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淮刚刚的力道…… “傅知越,很早之前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离这里远一点?!” “你是怎么做的?!” “你还敢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疯了你才甘心?!” 这样的温楚淮,是傅知越没有见过的。 温楚淮从来不会说“你是不是要把我逼疯了才甘心”,哪怕是三年前被他的家庭逼到了死角,温楚淮也没说过。 这种话对于温楚淮来说,过于软弱了。 所以傅知越一下没反应过来,“我……” 温楚淮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傅知越被提着后衣领,抵在被阳光烤暖了的落地窗上。 面前的温楚淮剑眉倒竖,清瘦的手掐住了傅知越的脖子。 傅知越愣愣地,握着温楚淮的手腕,“哥……” 温楚淮逼视着他,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 “哥,我……” 他想跟温楚淮解释,但还没开口,却听见温楚淮喉咙里压出来的一句,“傅知越,反抗我。” “哥,我不……” “记住是我害死了沈老师,动手!” “哥你不是……” “还手!”温楚淮眯起眼睛,“越狠越好!” “……” “快点!” “……” 掐着他脖子的手,根本就没有使力。 可温楚淮太瘦了,哪怕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背上的青筋还是鼓起来。 阳台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实验室里面人的注意,有人频频往他们这边转头。 傅知越咬了咬牙,握住温楚淮手腕的手猛地一挥,将温楚淮一把甩到阳台的吊椅上。 他背对着实验室里面,居高临下,指着温楚淮,“你凭什么命令我?!温楚淮,当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怎么?做贼心虚了是吗?!就这么不希望我查到当年的真相?!” 众目睽睽之下,傅知越扑上去,双手揪住了温楚淮的衣领,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死盯着温楚淮的眼睛,“你呢?!你现在为什么要给他们卖命?!” “是谁要逼疯谁?温楚淮!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是你要把我逼疯了!” 三年了,三十三岁的傅知越,已经少有这样不冷静的时候,此时爆发起来也格外吓人。 温楚淮被他揪着衣领,还是不依不饶地给了他一巴掌,神态里都是对傅知越的失望和倦怠。 “狼心狗肺的东西……” “是,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地送给温医生。” 主管拉开门进来的时候,传出去的就是这么两句。 实验室的那群人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个眼色,又转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了。 主管似乎也很意外温楚淮和傅知越会动手,上前来劝,“傅律师,温医生身体不太好,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养好的,您可别伤到他。” 又把温楚淮从吊椅上拉起来,“温医生,我们和傅律师也合作了很多年了,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好好说,别闹得这么难看。” 两边说下来,只有恒生医药作为中间人是个好人。 温楚淮借着力道起了身,手腕上擦破了点皮,他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了。 “不可理喻,”温楚淮丢下一句,“别让我再看见你。” 温楚淮说完就走了,留给傅知越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会议室里,已经有二十多个人正在等待。 都是恒生医药的核心成员,龚成德也在其中。 看见温楚淮过来,几个人站起来,伸出手,“温医生。” 温楚淮点头,“久等了。” “没有没有,知道温医生忙。”李成仁呵呵笑,轻轻推了龚成德一把,挤了一下眼,“那……咱们会议开始?” 温楚淮敛了心神,“好。”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低,冰窖一样,阳光洒进来也是冷冰冰没有温度的。 和在阳台上见到傅知越时候的温度截然不同。 温楚淮无意识扶住了刚才被傅知越握过的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傅知越的温度和气息。 一场会议开了两三个小时,等到日落西山了,李总才做了最后的发言,无外乎是寄语温楚淮加入恒生医药以后,能够实现更大的目标,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 等到会议结束,其他人都走干净了,龚成德来到温楚淮面前。 “温医生,好久不见。” 温楚淮直起身,看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布满皱纹的手。 良久,笑了一下,“龚教授,应该不是很想见到我才对。” “温医生说笑了。温医生年轻有为,学界有您这样的人才,是患者的福气。” 温楚淮没说话。 他在等。 果然没过多久,龚成德拿出身为长者的“气度”,主动弯腰,拉起了温楚淮的手。 投下了最后一颗炸弹,“温医生不用这么紧张。” “毕竟,如果不想见到你,我就没有必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把你救回来。” “你就不好奇,明明你那副身体都已经漏成筛子了,我们是怎么让你活过来的?你又能活多久?”
