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并没有停止,余迢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变快了。 遵循一次发情期的感受,会怎么样?算是背叛吗。 结婚的时候明明很理所当然,现在为什么反而不行,真的只是为了单纯惩罚路款冬吗?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余迢的矛盾心理像一个死结,无解,既然无解不如干脆就一把火烧掉。 自己这条命是任安晗救的,连死都是负罪,如果他背叛了任安晗呢,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打开门,路款冬着急地问他是不是流汗了想洗澡,余迢靠近他,身体就放松下来——余迢能感受到,空气里他的信息素浓度不高,他没有释放很多,因此这种放松好像让他确定了某种事实。 一个让他“不该活着”的理由。 过了会,路款冬试探地放出信息素安抚:“我给你量个体温好吗?” 余迢垂着头,看着他那双手,其实他特别想牵着。 “你走得动吗?我能拉你的手过去吗?” 余迢一愣,差点以为路款冬察觉了自己的心理。信息素的加持他无法说不。 “走不动。” 路款冬将他牵到床边,余迢听着他说了好多话,他努力着想要把路款冬当成任安晗,居然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了?余迢开始怀疑自己,明明之前……是可以的。 就这一晚吧,就这一晚可以吗?余迢心里有两个人格在打架——一个说他不是任安晗,你不能被牵制;另一个说,你对路款冬做不到纯粹的爱与恨,不如大胆一点,把身体完全交给自己,是什么样的结局。 “你好像安晗啊,”余迢哭着说出这句话,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路款冬啊,“我发情了,好难受。” “你帮帮我好吗。”余迢说。 路款冬拒绝了,余迢想你别拒绝多好,你为什么要改变?为什么要是这个样子的路款冬?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找些多恨一点的理由? 你这个人烦死了。 余迢看着路款冬的眼睛,目不转睛:“我不怪你。”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错的都是自己。他不该把路款冬当替身,不该在还没放下任安晗的时候就和另一个人产生感情,导致现在的局面。 明明可以打抑制剂,他为什么要选择和路款冬做这种事来缓解难受呢。 接下来路款冬抱起他,余迢咕哝着说了一句:“今晚过后,我就不和你见面了。” 可惜路款冬没听到。— [“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发生关系?” “我为了救你死掉,你就是这么怀念我的?” “你真恶心。”][“我再也不会来你的梦里。” “祝你幸福。”]余迢又做了梦,醒了,旁边的路款冬还熟睡着。 梦里的任安晗不太一样,虽然声音都出自一人,有一个明显要温和很多,而另一个,倒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任安晗——他有权利责骂和不甘,说些难听的话来堵自己。 突然被一双手揽过去,路款冬应该是觉得自己还在熟睡,才敢做出这个举动。 “好冷。”余迢身处暖气适宜的房间,这样说。 那双手就又紧了点,有些侥幸的得逞:“等你醒过来,又要讨厌我了。” “再睡久一点吧。” 路款冬没想到这句话一语成谶,余迢之后真的睡了好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十五分钟,路款冬离开了这个房间。 余迢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只胳膊挡在额前,他已经退烧了,身上只有欢愉的酸痛,生病的不适感尽数消退。 完全标记的作用这么强啊。 到了中午,医生过来检查,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跟上营养,瘦得太厉害了,因此管家的午饭准备得十分丰盛。 余迢比以前吃得都要多,管家很是欣慰,中途余迢说想喝点柠檬水,管家出去让人送过来。等回到房间的时候,余迢指着那碗没动过的营养粥,突然问,“路款冬还没醒吗?” “没呢,少爷昨晚没怎么睡。” “这个给他拿过去吧,我一口没吃,丢了有点浪费了。” 路款冬其实蛮讨厌喝粥的,从前还在路家的时候,每次去餐桌上选一个菜,他就选择干吃粥,这样可以迅速填饱肚子,然后撤离餐桌。只是粥消化得太快了,每到半夜都饿的睡不着。 管家有点犹豫,又觉得少爷现在不会拒绝,点点头说好。 “路款冬这些天一直在我这,不需要管公司吗,”余迢和管家闲聊起来,之前他从不会问这些,“一直耗在我这不耽误事吗。” “这是少爷自己的选择,我无权过问。”管家说。 “他被赶出门了?”余迢忽然问。 “没有,夫人放心,”管家说,“路家现在暂时不敢让他走。” “嗯,”余迢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说:“带我出去逛逛吧。” “夫人想去哪?” “附近有家福利院,想去那逛逛。” “好啊,要不要我把少爷叫醒陪你逛逛?” “不用,我自己去,你们怕我跑的话,就在后面跟着。” 他把话挑得这么明白,管家唏嘘着点了点头,“那我给夫人拿件外套吧。” 去福利院主要是为了拿照片,院长那应该有路款冬小时候的照片,余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院长说没了。 “怎么了啊,突然来找院长问这个?是不是打听到了他的消息?” 余迢笑着说没有,“只是想留个纪念。” 