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越看了几个关键数据,“长林医药是什么情况?” “长林医药是老牌企业,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专注于做传统领域的医药研究,虽然在创新上有欠缺,但胜在稳,每年的盈利和恒生差不多,甚至更胜一筹。” 小周语速很快,“这两家集团从五年前就开始成为彼此的竞争对手,业界有人猜测,如果不是这几年长林逼得太紧,恒生觉得在传统领域捉襟见肘,说不定这次不会这么贸贸然地跟龚成德合作。” “所以业内人觉得,这个药开发出来的概率不大?” “只能说很难,毕竟这个领域除了龚成德,好像没有其他人有过成果。” “知道了,做的不错。” “是我分内的事。” 小周板着脸,跟在傅知越身后进了恒生集团的大楼。 总裁秘书早已等在一楼大厅,见到傅知越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生意人最常有的官方笑容,“傅律师这边请,李总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集团光洁如镜的瓷砖上,倒映着每个人的行色匆匆。 傅知越跟着总裁秘书一路到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原木色为主的装修,很符合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的喜好。 面对墙那么大的屏幕摆着一张茶桌,几只杯子,一只茶壶,茶宠被养的水润油亮。 昨天还在仪式上跟龚成德拿着象征十亿的牌匾拍照的人,此刻就坐在眼前。 上了年纪的李总慈眉善目,给秘书递了一个眼神,秘书知趣地出去了,把办公室留给了傅知越和李总。 “傅律师,喝点什么?” “您客气,我家里人还需要照顾,有什么话您不妨开门见山。” “傅律师是个爽快人。好,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李总呵呵一笑,还是拿起桌子正中央的茶壶给傅知越斟了一杯茶。 趁着傅知越拿茶杯的功夫,李总打开了办公室的显示屏,屏幕上正在回放昨天的合作仪式。 “傅律师应该认识这是谁。”李总捻起自己的那只小茶杯,眯着眼,笑意正浓,“龚成德,脑纹紊乱症的奠基人,这么多年这个领域所有的研究,都是在他的理论基础上展开的。” 【不过,我听说……】 【他那个实验数据和结果有点问题,这都几十年了,这么多科研人员在他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没有一个成功的。这就很奇怪,如果他的实验是没问题的,没道理这么多人力财力投进去,取得不了一点进展……】 卫河正的那些话惊雷一般响在傅知越耳畔。 傅知越捏着茶杯的手颤了颤,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是个人物,不过我不是医学界的人,对这些也不是很清楚。” “您不需要清楚,”李总冲屏幕按下了暂停键,笑容已经收起来,“您只需要知道,只要这次的药被发明出来了,会有无数的家庭受益,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总直勾勾地盯着傅知越,像饿狼盯上了觊觎已久的食物。 那目光夹杂着贪婪、欲望,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傅知越极不舒服。 傅知越抿了一口茶,“您不用跟我说这么高大上,我是个俗人。” 李总哈哈大笑,“俗人?那正好,傅律师,我也是个俗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假大空的这一套。我只告诉您,”李总颤巍巍地,冲傅知越比了个六,“一旦这药被发明出来了,保守估计,恒生医药的盈利能到这个数。” 傅知越心念一动,“六十亿?” “再加两个零!” “六千亿?” “六千亿!” 李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慢悠悠把手抽回来,抱着手指像抱着已经收入囊中的六千亿。 “所以傅律师,你应该知道这是多大一块肥肉。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一千万不过是开胃小菜,只要你能帮恒生集团扛过这一关,你的律师费,还能再翻几倍!” 这个诱饵,的确够大。 傅知越一点一点,转着手下的茶杯,“和你们合作?” “和我们合作,”李总压低了嗓音,倾身向傅知越,“和龚老合作,只要您配合,后面飞黄腾达,千古留名!” 办公室灯影绰绰,顶光落在李总脸上,五官都好像扭曲起来。 傅知越淡淡一笑,“倒是不知道,李总想让我怎么配合?”
