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中第一次被恶意关起来,很想逃出去,他不窝囊,只是一直以来都太孤单了,没人帮他,蝼蚁能举起比自己重几百倍的东西,但也只是蝼蚁。 那天他被路款冬砸过来的石头吓到,但又想,是不是有人在附近,自己可以求助吗?于是凑近,透过门缝——原来看到的是路款冬的影子。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我、”路款冬发现自己不能诉苦,余迢可能会觉得他是编的,于是很脆弱地问,“我说了你会信吗。” “那就别说了。”余迢干脆道。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路款冬说,“我也救过你,为什么不可以试着爱我?” 路款冬失心疯一样,说出的话不过脑:“你喜欢任安晗是因为他救了你,他对你好,这些我也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喜欢安晗是必然的,没有如果!”余迢说,“你有能力改变过去吗?没有的话现在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何况,当初救我的就算是你,你之后会对我怎么样?对我言语辱骂,明里暗里说我没用,你高高在上平等看不起所有人,会看的起我?” “重点不是救不救你知道吗?如果是你救我,结局都一样,我还是会讨厌你,我讨厌你的羞辱,讨厌你的高傲,讨厌你的自以为是!” “那个时候的你根本不会喜欢上我的……” 他越说,路款冬信息素释放得就越多,余迢声音越来越轻,腿发软,没站稳,而后被路款冬接了个满怀。 “你不也总是以你的想法在定义我吗?”路款冬呵呵笑了一声,无措地放弃了挽回,“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 “我们两个都一样。” 腺体和胃同时刺痛起来,一时脱力,余迢咳嗽了两声,他现在确实很需要alpha的信息素,准确来说是路款冬的,高匹配度不是没有理由。 路款冬手机此时响了起来,一手揽过余迢,把人单手抱起来,手心没有碰到他的腰,腾出另一只手接电话:“到哪了?” “你跑太快了,我们才到,你是怎么进来的?私闯民宅不太好吧。”楚瑞说是这样说,听筒里紧接着传来一阵碰撞的杂音,听这动静是直接开车闯进来了。 说完很认真地问了句很欠的话:“这车我不赔。” “先把医生带上来。”路款冬直接挂断了电话,拍了拍余迢的侧脸,蹙眉说,“你太烫了。” 安抚着释放出一点信息素,余迢的呼吸渐渐平稳,路款冬看着他的唇,淡淡的肉色,更多是苍白。 医生带着紧急医药箱,先给余迢量了下体温,已经烧到38.9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升得这么快,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吃过退烧药吗?”医生问。 余迢靠在路款冬胳膊上,意识是清醒的:“吃了的。” “什么牌子,盒子给我看下,”医生“啧”了声说,“你现在这个情况不能乱吃退烧药,没用,没人和你说过吗?” 路款冬觉得私人医生语气有点凶,于是反问:“那吃什么有用。” “伴侣的信息素对他最有用。” “如果可以,你们之间最好进行完全标记,不然两个人都会受折磨,临时标记只抵一时,”医生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的腺体有点怪……” 余迢听到之后,立马皱眉说不要,不可能,除非他死了。再一次扎了路款冬的心。 “腺体痛成这样是不正常的啊,”医生朝楚瑞挥挥手,“刚才在车上给你的止痛药拿过来。” 楚瑞走过来,从包里拿出一盒药片递过来,手上缠着绷带。 太惹眼,路款冬接过问了句:“手怎么了。” “切水果,不小心。” 很明显的敷衍,伤口在手心,又缠着厚厚绷带,这是切什么才能伤成这样。 他不想说路款冬也不会问,喂余迢喝了口热水,刚想把药喂进去,余迢自己伸手,拿走了杯子,咽下。 路款冬的手悬在半空,有些不解地委屈问了句:“就这么嫌弃我。” “药效还得有一会才发作,”医生为他检查了一次腺体,有些无奈地愤怒,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术后状况怎么能糟糕成这样,问,“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发忄青过很多次,但都没有得到疏解,没找alpha帮忙安抚?” 余迢很轻地“嗯”了一声,医生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太不对自己身体负责了吧。 “这他妈……”医生忍不住爆粗口,难怪心率乱成这样,难怪腺体如此糟糕,“去医院吧,赶紧的。” 路款冬问:“很严重?” “去医院都是第二选项了,现在标记最好,”医生说,“可以的话,我们都走,就在这里完成吧。” ◇ 第55章 一粒药 55 “标记吗,”路款冬却犹豫了,他在余迢这本身就是负分,余迢现在这么抗拒和他有身体上的沾染,“去医院吧。” 然而他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余迢腿弯搭在路款冬的大腿上,右手微微使力,往回抑住他起身的力。 医生见状说:“你看,他本意就是想要索取你的信息素,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话还没说完,余迢整个人忽然发颤,在他怀里猛地缩起来,路款冬握了下余迢的手,冷冰冰的,又拍了拍他的侧脸:“怎么了?