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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时间:2024-07-05 2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白芥子

  推开落地窗走出去,他在檐下点了支烟,抬头看到院中树梢间在雨中盘旋的乌鸦,听着那刺耳叫声,唯觉意兴萧索。

  被困住的不只有在夜雨中疲惫挣扎的乌鸦,也有他。

  一支烟快抽完时,梁瑾的目光落向西面另一间房,那里是梁玦从前的住处。

  将烟头捻灭在垃圾桶上,他穿回廊过去。

  房门锁着,旁边的窗户却稍一使力就开了。

  梁瑾撑着窗台翻身进去,没有开灯,借院中进来的一点微弱光亮打量四周。

  家具盖在防尘布下,从前的摆设和装饰物都已不见,房中空旷冷清,灰尘扑面,散发着终年不见阳光的霉味。

  他掀开那一层层的布,老旧家具被岁月侵蚀,什么都没留下。抽屉是空的,柜子是空的,所有承载过梁玦过去记忆的地方都是空的,没有留下丁点属于梁玦的痕迹。

  那个名字不能提起,过去种种皆被抹杀,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而他自己是罪魁祸首。

  梁瑾颓然垂手,放弃了。

  凌晨雨势更大,梁瑾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

  夜雨滂沱,城市灯火与偶然经过的车灯交织,在这样的冷雨夜里投射出这座夜下城市的嶙峋之貌。

  梁瑾的目光没有落点,心神也缥缈,心头空落落的又仿佛有千头万绪,回过神时,他已将车开到了当年那场车祸的发生地。

  街头阒寂无人,连路过的车都很少。

  大雨不断冲刷着路边的乔木和下方路牌,前方路口的红绿灯在雨中透出一点微弱幽光。

  那时肇事车辆便是从那个路口开过来的,喝醉酒的司机一脚踩下油门,超速逆行而至。

  那夜梁玦与傅逢朝的事被家中发现,被勒令分手,梁玦与长辈争吵之后离家出走。他身上什么都没带,想去找傅逢朝,在电话亭中一遍遍重复拨出傅逢朝的手机号,始终没有接通。

  后来他淋着雨失魂落魄走上马路。

  再之后的事在梁瑾的记忆里变得浑噩不清、不再连贯,这么多年他也一直不愿再去回想。

  梁瑾看到了街边的电话亭,是当年的那个,重刷红漆之后翻修一新。

  临都街头还留有不少这样的老式电话亭,观赏的意义大于实际,却在这一刻微妙牵住了他的神思。

  梁瑾推门下车,冒雨走进电话亭中。拿起话筒时他有片刻迟疑,颤抖着手拨出了那个在心里藏了十年的电话号码。

  两声之后,电话接通。

  傅逢朝的声音如穿越时空而来:“你好,哪位?”

  梁瑾怔然失语。

  他没想到时隔十年,当年没有打通的电话今夜竟然接通了。

  半夜打进来的固话,在接起之后却无人应声。

  傅逢朝便也静下声,但没有挂断。

  这个点对他来说不算晚,当年没有接到梁玦最后的电话,自那以后他便习惯了每晚在凌晨之后入睡,开着手机不再静音,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换过手机号,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哪怕明知道他的梁玦不会再打来。

  心跳声逐渐盖过了电话亭外漫天彻地的雨声,梁瑾压抑着呼吸,握住话筒的手几乎沁出汗。

  有千言万语想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不敢出声。

  傅逢朝一同沉默,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并不重要,能在十年后的今夜此刻接到这通电话,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他在海边码头自傍晚一直待到方才才回,这是这十年他第一次去看梁玦,不是不想,是他心虚。

  他怪着怨恨着别人,其实他最怨恨的人是他自己,恨他当年没有接到梁玦的电话,恨他错过了梁玦的最后之言。

  也不过半分钟,梁瑾只觉得再撑不下去,挂断了电话。

  汗水洇湿了掌间纹路,他无力垂下手,蜷缩在这一方灰暗里,疲惫闭眼,勉强喘气。


第6章 看着就烦

  那夜梁瑾独自在外待到后半夜。

  因为淋雨他回去重新冲了个澡,折腾到快天亮才真正睡着,也没睡两个小时又起来。陪他爷爷用早餐时,老爷子盯着他半晌,见他精神不济,到底什么都没问。

  梁瑾也不解释,他半夜开车出去的事必瞒不过他爷爷,没必要多说。他无意说真话,也不想撒谎。

  之后梁瑾连着重感冒一周,本想硬撑过去,最难熬时想起那天傅逢朝说的“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肆意挥霍糟蹋身体”,最终去了医院。

  于是顺便做了个体检。

  大的问题没有,小毛病一堆。

  上了年纪的老主任翻看完他的体检报告,语重心长叮嘱他多保重身体,又给他开了好些药。梁瑾难得地放在了心上,因为不想听傅逢朝再用那样的语气说出那句话。

  再见到傅逢朝,是在云琴岛转让的标前会议上。

  现场人很多,位置隔得远,梁瑾只遥遥看了傅逢朝一眼,从头至尾与他没有交流。

  会议结束后,傅逢朝带着华扬的人先行离开。梁瑾留下,与主持会议的市自然资源局齐主任多聊了几句。

  对方问他是不是当真不考虑何局的提议,放弃与华扬联合投标的可能。这位齐主任与何局关系密切,梁瑾便也不避讳,直言道:“不是格泰不考虑,是华扬不想考虑,我们总不能强求。”

  齐主任笑起来,略觉可惜:“那你们有得争了,华扬这个对手可不能小觑,格泰有信心赢吗?”

