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藻刘海翘起,把餐盘往里推,一边说:“看你。” “好像也不需要我帮忙。” 这方面余藻很惭愧,“我没什么做饭经验,小荳还很捧场,说我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孟煦洲:“我都没有吃过。” 余藻:“你好忙。” 孟煦洲:“对不起,我会安排好时间的。” 他的道歉向来很正经,结合形貌更严肃,余藻笑了一声,孟煦洲问:“你不相信吗?” 余藻:“相信,就是目前你的状态……” 他摇头,目光扫过孟煦洲睡衣衣兜鼓出来的部分,伸手去摸,掏出了……结婚证。 余藻都无语了:“为什么结婚证会在这里?” 面包机弹出吐司,孟煦洲平静地准备好孟漫野的早餐,说:“一直在这里。” 如果余藻不是和他睡在一起,还是贴在对方怀里睡的,还真的被孟煦洲忽悠过去了。 他说:“你骗我。” 余藻的一双眼睛长得很好看,他相貌随母亲,也和舅舅有几分相似。这会唇角扬起,看得孟煦洲只好解释:“醒来的时候看了看,原本是放在床头柜的。” “顺手就带着了。” 余藻忆起那天他们去舅舅家吃饭,孟煦洲随身带结婚证的模样,还有昨晚吃饭还给孟漫野看。 余藻很不想定义孟煦洲的行为为炫耀,到底有什么可以炫耀的,但还是太明显了。 孟煦洲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百分百稳重,也有莫名的稚气。 余藻:“你不会出差也带着吧。” 孟煦洲点头,“不可以吗?我只带了自己这一本。” 这和哪一本有区别吗? 余藻很难想象孟煦洲西装革履开会,西装裤或者外套的衣袋里装着结婚证。 等孟煦洲把早餐端到桌上,洗漱完的孟漫野又和孟煦洲聊了几句,余藻才反应过来,这或许是孟煦洲的不安。 余藻一细想就像定在原地。 孟漫野早上还有事,看了一眼在厨房站着的青年,也很难忽略厨房中岛那一排排的奶油多肉,她问:“那都是小余早晨做的?” 孟煦洲点头,“他喜欢做这个。” 孟漫野又问:“我昨天听他说母亲之前在城西开店,你……” 孟煦洲:“已经让人留意了。” 孟漫野一直认为孟煦洲作风太正派,明明长了一张不能算完全正派的脸,她严重怀疑是父母从小带孟煦洲长大,才教导成这样的性格。 虽然正派不是什么好事,目前孟煦洲在商业方面也没有失手的地方,至少在感情上,他因为性格蹉跎了数年也是不争的事实。 孟漫野:“有什么好留意的,金额加大,直接买了。” 她看厨房灯下青年那么纤瘦,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儿子,“小余也太瘦了,对他好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余藻才是孟漫野的小孩,孟煦洲点头,“知道了。” 孟漫野又说:“今天总部开决定会议,我本来是支持砍掉收购项目的。” 女人扫了一眼余藻做的东西,大清早看到这样小小的花花绿绿也身心愉悦,孟漫野说:“或许可以让小余考虑考虑。” 孟煦洲知道余藻的性格,“他会拒绝。” 孟漫野的刀叉切开煎蛋,那边的余藻关掉了拉面的火,看了一眼这边。 “你不要顺从他的拒绝。” 孟漫野的婚姻不算圆满,更清楚孟煦洲对生父的厌恶。 毕竟小时候孟袆很爱表达对孟漫野的喜欢,在得知孟潮东存在后,爱也成了笑话。 很多人以孟漫野的资产评价她的这段婚姻,定义成孟袆的失败。 孟漫野在这段感情全身而退,事业还持续高升。但她也会难过,孟煦洲见过,所以才会选择高考前离开。一是为了方便照顾孟漫野的身体,二也是那年大哥雪山探险出了事,外公外婆都去往国外照顾了,孟煦洲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定居。 甚至为此错过了余藻。 女人认真地看着孟煦洲,“感情不是你百依百顺就可以维持的。” 虽然她昨天才见到余藻,孟漫野已经察觉到了余藻性格的缄默和明显的低配得感。 哪怕他以这样的家庭走到今天,还要对抗一个难缠的前男友,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余藻依然天然纯净,即便孟漫野知道孟潮东的婚闹并不单纯,昨天和余藻喝酒的时候也很难不为对方动容。 这是一个很容易令人怜悯,也会不自觉吸引人的孩子。 非要说这对新婚夫夫谁非谁不可,反而是孟煦洲非余藻不可。 余藻没有肢体接触障碍,他的目的性强到可以和孟潮东周旋,不惜把自己置身网络,也要得到对方未婚妻的那笔赠予金额。 余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在A市。 为了家人,兼顾他从小的愿望,重新开母亲的那家曾经风靡一时的,以#号为标题的蛋糕店。 他才是那个认真生活的人,哪怕衣食住行,目前的工作都可以应付凑合。 孟煦洲不一样,他什么都力求完美,私人的爱好隐藏在颇具威严的皮囊之下。 如果没有肢体接触障碍,如果他不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或许会过得很顺遂。 没人能活得十全十美,但凡孟煦洲如同外表冷漠淡然,就不会追求依偎和相拥。 无法接触,持续抵抗,家人无法陪伴孟煦洲一辈子。 