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疯了……”季时喃喃,“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锐…如果是因为那件事的话,我已经道过歉了,也付出代价了,章明城他家里也已经破产是不是,为什么还要…还要……” “付出代价了?”方知锐轻轻蹙眉,对季时的回答不甚满意。 “那是你们自以为的‘付出代价’,可惜章明城痛哭流涕时候的表情实在太恶心,差点坏了我的兴致。” “但是他说了很多时峰娱乐这几年的秘密丑闻,也算是有一点价值,所以我让他继续活下去,只是比先前活得更糟糕一点,他不应该感谢我么?”这是什么话? 这是正常人能说得出口的话吗? 前胸口的玫瑰掉在脚边,季时此刻也没心情去捡了,他颤抖的指尖悄悄摸上安全带,忽然想起章明城失联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微信。 【你觉得下一个是我还是你?】 “你把他怎么样了……知锐,你别这样好不好?今天不是我们订婚的……” 车载屏上来电通话的铃声忽然响起,号码显示的是他的行政助理小肖。 铃声响了很长时间,自动挂断后小肖又打来一个,好像季时不接的话就会一直打下去,没有人不知道今天是他订婚的日子,小肖平时根本没有这个胆子给他轰电话。 除非是极其要紧的事。 “怎么不接?”方知锐淡淡道。 车里明明没有开暖气,季时却感到额头上的汗已经流到了脖颈里,他伸出冰凉的指尖,哆嗦着点上接通的按键。 小肖哽咽沙哑的声音很快就从车载屏里传出。 “季总,是您吗季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一直要打电话的,但是给别的部门的经理和总监打电话,他们都没有接……我实在没办法了,现在公司里都乱套了……” “有人把沈易息那几个一线的艺人以前的丑闻都扒出来了,沈先生他私生活太乱了,很多照片都没来得及销毁……” “但是之前一直被经纪人捂得好好的,昨天不知道被哪个狗仔和娱乐社勾结,把以前的那些事儿全套出来了,今天时峰的热搜一直霸榜压不下去……” “公关呢?!宣发部那群人都死了吗?”季时忽然大吼。 小肖吓了一跳,抽噎一声,结巴道:“网上的营销号全都倒头了,到处都是转发丑闻的水军,公关已经在拟了但是没什么用……财务部的说这两天公司的股市跌得很厉害,之前那个…” “之前那个一直给时峰股市投资的富豪忽然把手里的股票全都抛出去了,现在股市已经崩盘了,财务总监的电话也打不通,季总,你在哪里啊……能不能先回来……” “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再说一遍!”季时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猛地眩晕起来,“你说那个人把股票全抛售了?” 这是一个相当经典的恶意抛售、扰乱股市的例子。 以几个艺人丑闻被曝光,时峰的声誉下降为由,股民能有无数个理由把自己手里的股票趁如今股市价还高时全部卖出去。 这个神秘的富豪就是第一个放线的人,之后其他入股的人都会因为恐慌,效仿富豪的行为而把股票全部抛售,不用几个小时,时峰娱乐的股市就能崩得七零八落。 说得难听点,就是他的公司被人做空了。 “季总,求你了,你先回来吧……”小肖也崩溃了,“公司里的人都慌了,说要辞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季时红着眼喘息起来:“沈易息的经纪人是谁?” “是、是于先生啊,就是方先生从国外请来的那两个精英经纪人之一,之前于先生明明把几个艺人管理得很好的,不知道那个狗仔是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季时挂断了。 车内重归宁静,只剩下季时紊乱的呼吸声。 “是你做的吧……”季时扭过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方知锐骗得到底有多惨。 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方知锐身上最可怕的点不仅仅是知道该如何得心应手地玩弄手里的权力,更懂地怎么用金钱、用美丽的皮囊蛊惑人心,玩弄别人的命运。 季时就像个傻子一般陷入男人的陷阱里,直到最后一刻才恍然大悟,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和高中那时一模一样。 “于清崖是你找来的,一直在当沈易息和其他几个艺人的贴身经纪人,想拍什么样的照片都可以。那个一直在暗中投资的富豪也是你吧……把时峰的股市抬高再做空它,这样时峰即使能挺过来也快要接近破产。”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时峰也毁了。” “方知锐,你就那么恨我?!” 车载屏上又有人打来电话,不过不是小肖,而是他的母亲高璐珺。 这些人都像是约好了似的,都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要他的人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明明只要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能和一直渴望的人订婚,继承季家的家业,获得最幸福的生活,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是他的未婚夫毁了这一切。 面对季时的眼泪,方知锐冷漠得像一块坚冰,这次他没有再让季时接电话,而是先一步伸手挂断了高璐珺的来电。 男人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敲打在方向盘上,既没有偏头也没有说话。