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功成名就了,我更对他小心翼翼了。 “可我倒是希望那是真的,岁岁,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是喜欢男孩子的,你知道的,和我交往过的都是男性。”杜秋山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他在说什么啊!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在杜秋山短暂地沉默了十几秒钟后,他打算重新开口,将这个他抛出来的没有人回应的话题给掩饰过去。 在他提起附近有名的西餐厅和酒吧,以及一些博物馆和名胜古迹值得去时,我脸红耳赤地打断了他,我说:“我——我也喜欢男孩子,像学长这样的,就很好。” 杜秋山错愕地笑了一声,他邀请我道:“岁岁,今天晚上陪我去吃顿饭吧,就我们两个人。” 之后过了大概半个多月,我们尝试着约会,他说,岁岁,我们真的很聊得来,你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看。 他当然和我聊得来,毕竟我一直在自己的空闲时间去查他大学时学过的专业有些什么课程,相关老师叫什么,多大了,他的公司经营什么,规模多大,他在媒体的采访报导中提到过他有什么兴趣。 我就像一个秉持着“勤能补拙”观点的好学生,不算优秀,但足够勤奋,努力去了解杜秋山感兴趣的领域。 我这样努力了,要是他还和我聊不到一块儿去,那才有鬼了。 只是我一直不认为杜秋山是真心喜欢我的,或许只是因为我恰好出现,何洛对他的刺激,加上有媒体拍到我和他的绯闻,所以他在多方面因素的作用下才选择了我。 七年了,答应要和我在一起的杜秋山,如今消失了。 因为杜秋山的消失,我时常心不在焉,导致我在工作上也经常犯错,加上运气也是真的不好,领导塞了一个关系户进来,关系户要往上升,就只能顶了我这个组长的位子。我被开除了。 在事业和感情的双重打击下,我患上了抑郁症,距离我三十岁生日那天还有小半个月时,我仿佛出现了幻觉,我时常在我的身边看见杜秋山。 别人起初都告诉我,他们劝我说,钱岁岁,杜秋山要是真的没出事,他肯定回来找你了,他八成是在攀岩的时候出了事儿,你别等他了,多傻啊。 我偏不,我要等杜秋山回来,只要一天没有他的死亡结果,我就等一天。 我三十岁生日的前半个月,我终于又见到了杜秋山。 他比以前要显得沧桑一些,我不清楚这是不是我的幻觉。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时常出现心脏加速和解离的症状,我时常短期失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有时候我会尝试用指甲抓伤自己的手臂来感知自己的存在。 我再次见到杜秋山时,他只是抓着我的手,跪在我面前,他亲吻我的手背,说:“岁岁,我回来了,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天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到杜秋山的脸颊上,傍晚的光线很柔和,像碾碎了的金箔铺在家里的客厅里。 我故意装作不去看他的样子,我害怕我看了,下一秒他就消失了,我害怕这是我的幻觉,杜秋山在我的幻觉里出现了。 就像梦一样,太过在意,梦就会醒来,所以我只能让自己不要去在意杜秋山。 杜秋山说:“岁岁,看看我好不好?” 我眨了一下眼睛,并不看他。 他又喊了一声岁岁,我又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又喊岁岁,我又眨眼睛,就像玩游戏一样,他每次喊我岁岁,我就眨一次眼睛。 有时候他在厨房做饭,我在客厅看电视无聊了,就故意过去打扰他,抓一下他的居家服衣摆,眨一下眼睛,表示他该喊我的名字了。 杜秋山愣了一下,莞尔一笑,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来抱我,他喊了一声:“岁岁。” 我又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继续坐着看电视。 我的脸红红的,我感到特别幸福。 【作者有话说】新故事来啦~抑郁症的解离状态会出现幻觉,那就是非常严重的情况了。 幻觉部分是我查百度写的,不一定准。 攀岩部分的dyno引用内容[1]是来自《攀岩是个技术活:攀岩实用技术指南》,相关攀岩知识也来自这本书。 ◇ 第134章 《心跳监测》2 2.早春的L市,天气还比较冷,寒流裹挟的城市,像一颗被剥开外壳的山竹,城市里的建筑是那么柔嫩,又像是新长好的皮肤,没有护住它的结痂。 我把外套紧了紧,街上的行人不多,没有人关注我。 杜秋山站在我旁边,想要来握我的手,我把手收回来,塞进兜里,我想他应该是我心里的幻觉,如果在大街上我和我的幻觉接触,这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吧? 杜秋山无奈:“岁岁,那你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跟着我。” 在我初一时,我过马路发生过车祸,一辆摩托车撞了我,我被撞得倒在地上,脑袋上流了很多血,最后被剃掉了大半的头发,脑袋被缝了气针。 现在我的脑袋左边还有小小的一条凸起,是长出的肉。 自那次车祸后,我过马路总是小心翼翼的,和杜秋山在一起后,我出门总是他开车来接我,如果我和他需要一起步行出门,他会牵着我的手,不断和我聊天,以缓解我的紧张情绪。 和杜秋山在一起之前,过马路时,我总要左右张望。 