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藻套上睡衣才意识到这件不是自己的,大小倒是差不多,明显是孟煦洲的同款。 他又拉开门,没散去的热气浮现的面孔,皮肤看上去干净清爽,湿漉漉的双眼潮红未褪,看看孟煦洲湿了的睡衣,又看看自己才扣了两颗的睡衣,“这是我的吗?” 孟煦洲倚着边上的柜子,点头:“是你的大小。” 余藻看外面的拖鞋,指了指上面毛绒的耳朵,“这个不是小荳买的吗?” 和小叔不一样,话痨小孩没有这种爱好。 本应该童趣的小孩还嫌家长幼稚,之前也不肯穿自己的小狗拖鞋,大概是看威猛老叔还能穿粉色兔子拖鞋,才放下包袱。 孟煦洲:“是我买的。” 余藻看看拖鞋,看看孟煦洲睡衣袖口的刺绣,最后才和男人对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们相亲当天孟煦洲求婚,满打满算不到一星期。 这些明显是他来之前就有的,余藻也知道孟煦洲回国才半个多月。 孟煦洲看着余藻说:“回国就准备好了。” 头顶的吊灯光芒温暖,孟煦洲靠着的柜子后面墙壁还有一个画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效果,里面的纸片鱼还在游动。 余藻低着头扣扣子,他说:“买大了。” 孟煦洲:“睡衣本来就要大一点。” 余藻:“老公也是。” 刚才还气愤被孟煦洲诱导出特殊称呼的青年说这四个字似乎带着破罐破摔,孟煦洲忍不住笑了一声,“哪方面?” 余藻依然头昏脑涨,他发现一和孟煦洲对视,就可以感受到对方眼神的与众不同。 和孟潮东不一样,和这些年工作接触的不道德合作方或者实习遇见的某些家长不一样。 有人见色起意,朝余藻发出邀约。 也有人喜欢占有感,却从来学不会爱。 孟煦洲眉梢眼角的冷是天然的,碍于眉形、眼型,但眼神却写满包容,甚至还有余藻不明白的欣赏。 现在他的眼神也和欲望没有关系,即便他是提出要求和余藻接触的甲方。 余藻:“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他在心里预判孟煦洲的答案,或许和肢体接触障碍有关。 余藻平日不喜形于色,今天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像是外壳碎裂,普通的卡也有升级成绝赞神级卡的一天,只是条件严苛,看人下菜。 孟煦洲:“是。” 他看余藻低头扣半天扣子,走过去给他扣。 阴影落下,带着上下楼淋浴间一样的洗漱用品的气味,亲密得余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我找了很多理由希望你能和我结婚。” “外婆生病是真的,前几天刚做完手术,不太能说话,不过她喜欢语音识读文字。” 扣扣子不需要多久,孟煦洲却不走开了,他无所谓自己的衣服还有点湿。 男人清楚谎言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与其被余藻发现自己撒谎,不如直接交代。 “外公确实外出考察了。” “孟荳前两天住在外婆的康复中心,再过几天她可以来这边住。” “当然,这需要你的同意。”孟煦洲说话依然不急不慢,他朝余藻伸出手,看对方乖顺地把手搭在自己掌心,心满意足地握了握,“我们现在是合法的婚姻关系,什么都共享。我也很抱歉,润色了我的结婚请求。” “家里是催过婚,但没有要求我必须今年找个人结婚。” 太安静了,安静得孟煦洲说话的声音在余藻耳边嗡嗡震动,余藻甚至还听到了边墙转角挂灯的走秒声音。 “余藻,我没有离婚的打算,也没有要通过和你接触逐渐脱敏,然后离婚,找别人的念头。” 楼上的孟荳洗完澡出来,趴在楼梯上听小叔说话,心想爸爸以前教小叔的还是有用的。 头一次听小叔说这么多话。 余藻脑子更晕了,在孟煦洲还要说话的时候伸手推他:“先别说了!” 他转身的时候身体晃悠,男人把他抱到沙发,问:“哪里不舒服?” 他想起余藻晚上吃的东西,就算在唯一的亲人家里,余藻也习惯家长问一句答一句。 余藻闷声说:“心里不舒服。” 孟煦洲把他放到沙发,“当然你也有离婚的权利。” 他说得冠冕堂皇,却发现结婚也不保险,转身去给余藻倒水的时候神色阴沉。 孟煦洲做不出禁锢余藻的举动,却依然担心旧事重来,这一次有了多年感情基础的孟潮东还能哄得余藻回心转意。 余藻签的协议是三年签,就算是和平离婚,对孟煦洲也是净身出户。 这点成了贺饮佐证孟煦洲对他有意思,家里财富也可观的贺饮信奉爱在哪里,钱在哪里,一直觉得孟潮东的抠分明是对余藻态度稀烂。 余藻头上还盖着毛巾,在这点他异常坚定,“我不离。” 很少有人上午领证晚上谈离婚的,孟煦洲给余藻递了一杯水,装出了几分善解人意:“怕舅舅不放心的话,可以说我工作太忙,会忽视你。” 他语气和刚才问余藻哪里不舒服就有明显的区别,余藻接过水,眼神和孟煦洲眼神对上,他忙不迭转向另一边,“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信孟煦洲说的喜欢,又期待对方的答案,孟煦洲给了,还得到了一句拐弯抹角的赞美。 孟煦洲坐在余藻边上,看对方喝完水,又要去拿杯子。 明明余藻可以直接把杯子放到桌上,他却像是要多加一道程序,不知道自己手指擦过另一个的指尖,暗恋他的人心跳还会异常几分。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余藻说:“对不起,我……” 孟煦洲:“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余藻所有的歉意都被他摁回去了。 他呆呆地看向孟煦洲,“什么?” 余藻的眼睛没有孟煦洲黑沉,像琥珀,留在孟煦洲的记忆,比风吹湖水还让人不得平静。 孟煦洲正要说话,手机响了,铃声急促。 似乎是工作方面的事,余藻听到了厂房和车间这类关键词,很快孟煦洲走过来,“我要出去一趟,我们的事可以再谈。” 春天的睡衣长裤长衣,所有扣子扣着都能露出锁骨,孟煦洲买的睡衣更大号,男人过来还搂了余藻一下,“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们想我应该有时间和你证明。” 他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余藻看见了来电提醒,写着妈妈。 孟煦洲大步上楼,很快换了一身衣服下来,他扣上表带,余藻还坐在沙发,毛巾盖头,看上去很是烦扰。 打开门要走的男人握住门把,喊了声小藻。 余藻转头看向他,孟煦洲指了指自己的唇,“可以给我一个亲吻吗?”