孟漫野也给孟煦洲找过优秀的心理医生,孟煦洲不叛逆,也试图自救,但没办法。 孟音霞昨晚和女儿说,漫野,小藻能和煦洲结婚太好了,我从没看他这样。 老太太人前乐呵呵,七十岁了也粘女儿。 孟漫野和妈妈躺在一起睡觉,聊小孩,逝去的大儿子无法追忆,剩下的孟煦洲如果还形单影只,家长也无法安心。 孟漫野承认自私,她认为余藻必须留在孟煦洲身边,否则孟煦洲的弦也迟早会断。 孟煦洲不清楚母亲和外婆思考了多少,他只是诧异,“我看起来百依百顺吗?” 正好余藻端着孟荳的拉面过来,听到这句看了孟煦洲一眼,孟漫野问:“他对你没有百依百顺吗?” 余藻想起昨天自己说不做了,孟煦洲明明很难受也可以不做,嗯了一声。 孟荳起床后坐到餐桌前不懂前因后果就接话,“那小藻你让小叔给我一百万吧。” 余藻:“多少?” 孟荳:“一百块。” 孟煦洲:“你觉得一百万和一百块是一个读音吗?” 孟漫野都笑出了声,余藻也在笑,孟煦洲去厨房看粥,孟荳接过余藻给的筷子和勺子,在热气里唉声叹气,“一百万很难吗?” 余藻笑着点头:“很难。” 孟荳:“我以后赚钱了也可以给小藻好多钱啊。” 没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余藻笑了笑,正要说话,孟煦洲把余藻的早餐送了过来,是孟漫野的改良版,爱心晃眼得亲妈都觉得不能多看。 孟煦洲:“不用你给。” 男人看向余藻,“我给的话,小藻会要吗?” 余藻点头,知道他想听什么话,“不都是我的吗?” 孟煦洲心满意足地走了。 孟荳吃面也要去外面看着孔雀吃,孟煦洲还在厨房忙活。 余藻打算等孟煦洲一块吃,等安置好孟荳,他和孟漫野坐在对面。 初恋的妈妈性格不尖锐,也挺好说话,看了眼孟煦洲,似乎确认他不会过来,问余藻:“你们相处得还好吗?” 余藻不是很明白,点了点头,“煦洲哥对我很好。” 孟漫野:“各个方面吗?” 孟漫野问的是孟煦洲百依百顺的问题,余藻没意识到,想的是孟煦洲的体贴,和他们之间不匹配的实际问题。 他的脸忽然涨红,孟漫野想起余藻的前任,又问:“你和孟潮东之前相处得怎么样?” 余藻:“不怎么样。” 他问孟漫野,眼神也没有怯怯,“阿姨您觉得我不适合煦洲哥吗?” 孟音霞没问过这个问题,余藻也知道他和孟潮东的关系如同案底,外人都好奇,家里人介怀也是正常。 孟漫野摇头:“不,你和他太合适了。” 她笑了笑,“早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我会怂恿他把你抢过来的。” 余藻愣了,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纹路依旧美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或许不是冷艳,是明艳。 “煦洲的毛病你应该清楚,他和我们能坐在一起吃饭不用拉开距离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晚起床的是孟音霞,老太太去厨房看自己的粥,和孟煦洲聊天。 似乎他们从前都是这样生活的,也有明显的距离感。 人是很难完全不和人交流的,甚至有人喜欢走路手挽手,无论同性还是异性。 孟煦洲十年如一日排斥,他性格表面很好,却也滋生出另一面。 心理医生提醒过他,孟漫野也见过诊断报告。 这些家人爱莫能助,即便是孟荳这样几乎是孟煦洲养大的孩子,孟煦洲都无法长久拥抱他。 孟漫野也很感慨,她见过资料上余藻高中时期的照片。 那段初遇也有司机的佐证,如果当时孟漫野知道,会直接带走余藻。 强硬也好,威逼利诱也好,把他带到孟煦洲身边,不用蹉跎多年,徒生心病。 还好余藻也喜欢孟煦洲。 “小余,你喜欢煦洲,喜欢的是他之前的样子吗?” 孟漫野问。 余藻:“现在的煦洲哥我也喜欢。” 室内的家居搭配不失活力,很多都是撞色元素,孟煦洲的审美一流,也很爱动物。 余藻:“以前的他是符号,现在他是立体的。” 孟漫野微微前倾,“那我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厌倦他。” 以前孟煦洲会不会撒娇家里人不知道,默认不会。 但昨天孟漫野见过了,更不确定孟煦洲皮囊之下还有什么特殊爱好。 至少在孟漫野看来,男人的魅力或许会因为撒娇大打折扣,特别是孟煦洲这样外形和性格反差很大的。 毕竟现在不少人的择偶标准依然是冰山系,孟煦洲顶多是油炸冰淇淋款。 余藻:“不会厌倦的。” 他看向厨房的身影,“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除非死亡把我们分开。” 孟漫野咳了一声,“这种承诺你和他说才好,你说过吗?” 余藻摇头,孟漫野又说:“算了,他谈恋爱好像很烦人,你脾气真好。” 余藻:“很烦人吗?” 妈妈点头,“看了我都烦,那么高大,黏在你身上也真是的,你家长看了估计也讨厌。” 余藻笑了,“很可爱。” 孟漫野的眼神一言难尽,似乎觉得余藻的口味也别具一格,又笑了笑,问:“我们公司这边有个烘焙项目要砍掉,小余你要不要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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