余迢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身上还残存着伤痛,吃完晚饭——他意识到今天的晚饭不是路款冬做的,应该是睡着了,睡得很沉。 他在路款冬房间外看了他一眼,装作是不经意的一眼就走掉了。然后回到房间把从福利院拿的纪念烧个精光,剩下灰烬。 很平静的一晚,余迢将门窗紧闭,睡前听了首安眠曲。 管家发现余迢不对劲的时候,床边那一盆炭火已经熄灭,药瓶垂倒,还剩几粒药散落在一边。 【作者有话说】 临时出差今天早上才回家,睡到下午醒……我的双休啊TT……昨天没更的之后会双更补上的! ◇ 第61章 你毁了它吧 61 “余迢自杀了。” 五个字,说出来的时长不过一秒,在路款冬脑子里像个炸弹,一点点侵炸他的神经。自杀?他选择去死? 路款冬突然想到昨天他说的话,他哭着说你好像安晗啊,你帮帮我。 他对余迢说等你醒来就又要怪我了,可余迢回答,我不怪你。 路款冬那时候就该意识到不对劲的,如果把他当成安晗,为什么要用“怪”这个字眼?他当时是清醒的吗?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路款冬对吧,所以他受不了了,受不了自己的背叛。 可他为什么怪在自己身上呢,他对我心软了吗?路款冬心想。 余迢他控制不住发忄青期,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吗?为什么当时没再多留心一点。 楚瑞继续说:“幸好医生去看了眼,发现门打不开意识到不对劲,进屋后立马把炭灭了,然后通知管家。” “余迢什么时候买的炭,你都不知道么,不是这几天寸步不离地观察吗?”楚瑞不知道为什么对余迢自杀这件事这么敏感,平时他不会过多关心这些。 路款冬头疼欲裂,眼前冒起黑色白色的不规律的点,他眨了眨眼问:“现在他怎么样?” “都没来得及通知你就送去医院做高压氧了,你说有多紧急?就是不知道一氧化碳中毒程度深不深,要是重度,就是能救回来可能也会出现痴呆和瘫痪。” “他还吞了一大瓶药,我说你们……”楚瑞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的反应很激动,更像是犯了应激,“算了,我带你去——” 医院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路款冬突然抱着头蹲下来,面色苍白,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 但他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回忆起的那个小男孩是余迢,也不知道另一个小男孩就是自己。 [“你放心吧,之后我一定会把你接过去,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 “你先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那个小男孩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点头:“你过得好就可以,不用给我承诺。”]楚瑞上前查看:“你怎么了?” 路款冬侧额渗出冷汗,眼前景象都模糊起来,嘴里还在念着:“带我去找余迢……”— 万幸是医生出现得还算及时,送到医院洗了胃。 路款冬吊着一口气一直等到手术门外的灯光灭掉,医生说余迢中毒不算太深,目前需要一直做高压氧,直到苏醒再看状态,瘫痪和痴呆这个概率目前不敢保证。 路款冬点了点头,得知余迢没有生命危险后,绷紧的神经全然松懈,就像疾跑了很长一段路后突然停下,心脏和大脑都来不及缓冲,身体就已经不堪重负倒了下去。 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之前处于信息素紊乱期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做恢复,优级alpha的身体机制自动进入保护状态,他需要时间休养,因此这次昏厥他睡了很久。 昏睡时他做了许多很乱很杂的梦,身临其境,这次的梦不会像之前那样,醒来后遗忘部分,路款冬每一个都记得很清楚。 原来他和余迢小时候见过面,原来那句“你的眼睛很好看”是余迢对他说的——那之后呢?结婚后呢?余迢记起来了吗?没有吧。 他梦到自己小时候话很多,一点也不像现在,要是有录像带,谁都不会觉得他是路款冬吧。梦到自己会保护余迢,长大后的路款冬在一旁看着,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再转场,任安晗救出被关在器材室的余迢,从此他成了余迢生活里的一道光。而那个会承诺把他带出孤儿院,享受和自己拥有同样的家庭的路款冬,早就被遗忘。 被遗忘也是正常的,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想起来。路款冬只是很遗憾,要是自己记得,那高中的时候他一定能认出余迢。 至于余迢为什么没能认出他,这不重要,反正他当追求者。 最后一场梦,复刻了余迢自杀前的那一晚,只不过梦里他代入了余迢,得知了余迢记起来了全部的心理活动。 ——他是真的原谅不了自己,余迢记起来了,但他分辨不出对路款冬到底是爱是恨是怀念。 想起与路款冬小时候的过往,余迢的潜意识里还冒出一个疑问——那任安晗,算什么?那双眼睛,到底是谁像谁呢? 这是压倒他意志的稻草。 这样的痛苦路款冬感同身受,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被灼烧一样,最后他哭着醒来,两行从眼尾流下的眼泪滚烫。— 做高压氧的第五天,余迢有了苏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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