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抬起头,眼神瞬间充满慌张和错愕:“是他?” “是他。”盛逾海感慨道,“一晃过去十多年了,也许真的和大师说的一样,他和你是有缘分的,冥冥之中又回到你身边。” “他是谈颂音负责的孩子,听谈姐说,他没读多久就辍学了,因为和别的孩子有矛盾,他把别人打伤了。辍学这种事在贫困孩子里有很多,根本管不过来,谈姐找他无果后,干脆就放弃了。” “辛苦捞起来的孩子,又堕落成原来那副样子,很让你心痛吧。”盛逾海的声音在他脑中不断响起,像涟漪一般激荡开,频频交错,连绵不绝。 何野简直快要崩溃,他把自己埋在臂弯里,伏在小桌板上。 他想起和姜山的最后一幕,姜山哭着抱着他,问能不能再见到他,他保证会再见,虽然站在现在的角度来说,他没有食言,可站在当时来说,他对着一个孩子,说出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禾苗基金会有明文规定,上层管理人员不得在私底下与被救助人见面,防止生成其他关系。 姜山一定很恨我吧,恨我撒谎,恨我狠心不来看他,现在重新见面,又恨我忘了他。 他又回忆起在天街的露天音乐会,他以为和姜山是第一次见面。姜山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诧异和欣喜,他都看在眼里,当时还窃喜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现在看来,不过是旧地遇故人,那个时候,姜山在想什么呢? 何野不敢再去想,他只知道,他把一个很爱他的人推开,而这个爱他的人,现在面临着极高的死亡风险,要进行拳击比赛。 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盛逾海对着飞机窗户外一片建筑物发呆,扭头见何野蜷缩成一团,肩膀抖得不成样子。 他暗暗握紧拳头,在移到何野头上时,又吃力地张开,轻轻揉平何野翘起的头发丝:“一切都会没事的,我带你去。”——下午两点,他们的直升机停靠在澳门一座五星级酒店顶层天台上,何野下来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接过盛逾海递过来的金色面具,罩在自己的脸上,而后跟着下楼,进了一辆无牌照贴国-徽的黑色汽车里。一共有六辆车,除了他们乘坐的第五辆,其余坐的均是盛逾海的保镖和属下。 “如果没有你,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谢谢,真的很感谢。”何野低下头,声音沉闷。 盛逾海拿手肘怼他:“你呀,还是好好的做一个正面榜样,这种底下的腌臜事,就交给我吧。” 盛逾海家里黑白两道都有门路,明里暗里帮了他不少忙,他也算明白了,当今社会,不是什么事都能放到台面上解决,身边能有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汽车停在一个很大的赌场后门,迎宾的男侍从们马上过来接车,他们各个都是一米八大高个,又帅又有气质。 “两位先生,请。”为首的男侍从恭敬地领着后面一众人向他们行45度鞠躬礼。 在侍从的带领下,他们穿过走廊,进入一个包间,这里很小,但沙发冰箱等家具,一应俱全。 包间其中一面被凿通,按上一层玻璃,据侍从介绍,这是单面镜,只能他们往外看,外面是完全看不见里面的。 何野靠近那面镜子,只见镜子外的那座擂台,上面两个强壮的男人正在搏杀,他们都带着不同颜色的头套,露出一双残暴嗜杀的眼睛。 盛逾海走到他身边,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这里的规则跟外面不一样,不是回合得分制,而是活着就赢制,比赛不设时间,谁先倒下谁就输。” “那个红色头套的,手里有钝器,黑色头套的会吃亏。”何野十分担忧地说。 这时,盛逾海走到旁边的操作台,手里一边夹着烟一边快速地操作,很快他说:“你看得还是不够仔细,那个黑色的,才是狠角色。” 就在盛逾海押下赌注的后一秒,全场爆发出激烈的吼叫声,伴随着黑色拳击手猛烈的一击,红色拳击手当场砰的一声被踹飞出去,猛地砸在围栏绳子上,顿时口喷鲜血,双眼发白,擂台很快血红一片。 “黑方,win!”裁判吹哨,黑色拳击手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下,被裁判举起。 盛逾海吐出一口烟气:“看到他身上的纹身了吗?这是澳门的‘全胜会’,他是顶尖黑-.帮派来的拳手,这可不简单。” “那么底下坐的一片,全都是黑-.帮的?”何野顺着他的话,目光往台下坐着的几个拳手看去,搜寻着姜山的身影。 盛逾海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是啊,不同的派系,有些是主帮会的分支,多的我都认不清,这里很少有散的拳手来,大部分都是黑-.帮内部人员。” “所以......姜山也加入了黑-.帮?”何野颤抖地说。 盛逾海深邃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转头再点上一根新的烟:“不清楚,只知道他上一次获胜,动了别人的蛋糕,这场专门是设来报复他的。” “你答应过我会救他的。”何野近乎哀求地看着他,“老盛,我不想他出事,他......” “何野,我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具体能不能成,还得看老天的意思。”盛逾海打断他,“先安心看比赛。” 