余迢?” 医生反应快,立马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管提取出路款冬的信息素针剂,直接打入余迢的腺体,症状才有所缓解。 “不行,保险起见,还是就在这里完成完全标记吧,少爷。”医生蹙眉,“不是说韩少爷给了夫人信息素试剂吗?他是一个都没用?” “怕是那个姓秦的压根没说,不想给他路款冬的信息素,想着就算说了余迢也不会要,结果没料到不及时进行安抚会对余迢有这么大的损伤,”楚瑞一针见血,“幼稚。” 路款冬却沉默下来,认知明确,摇了摇头,“如果清醒过来,发现是自己的欲望导致自己被标记,他会不会很难受。” 医生:“……” 余迢消失的这段时间,路家乱成一锅粥,最主要原因还是路款冬把公司撒手一丢,什么都不管了,他在公司是主干核心,几个大项目都经由他手,几个长辈意识到,没他是真不行,转不了。 但也晚了,路款冬心思投入不进去,一天不找到他的omega他就无法心安,躺在床上,都在想他睡的好不好,半夜喊的是谁的名字。 本来这些时候,他都应该陪着余迢,让他好好接受心理治疗,接受自己性转的事实。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难道又要做让他讨厌的事吗。 “你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就是诱发剂,刚刚打了一针,也回不了头了。” 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在他看来,两人之间的情爱拉扯,犹豫矛盾都是耽误病症的拖累,所以对于路款冬的思想感到无奈。 “你不要把重点放在夫人‘想不想’这件事,现在的问题是,你这样做,对他的身体‘好不好’,何况现在已经是生命安全的事了。” “你就是最好的一剂药。” “你们出去吧,”提到生命,路款冬就沉默了会,点头说,“把秦最带给秦明陆,告诉他,以后管教得当,我不会太计较此事。” 话是这样说,如果不是卖给合作方一个面子,他会用秦最最厌恶的方式来惩罚这个毛头小子,不是讨厌联姻吗?不是讨厌被支配吗? 那就把他丢到Feeling,和omega被迫发生关系。 说不定还圆了秦明陆的想法。 但路款冬突然想到,余迢之前也是在Feeling打工的,他就是在这里遇见余迢。莫名的,他就不想那样惩罚秦最了。 “这东西怎么办?”楚瑞指着桌上的骨灰盒问,他手腕似乎比手心要严重,一直保持揉的动作。 私人医生才注意到这个东西,愣了愣:“这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带回去吧。” 这是路庭和的,但伪装了一下,原本想着余迢要是不跟他走,就骗他说这是任安晗的,逼迫他。 如若不是刚才楚瑞提了一嘴,路款冬都要忘了。 这是最烂的备用方法,如果余迢没有跑,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这个办法。 失去了因任安晗而生的光环,只能用任安晗本人捆绑余迢在这边,路款冬来的路上是这样想的。 见到余迢之后又想在他这里得一点分数,矛盾里质问自己,不是说好要改了吗,不要那样做。 楚瑞看着余迢,突然走上前,轻声询问:“余迢,现在你需要接受路款冬的完全标记,可以吗。” 余迢本能地摇头,说:“不……” 楚瑞沉思了会,“还是留下吧,你的备用方法,估计派的上用场。” 医生听得云里雾里,路款冬也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个想法,楚瑞很聪明地看穿了,给出理由,“意识尚不清醒的情况下,都能拒绝,你如果没有一个东西牵制他,怎么完成标记?” 继而他去问医生:“如果中途余迢不愿意,转去医院,到时候还来得及吗?” 医生摇了摇头:“现在去医院估计都有点晚了,而且去了大概也是一样的流程,先用大量的信息素安抚拖延,现在人就在身边,有什么拖延的必要?” “你只用把自己当成一粒药。”医生再次对路款冬说。一粒药。 路款冬心想,对于余迢来说,是一粒药也不错。有效、上瘾,缓解痛苦,就像酒一样。 “他的力气没那么大,反抗不了,带走吧,我不想用这个威胁。” 楚瑞点了点头:“行吧。”而后甩了甩右手,正想拖住盒子抱走—— “嗯……” 忽的,他被余迢轻轻碰了碰唇,应该说是因直起上本身而不小心的触碰,下巴磕磕绊绊地贴在路款冬腺体,嘴里不知念着什么。 医生见状,心想到时候了,趁机赶紧拉着楚瑞走了,边走还边说:“先别管那个了,我们轻点走,别打扰氛围……” 声音越来越远,那盒骨灰被窗外月光照着,孤独安静地待在角落,骨灰盒某一处刻的“任安晗”三个字藏在黑暗里。 路款冬手掌向后,胸膛的呼息起伏,眼睫低垂,眼睁睁看着余迢沦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里没人。”路款冬说,“今晚我全交给你。” 余迢有些困惑,问:“为什么是你交给我?” 因为现在的你不合逻辑的一切,都是由于发情期,又或者根本没把我当成路款冬,他心想。 路款冬彻底躺倒,连带着余迢一起,捧着他的侧脸,“可以接受我的标记吗。” “你把我当成药就好,行吗。” “医生说不标记你会有危险,”路款冬料到了余迢的犹豫是什么,“可不可以……能有一瞬间,也别把我当成任安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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