第49章 他不要他了 “这次恒生医药和龚老合作,无数人都盯着。” “您应该听说过,长林医药和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对手,这一次我们能够率先争取到和龚老的合作机会,不得不说对长林医药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如今市面上已经有风言风语,无论是针对龚老,说这个药发明不出来,还是针对我们,说我们急功近利,对恒生医药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恒生医药昨天给出去的十个亿只是前期资金,这是一个大项目,我们不希望有任何可能影响龚老和恒生医药口碑的风险存在。” “所以傅律师,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带领您的律师团队加入我们,负责起诉那些造谣诽谤龚老和恒生医药的闹事者。” “我们承诺,只要傅律师愿意为我们保驾护航,后续律师费,傅律师可以直接从恒生医药的盈利里提成。” …… 李总字字铿锵,直到傅知越出了恒生医药集团总部的大楼,那苍老的声音还盘旋在傅知越头顶。 傅知越仰头,头顶是蒙上鲸蓝的夕阳。 有几道飞机划过的尾波,点缀了粉紫色的天空。 明明是绚烂的颜色,却被鲸蓝捂得变了调子。 温楚淮的声音和李总的承诺交织在一起。 【傅知越,你离龚成德远一点。】 【你再给我点时间。】 …… 傅知越回了医院。 走到病房外,原本迈出的大步蓦地停下了。 大佬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知越揉了揉脸,放松了表情,试探性地抬手敲了敲门。 连敲门声都小小的,身后护士拉着推车一过,轱辘声就压过了敲门声。 “咳……”傅知越清了清嗓子,原地小小地跺了两下脚,鼓起勇气又敲了门,“那个……哥,我回来了,我能进去不?” 屋里没人回答。 傅知越又等了一会,手指曲起,指节又碰了碰门板,“你方便不?我进去了?” 还是没有声音。 傅知越出了一后背冷汗,脑子里全是前天雨夜里,温楚淮软倒在他手上的场景。 “哥,你没事吧?我直接进去了!” 还是没有声音。 傅知越顾不得礼数,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病房里空空荡荡。 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是温楚淮一贯的作风。 “呦,你回来了?”卫河正拿着板子,悠哉哉地从门口进来。 傅知越问:“他人呢?” “他?谁?” 卫河正明知故问。 傅知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卫河正像是才反应过来,“温楚淮啊?温楚淮办了出院了,走了有段时间了。” 他扫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床榻,挑眉看着傅知越的表情变化,“怎么了?他没跟你说?” “……” “哎?你给温楚淮买的饭?”卫河正走到床头,像是生怕扎傅知越的心扎的不够透彻,拿起食盒朝傅知越比划了几下,“他动都没动啊。” 傅知越抢过了那食盒。 扔进纸袋里,头也没回地冲出了医院。 迈巴赫的油门踩到底,傅知越一路狂飙。 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温楚淮那么恨他,就连他留下的那些吃的,他走的时候是怎么摆的,回来的时候还是怎么摆的。 温楚淮收拾了病房,多余的垃圾全都带走了,可唯独他买回来的那些,温楚淮碰都不碰。 温楚淮不要他了。 夜幕渐深,白天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轰隆隆一声巨响,天地为之颤抖。 倾盆大雨冲刷着疾驰的轿车,也冲刷着小区绿化带的青松。 温楚淮慢吞吞走到窗边,关上了最后一丝用来透气的缝隙,将风雨隔绝在外。 他本来不该出院的,卫河正劝过他。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知越。 两天没有进食,胃酸灼烧着胃壁,反蚀着食道。温楚淮自己煮了一碗白面,一边反胃,一边慢慢强迫自己吃下去。 吃完还是不舒服,没过多长时间又全吐了出来。 伏在流理台用冷水洗了把脸,温楚淮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了憔悴得鬼一样的自己。 惨白失去水分的皮肤,大而深邃的眼窝,更衬得鼻梁骨高挺,灯光从一侧打过来,整张脸明暗两界。 就连往日里不笑也带几分上扬的唇角,也变得平直生硬。 唯一还有几分人气儿的,是露出来的脖颈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玫红。 温楚淮失了神,抬手,轻轻解开衬衫上的第二枚纽扣。 平直一线的锁骨从领子里探出来,上面红痕已经连成一大片,隐约能见到带血的牙印。 更不用说再下面的。 温楚淮闭目,胸口不规则地起伏了几下,决然转身,出了盥洗室的门。 路过客厅的博古架,他顿住脚步。 博古架最上面的一格,旁人不太在意的角落,安安静静摆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北城大学,照片里的人,一个是温楚淮,另一个是傅知越。 傅知越高高举起那张通红的毕业证书,温楚淮站在他身边,笑意浅淡。 木质的相框,一角磕裂了,碎掉的小木块被人用胶水重新粘起来。 粘它的人手艺不好,速干的胶水黏在手上,手拿开的时候拉丝,很快就在空气中凝固了,就算是扯断了那些丝,也在那上面留下一个个小揪揪。 一根根刺一样竖在那块疤痕上。 上次是傅知越扔的。 傅知越走了,温楚淮又把它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玻璃砸碎了,温楚淮出门,费劲巴拉才在一家小巷子里找了一家愿意接这么小的活儿的玻璃店,重新划了块玻璃装上。 然后放在博古架的最上面,就好像连带着和傅知越的那十二年一起束之高阁。 而现在,温楚淮自己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玻璃碎裂的声音听起来比上次还要清脆。
第50章 他签了合同 “这次的实验结果还是没有提取到龚教授团队所说的那种物质。” 医院的实验室门口,一身白大褂的姜修远把口罩摘下来,厚厚的一沓记录照片递到温楚淮手里。 “这种被龚教授命名为‘Ω79’的东西,龚教授说它是造成了患者记忆混乱的元凶,随着这种物质在脑沟内的积攒,导致了患者慢慢反应迟钝,最后成为一个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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