何野只好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在红色拳击手被KO后,又换上来一个新的拳手,继承了红色头套,不过他身上的纹身和之前那个不一样,应该是新的帮派。 他和姜山做过很多次,姜山很喜欢开着灯做,所以他见过对方身上每一寸肌肤,也被引/导着摸过对方全身的肌肉。 姜山的皮肤上虽然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伤痕,但绝对是没有纹身的,可他放眼望去,场上几个没有纹身的,身材都和姜山完全不符。 你到底在哪儿?何野心里赌着一块巨石,见那个黑色拳击手一个接着一个地KO对手,他只觉得恐慌。 “居然是古泰拳......”盛逾海皱眉,很快打电话把印助理叫进来。 因为这个操作台只能下注,不能查看每个拳击手被下注的总金额,盛逾海心存疑惑:“你到下面去看看,姜山在哪儿?有没有上场?” 看着擂台上的黑色拳击手拿下17连胜,而且每场结束只休息了一分钟就上台继续比赛,这是何等可怕又充沛的体力,最让人敬佩的是,他完全是赤手空拳取胜。 等等......何野紧张地睁大眼睛,整张脸几乎要贴到镜子上,这个黑色拳击手的身材......似乎有点像姜山。 在意识到这点后,他不留余地的,一点一点从那具覆盖着纹身的躯体上,寻找姜山的痕迹。 是他吗?何野的心吊了起来,只见那个黑色拳击手再次一拳把人打到笔直地昏死过去后,走下台,一个穿得十分暴露的欧美女人扭着屁股走向他,给他递上矿泉水和毛巾。 黑色拳击手把水瓶拧开,仰头喝下一口后,把水浇在头顶,犹如沐浴雨露的狮子,他甩了甩头,布满青筋的手用力抓了把女人一直撅着的硕/大肥/厚的臀部,又粗暴地打了一巴掌,把那女人逗得直笑。 何野无意识地扣着镜面,那个拳击手在笑,眯眯眼的样子,他虽然带着头套,但挺拔的鼻梁把那个皮质头套顶出一个不小的山包,在拳场刺眼的灯光的照耀下,面部弧度清晰可见。 第十九场比赛开始时,黑色拳击手原本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翻身上擂台,但红方的拳击手上台后,他很快就没了笑容。 “这是仅次于全胜会的‘真颜会’,看来今天最大的看头是他们两大黑-.帮内战。”盛逾海坐在沙发上,目光逗留在双方拳手上。 就在双方做准备时,红方拳手举起一只右手,而后跟裁判说了什么话,裁判立即作出停止手势,而后拳手直接抓起旁边人递上来的钢板制成的腿部挡板。 “真颜会拳手使用胜利津贴!真颜会拳手使用胜利津贴!”包间内的广播忽然响起,何野打开操作台的比赛规则一看,发现上一次成为总冠军的人,可以获得一个“津贴”,用于下一次比赛,而这个津贴,就是让拳手自己选择一项武器。 不同于那些悄悄拿武器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取消比赛资格,所以需要偷偷摸摸,而这个“津贴”,完全就是光明正大地开挂。 那么,黑色拳手这次对上的,是上一次的总冠军。 ◇ 第49章 垂死挣扎 巴西战舞对上古泰拳,两大格斗禁术之间的碰撞,同时也是两大帮派之间的斗争。 台下的欢呼声和叫嚣声此起彼伏,如海浪一般汹涌袭来,何野忍不住捏住自己胸口前的衣料,手心中浮起一层冷汗。 他越来越肯定这个黑色拳击手就是姜山,那个歪头扶脖扭动的动作,和姜山之前打杨黎时一模一样。 印助理很快进入包间,冷静地说道:“我对比了各项信息,黑色拳手大概率是姜山,全胜会主干派少主的手下。” 何野猛地扶着镜子蹲下,盛逾海赶紧站起身拉住他:“你怎么了?” “胃疼。”何野吃力地咬着牙,“老盛,怎么办,姜山真的会死吗?” “我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再等等。”盛逾海直起上半身,扶着何野坐回沙发。 红色拳手实力深厚,在比赛哨声吹响后,追求速战速决,他试探性地旋身踢腿,只踢到姜山抬起的手臂后,他小跳着后退,在姜山周围寻找机会。 姜山跃跃欲试地等待对方攻击,他眼神凌厉,不敢小觑对手,在对方试探性进攻后,小撤到另一头。 就在这时,红色拳手突然暴起,整个人像高速旋转着的陀螺,在空中连续旋身360度,带着钢板的腿径直劈向姜山! 这样快的速度,姜山根本躲不掉,他被迫抬臂防御头部,就在那一瞬间,钢板踢在骨头上的声音十分响亮,广播自带的收音功能将这个声音无限放大。 “砰”的猛烈一声,姜山支撑不住,疼得脊骨直接弯了下去,他的手臂当场骨折成两截! “姜山!”何野恐惧地大声吼道。 红色拳手见姜山已经丧失一条手臂,借着刚才的劲头,再次周旋在姜山身侧,两臂做出防御动作。 姜山甩了甩头,很快恢复状态,连续蹬踹对方意图进攻的腿,逼退对方的高强度攻击。 虽然没了一条手臂,但姜山没有给对方继续攻击的机会,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对方的水准,接下来,他便展开极其霸道且压倒性的打法。 可仅仅过去了八分钟,姜山的力量就开始断崖式下跌,红色拳手毕竟是上一届的总冠军,自然不是吃素的,再加上他是第一场,相当于和姜山是六四开。 有了钢板的加成,他每一次踢到姜山身上,都会给姜山带来重创性打击。 眼看着姜山节节败退,被红色拳手逼到角落里殴打,何野终于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他拍打着镜面,无助地低声哀求:“你站起来,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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