咚、咚、咚。 那轻微的敲击声逐渐和季时狂乱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最后将他的心脏彻底溺入冰冷的湖底。 “这几年在柏林我去过很多家心理咨询中心,他们对我诊疗的手段无非是询问、诱导和催眠,催眠很有效,每次都能让我重新审视高中的记忆,看到我弟弟裸着身体躺在泥土里的样子。” 方知锐冰冷道:“当时我就在想,你们脱下林西图的衣服给他拍照的时候,在想些什么?给他施加痛苦会给你们带来快乐吗,还是说,看到他哭会让你有成就感?” “不…不是这样,知锐,你先停车,听我说好吗,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时指尖发麻,愤怒和怨恨逐渐被强烈的恐惧替代了,因为他发现宾利正在以一种极其疯狂的速度冲上山路。 方知锐一直在往下踩油门,仪表盘上的指针平稳地往右滑,直到冲刺到一个危险的数字。 高璐珺的电话还在不知疲惫地打来,方知锐的耐心像是被耗尽了,干脆直接锁住了车载屏。 “方知锐,停车!”季时尖叫道,“你要干什么!” 可方知锐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普通人在急速中该有的心惊和恐惧,连嗓音都没有起伏,依旧平静地质问季时:“说话,季时,当时你在想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在想如果能把你们全杀了就好了。” 方知锐打开一条窗缝,呼啸的疾风吹乱了他被化妆师精心整理过的黑发,明明在说一句惊骇世俗的话,他的语气却那样淡。 “为了让你们体验到现在这种感觉,我花了很多时间,但好在你们都和我幼时做的装置轨道那样容易操控,一切都在根据我的意愿有条不紊地进行,你也是一样,季时,这点你做得不错。” “方知锐,你他妈疯了?!停车啊——”季时想去夺他的方向盘,但却被方知锐躲了过去。 “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跟林西图道歉,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停车!”季时大喊,涕泪横流。 方知锐在车前镜里见到他这副模样,蹙起眉峰:“你哭得实在是太丑了,季时。” 他扭转方向盘,继续将油门踩到最大,宾利车头往盘山公路的另一侧冲去,眼看就要撞上山坡上一颗老树。 这样下去他们绝对会死的! 树干在季时紧缩的瞳孔里越变越大,前半生的回忆走马观花似的在季时的脑海里轮转。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神经都已经在巨大的惊恐中僵直紊乱了,耳畔被迫一遍遍地回放方知锐说的话。 当看着章明城那些人脱下林西图的衣服时,他在想什么? 大概是快意的吧,现在身份置换,他成了那只被掌握命运和生死的蝼蚁,不得挣扎,只能任由绝望将身心都撕得体无完肤。 不该招惹方知锐的。 季时在最后一刻战栗着扭过头,不料驾驶座上的男人也在看着他,对方再次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却又怪异至极的微笑,眼底黑洞洞的一片,和他当初被推下楼梯时看到的那个笑一模一样。 从那个夜晚开始,他和章明城几个人根本就没有逃出学校的树林,又或许已经逃出去了,但又被迫赶进了另一片森林里,他们招惹来了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一只叫方知锐的恶魔。 在最后一秒,季时在阵阵耳鸣声中听到方知锐低声道:“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可以和你订婚,但是代价是我要看到你们所有的东西都被夺走,然后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还要忍受你们这些垃圾?” “你们把我弟弟吓到了,这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 “砰”一声巨响,休憩的鸟从山林里被惊醒,振翅而飞,宾利车以一种可怖的力道直直撞上树干,最后在不断掉落的枝叶中翻滚下山坡。
第71章 我好想你 春节前夕,大排档里的厨师和员工都要准备回老家过年,林沐菡给他们放了假,自己也干脆歇业几天,买了些年货送回娘家。 林西图考试考完了,回到家每天不是像吸血鬼似的躲在黑暗的房间里睡觉,就是演男鬼在半夜两三点起来打扫卫生。 林沐菡凌晨三点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在给猫换猫砂,吓了一跳。 林西图抬起头,看向他妈的脸脸色苍白,每天睡那么久的觉眼底下还是长了一圈黑眼圈,双目无神,换猫砂的手一边抖一边撒,锐锐在蹲在旁边,不满意地嗷嗷叫。 林沐菡吓得都快要尖叫了,她儿子怎么这样了? 林西图的心眼儿是马里亚纳海沟,除了受到重大挫折,其他的事都能一笑而过,某种程度上比秦家的小子还要没心没肺。 她旁敲侧击地追问,林西图一个字儿都不肯说,连手机都不愿意看,躲在角落里悄悄发霉。 刚好林沐菡这次空下来想和小姐妹去日本旅游一趟,把林西图也从床上拉起来带走了。 林沐菡和小姐妹急着要去涩谷和东京的免税店买东西,壮大她的代购事业,林西图对购物没有什么兴趣,自己和几个阿姨分别,一路北上,到北海道的札幌独自逛。 前段时间札幌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路面和两旁的房屋屋顶上都堆上了厚厚的雪绒,空气里都是冰雪融化后的水汽味儿。 这里冬天的气温和国内北方差不多,林西图在南方温暖的城市待惯了,此时饶是身上穿了件厚羊绒大衣还是觉得冷。
70 首页 上一页 61 62 63 64 65 6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