等着过马路的人足够多,我才会跟着大部队往前走,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在红绿灯处多等一等,直到有人过来。 天气是很冷的,居然在快到二月中旬了还下雪,我眨了眨眼睛,从超市出来后又去轻轻地拽杜秋山的衣摆。 杜秋山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毛衣是暖黄色,雪白的雪降在杜秋山的大衣上,我走过去,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口上,额头撞了一下他的左胸膛。 “岁岁?”杜秋山把右手的食品购物袋腾到了左手,他的左手拎着两大袋的东西,他把腾出来的右手落在我的脑袋上,缓缓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喜欢他触碰我,这会让我产生安全感。 恋人之间的触碰,会让人感到非常开心,心里的不安都被渐渐安抚下去。 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姑娘,她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梳着一条马尾,她手里拿着一串红色的糯米山楂糖葫芦,站在我旁边,很好奇地看着我。 “叔叔,雪砸得你脑袋疼吗?你为什么要低着头啊?”小姑娘问。 我吓了一跳,赶紧从杜秋山的怀里退了出来。 如果杜秋山是我的幻觉的话,那在外人的眼里,一定就是我自己在低着脑袋哐哐撞着空气。 这未免太奇怪了。 见我没有回答,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走了,我闻到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香味,只是我已经好久不碰这些东西了。 我总认为杜秋山不适合这些路边摊的食物,每当我想要吃这些食物,都会想着,杜秋山不喜欢,所以我就不吃。 和杜秋山在一起的七年,我已经戒掉了糖炒栗子和烤红薯,就像戒掉了从前那个随意的自己。 见我一直不挪脚步,眼睛落在不远处推着三轮车的老人身上,杜秋山问:“你想吃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看你吃过这些,一直以为你不爱这些食物。” 我想要摇摇头,可是又想着这个杜秋山是我幻想出来的,我花自己的钱买点我自己爱吃的东西有什么错? 杜秋山他都死了,我还担心他爱不爱街边小吃做什么?我幻想出来的老攻必须爱我。 我买了一个烤红薯,老板用纸袋子装着递给我,说价格是十四块钱,杜秋山给他转了十四,我拿着手机又扫了一遍老板的收款码,转过去了十四。 老板诧异地看着我俩,半晌没开口。 杜秋山对我说:“我已经付过钱了。” “哦。”我懂,这是我幻觉里的杜秋山在为我付钱,真正的杜秋山哪里能这么有耐心陪我来买街边小吃,还给我付钱? 明天是我的生日,杜秋山说要给我做一顿好吃的,所以我们才来超市。 我从杜秋山的手里接过两大袋沉甸甸的袋子,杜秋山不在了,我该学会自己好好生活,不能事事都依赖他。 在过红绿灯时,我走在了杜秋山前面,因为下了雪,周遭没有什么人,过马路的只有我和杜秋山。 我趁着绿灯时往前走,有点害怕有车开过来,因为这是在路口,有车会拐弯,我需要时时刻刻注意。 杜秋山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了,却不敢回头,一步步地走到对面,站在红绿灯下,转身看着杜秋山走过来。 杜秋山忙说:“岁岁,你怎么闯红灯?还好这里的车不多,以后你不要闯红灯了知道吗?” 我看着头顶那个硕大的红绿灯指示器,现在才跳转成绿灯,显示数字“30”。 幻觉真是无处不在,我明明是看见的绿灯才过的马路,为什么会是红灯? 我有点无措,杜秋山说:“岁岁,不要怕,下回我开车带你出来,我们不走路了好不好?” 以前是好的,现在不好,因为现在的杜秋山是幻觉,一个我幻想出来的人物怎么开车?这很奇怪吧。 反正就算是我幻觉里的杜秋山开车,最后也肯定是我自己在开车才产生的幻想,我这种状态要是想要多活几年,还是不要开车比较好。 回到家后,晚上,我洗完澡就在卧室里写日记。 我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下来,只有这样,在每一件事的后面,我都给自己画一个晴天娃娃的符号,鼓励自己,明天会更好。 所有的阴雨天气都会过去,晴天终究会到来。 我可以变得更好,可以活下来,可以等杜秋山回来。 我的记性变得很差劲,许多事情都被我渐渐遗忘。 尤其是在杜秋山出事的那段时间的记忆,我几乎都不记得了。 那段记忆很模糊,包括杜秋山出门去坐飞机时穿的衣服的款式和颜色,叮嘱我的话,他去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是托雷峡谷还是什么峡谷,是不是雪山,有几个同伴,大使馆和我说的具体的细节,我都不太记得。 大脑会主动把人最伤心难过的事情给模糊化,必要时,会进行一键清空,可我不愿忘了杜秋山。 每天晚上,杜秋山会在旁边和我讲故事,他会讲他半年前在国外攀岩时遇到的事情,讲他脱离团队后,自己的攀岩用具出现了问题,他发生了意外,失去了记忆,醒来后身上也没有相关证件,手机什么的都没了。 他被送到医院,因为不清楚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所以一问三不知,他有个一个外国名,叫Andrew,他被送到了收容所,住了一个月修养好身体后,就开始离开收容所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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