珈禾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巴，“好多了，我只是参与会议，主要汇报人不是我。” 目前市面上的抑制剂普遍以注射式针剂为主，冷链储存的条件使得随身携带两支以上的抑制剂很不方便，且大多是以普通激素压制体内信息素的爆发为主，长期以往使用依旧存在着一定的副作用，大众心知肚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被信息素裹挟着生活，因而抑制剂的销量一直稳居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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