第140章 我不信 是夜,温楚淮终于走出了恒生医药总部的大门。 踉踉跄跄,步履虚浮。 这幅身体,比他三年前还不如。 只不过没有三年前那么凶险了。 快刀子和慢刀子的区别而已。 夜幕降临,气温稍微降下来,消停了一天的蝉鸣重新响起,聒噪得很。 四下无人,连风也止歇。 不知从哪伸出来的一双手,把住了他的肩头。 温楚淮涣散的神志瞬间回笼,另一只手扣住那人手腕,扭身便是一个标准的擒拿技巧。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发力,腰椎的位置就传来一阵裂痛。 疼得他软了半边身子,猛地闭上眼睛,冷汗侵袭全身。最后的体面是没去用手捂住患处,没在身后不知什么人面前露了怯。 可不待他伸出手,一只大手带着源源不断的热力,熟门熟路地捂上了他的腰。 “哥。” 熟悉的声音在温楚淮耳边炸开。 “是我。” 温楚淮蓦地睁开眼。 是傅知越。 那双亮晶晶的,黑暗里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眼睛,只有傅知越才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傅知越小声解释了一句,借着夜色,把温楚淮藏在自己身下,两人一起钻进了停在角落树下的迈巴赫。 车里的视线也并不太好,傅知越为了不引人注目,车内灯也没开。 只能借着月色和远处的灯光,朦朦胧胧看到对方的人影。 但这也够了。 傅知越听见自己咕咚咕咚咽了两下口水,伸手去揉温楚淮的腰。 掌下的触感纤细而柔韧。 “哥,”傅知越收敛着自己的心思,专心用着三年前的那些手法,“这样还疼不疼?” 傅知越聪明,学什么都快,记忆力也强。三年前那段最艰难的时间就是傅知越每天学着那些专家按摩的手法让他舒服一点,三年以后,还是熟悉的操作流程。 温楚淮闭上眼睛,总觉得“疼不疼”这种字跟自己的嘴沾不上边。 但身体的放松是骗不了人的。 傅知越就明白了,手下的力道更收放自如。 迈巴赫的后座空间不算小,有足够他施展身手的余地。 可没等他把一整套手法做完,温楚淮缓过了劲,拍开了他的爪子。 黑暗里,一双桃花眸舒开,里面盈满了不赞同。 就连声调也是冷冰冰的,带着怒气,“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都是演给他们看的,”傅知越俯身,亲了亲温楚淮的眉梢,“你打我那一下根本就没用劲,哥,我知道你的。” “你……”温楚淮语塞。 那一下确实没用劲,也确实不过是演给恒生医药看的一出戏。 但是就这么被狗崽子戳穿,温楚淮还是没了威严。 于是半晌骂了一句,“自作聪明。” “是啊,哥,我笨死了,我好几次,差一点点就把你弄丢了。” “……” “所以这一次,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了。” 傅知越拉起温楚淮的手,梳开他五指,按在自己喉咙上,喉结抵在温楚淮掌心。 他把最脆弱的地方交给他,从此信他、护他,再也不怀疑他。 “哥,不管你做什么,”说话间,喉结抵着掌心,上下滚动,“我都跟定你了。” “……” “我绝不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温楚淮终于抬眼,正视面前的傅知越。 印象中冲动的少年,终于蜕变成了眼前棱角分明坚毅冷静的模样。 掌心的触感好像也抵着心口。 温楚淮试探性地开口,“哪怕我准备加入龚成德的团队?” 傅知越喉头紧了紧,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的从温楚淮口中说出来,傅知越心尖还是颤了颤。 那毕竟是温楚淮十几年来叮嘱他远离的地方,他本以为温楚淮会坚定地一辈子不踏足。 傅知越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温楚淮轻声重复着傅知越的这句话,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的身体,我的家庭。” “……” “我想要活得更好,就需要恒生医药的帮助,所以我只能出卖自己,你信不信?” “我不信。”傅知越的回答连犹豫都没有,“哥,我不信。” “……” 温楚淮凝视着傅知越,良久,笑了。 “但其实,他们真的用这些东西诱惑我。” 沉睡了三年的温楚淮,像一台老旧的机器。 从最初睁开眼睛的茫然,到见到傅知越的惊愕。 从知道傅知越给恒生当了三年法律顾问的恼怒,到对傅知越袒露过去的释然。 在他从傅知越那回来的当晚,李总,李成仁,来他房间里找过他。 什么都没说,先递给他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厚厚一沓照片,从他出了恒生医药的实验基地,到他上了车,再到他进了傅知越现在住着的曾经他的房子里。 那晚的李成仁就说了一句话,“温医生是聪明人,名利双收还是同归于尽,温医生心里应该有所决断。” 一句话,温楚淮就知道,在这三年里,这些人绝对给傅知越下过套。 只是这些套现在还没收网。 这个网要不要收,就看温楚淮能不能为他们所用。 到今天,几个小时以前,龚成德干脆跟他亮明牌—— 【别这么看着我,你总不至于觉得,你那副身体已经漏成筛子了,我们还能给抢救回来吧?】 【有些问题,我觉得,温医生还是不要知道答案的好,否则温医生未必还能这么问心无愧地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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