  梁瑾泰然道:“尽人事听天命。”

  齐主任顿时乐道:“我发现你们年轻人还真有意思,我之前问华扬那位傅总,他说的也是这六个字,你俩别说还挺有默契的。”

  梁瑾便也笑笑,想象着傅逢朝这么说时可能的神态,他紧绷的神经也仿佛松弛了些许。

  临都新机场开工奠基仪式那天是个大晴天,盛夏时节,酷暑难耐。

  梁瑾到现场稍晚,被礼仪人员引导至座位,旁边位置坐的人恰是傅逢朝。

  梁瑾一眼看到他,脚步微顿,很快调整了情绪,自若走上前坐下。

  即便上次在何局家不欢而散,梁瑾依旧维持着风度主动与傅逢朝打招呼:“傅少,又见面了。”

  傅逢朝微微颔首,淡道:“梁总。”

  梁瑾也没说别的,尴尬不过片刻,主持人上台致开场辞。

  之后是几位大领导发言,无不冗长。

  梁瑾听得心不在焉,几次走神。

  艳阳高照,他们坐的地方虽有临时搭建的遮阳棚,闷燥和人群聚集的热气混杂,总难以消解。

  他稍一偏过视线,便看到身边人。

  傅逢朝眉头微攒着,似乎也觉不适,但靠坐座椅里不动如山,除了不时喝水,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梁瑾的目光落向他的手,虎口处拆线后留下了一道狰狞伤疤。傅逢朝自己或许不在意,梁瑾看着却觉不太舒服。

  台上领导宣布正式开工时,梁瑾才回神。

  礼炮声中,彩带机喷射出的金银箔片漫天飞舞,他们坐的位置靠近主席台,也被波及。

  几片飞下来的箔片飘落眼前,梁瑾随手捻住一片摩挲在指尖,垂眼盯着,带了点近似孩子气的动作,并不符合他的气质。

  傅逢朝不经意地回头瞥见这一幕,目光一滞。

  当年在维也纳的林荫大道上,梁玦捻住飘落指尖的飞花,也是这个动作——一样专注的目光,连嘴角无意识弯起的弧度都万分相似。

  复杂情绪交织,让傅逢朝如鲠在喉,很快移开眼。

  之后是培土仪式。

  领导们在前,一众嘉宾跟随之后,共同为奠基石培上第一捧土。

  再是众人大合影,梁瑾有意低调,只往角落里站。他身旁都是参与项目投资的几位民企老总,傅逢朝也在旁边,跟他隔了三四个人的距离。

  位置调整了几次,个子矮的嘉宾被摄影师要求往前站,也有人被领导直接叫去前面。梁瑾身边位置逐渐空下,脚步移动间便与傅逢朝站到了一块。

  摄影师再次示意众人站近一些,梁瑾迟疑间,傅逢朝又往他身侧挪过来一步。

  独属于傅逢朝的气息靠近,梁瑾下意识绷紧身体。

  傅逢朝不用香水,身上也没有汗味,清冽干净的气息萦绕在梁瑾鼻尖。

  梁瑾的神思有一瞬间空白,直视前方,脸上做不出表情,直到摄影师连续按下快门后说可以了,周围聚集的热气散开,傅逢朝也立刻从他身旁退开。

  他抬眼看去,视线里只有傅逢朝与其他人说着话一起走开的背影。

  中午还有一个答谢酒宴,在临都大饭店举行。

  去的路上陶泊发来的消息,说他在白庄陪爷爷吃饭,老爷子饭桌上提起想给梁瑾介绍对象,让他来劝劝。

  【他老人家唉声叹气,恨不得你明天就带个女朋友回家,我也不能说这事我劝不动,你看着办吧。】

  那天在白庄,他们祖孙间的较劲虽以老爷子让步结束,但梁瑾心知他爷爷不会就此罢休,让别人旁敲侧击不过是个开始。

  【你不用管。】

  【我才懒得管,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爷爷怎么对你的婚姻大事如临大敌的,好像生怕你误入歧途一样,不应该啊?】

  车内冷空调开得很低,梁瑾只觉得烦闷,降下一点车窗,窗外热浪滚滚而至,却更让人难受。

  他没再回复,按黑了手机屏幕。

  四十分钟后,车开进酒店停车场。

  梁瑾的司机开得快,这会儿到的人还很少。傅逢朝与他一前一后到达,车开进来转了个弯,在另边的空位前停下。

  梁瑾没有立刻下车,他坐在车里,恰能正面看到前方倒车入库的傅逢朝。

  傅逢朝将车停稳后也没有推门,靠进座椅里阖目,似乎很疲倦。

  梁瑾远远看到他泛红的脸和发白的唇,意识到傅逢朝可能身体不舒服,不禁担忧。

  稍一犹豫,他吩咐司机:“你去外面找找看附近有没有药店,买点防中暑的药来。”

  几分钟后傅逢朝下车,走进了电梯间里。

  梁瑾在车中等了片刻,司机回来,将买到的药交给他。

  酒宴尚未开席,宴会大厅里来人三三两两地入座,梁瑾扫视一圈,没看到傅逢朝的身影,便又转身去外头找。

  最后他在走廊尽头的一间休息室找到人。

  休息室门半开,傅逢朝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另边沙发里坐的人正关心问他:“你还好吧?真不舒服?要不要找人来看看?”

  “没什么事。”傅逢朝的嗓子有些哑,没有睁眼。

  “今天天气是太热了,我刚都有些晕,”对面之人说,“临都夏天就这样,你十来年没回国,也可能水土不服,更不适应。”

  傅逢朝随意“嗯”了声,坐直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

  见他状态还算好,说话之人便换了个话题,近似调笑的语气:“刚坐你身边的,是格泰那位吧?我看你怎么一句话不跟他说?他现在可是咱们临都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攀个交情又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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