第22章 如果可以选择,孟煦洲也不想重要的节点处理公事。 他的身份不需要白手起家,也面临继承的问题,产业能平稳发展都算不错。如果要在长辈打下的基础下继续开疆拓土,需要不少心力,或许不能获得百分百的成效。 他遥遥看着余藻,眼神写满明晃晃的期待。 余藻心乱如麻,正准备起身走过去,孟煦洲却不想等了,他又阔步走了回来。 亲吻也不一定要拥抱,之前余藻什么都不喜欢,他自我下坠,这个时候像是浮潜。 朝他索要亲吻的人先发制人,第一吻偏了,又像是犹豫要不要深吻,害怕又磕破余藻的嘴唇。 光看孟煦洲的脸会先入为主他是一个冷酷又极具决断力的人,以余藻这两天和他相处的经验,这个人不具备在亲热上的成熟,甚至有些踌躇。 偏掉的亲吻挠出无尽的渴望,余藻寂静的心都因为孟煦洲的试探沸腾,在对方呆呆贴他嘴唇的时候,余藻别过脸。 孟煦洲以为是拒绝,下一秒被余藻捧住脸,对方的回吻小心翼翼。 余藻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得到回应的人却不满足了,搂着余藻的腰,低声说:“再亲一次。” 余藻刚点头,孟煦洲就试着热烈回应。电话实在扰人,他不得不和余藻分开。最后男人嘴唇贴过余藻的脸颊,扫过余藻对称的小痣,恋恋不舍吻了吻余藻的眉心。 孟煦洲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说等我回家,门关上,余藻通过落地窗看见了门打开后,孟煦洲坐上了已经等在门口的车。 现在十一点多,周五的夜晚本应该是放松的。 余藻思来想去,决定给贺饮打个电话,拿起手机正好看到最新的本地咨询推送。 郊区某工厂发生火灾,目前…… 工厂,郊区,还提到了家具公司。 余藻心里一紧,几乎确定了这就是孟煦洲紧急离开的原因。 他没有拨出电话,贺饮反而发了一条:睡了吗? 余藻回了个嗯,对方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藻,孟潮东那混蛋居然偷偷回国了。” 这样的同城新闻热度比不上今天某明星公开恋情,余藻点进词条,也没多少评论。 倒是日活更大的视频软件打开就推送了相关视频,似乎是边上的住户发的,也有人评论说这火来得忽然,太奇怪了。 郊区工厂很多,孟煦洲的公司也才迁回国没多久,品牌在国外处于中上,在国内打算走中型路线,处于上升期,总部所在的周边工厂是最重要的。 深夜消防车和救护车呼啸,孟煦洲的车上还有他的秘书和助理。 母亲孟漫野晚上十点的飞机出差,飞机晚点加上出了事,她取消了航班,和孟煦洲一起去现场。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她刚才应该下车进屋和余藻见一面的。 这个时间来不及说别的,孟漫野和孟煦洲抵达现场后还要面对媒体。 孟漫野在A市经商多年,也有不少人脉,得到消息后工厂也有人第一时间排查,得出恶意纵火的结论已经是后半夜了。 天蒙蒙亮警方就抓到了纵火人员,是试用期被辞退的员工。理由是不满意工厂的辞退,萌生了下地狱的念头。 现场的火已经灭了,工厂相关的人员都在连夜报损,也有些预定的家具毁于一旦。 这场火带着蓄谋,对方又是工厂员工,很清楚工厂的运作。 孟煦洲表面回国才半个多月,实际上品牌本土化的计划早已实施,公司大楼比工厂落成得晚多了。 孟漫野的万野集团旗下板块里,孟煦洲更名成宙心木业的家居成效明显。 这一把火还没完全烧光,比起工厂负责人的勃然大怒,老板只是坐在工厂办公室,一边听连夜赶工的订单报告和纵火员工的资料。 孟漫野飞机改签,清晨出发。 一夜没睡的母子都比跟在身边的下属精神,助理没少感慨老板果然得精力充沛的人干。 孟煦洲送走母亲,孟漫野知道这点事孟煦洲能处理,还和他拉了一句家常,问:“我什么时候能和你的另一半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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