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觉得自己这个人本就不适合谈恋爱,他的防备心太重,不会完全地相信一个人,也就不会完全地爱一个人,面对姜山这样真挚热烈且毫无保留的感情,他手足无措,进而十分头疼。 “你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来。”池锦升见他捂着太阳穴,以为是眼部伤口开裂,但何野叫住他,疲惫道:“你叫姜山进来。” 姜山抱着小孩子进来时,那小孩正开心地笑着。池锦升伸出手,他就很自然地举起双臂,上半身倾斜到池锦升那边去。 池锦升抱着孩子与姜山擦肩而过,带上门出去了。 “怎么了?你们是聊了什么不愉快的话题吗?”姜山见他脸色不好,很快把自己的笑意收敛起来。 何野脱力般呼出一口气:“你老实告诉我,那块地是怎么来的?” “什么地?”姜山微微歪过头,眼睛上下眨动,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 何野喉结滚了滚:“上海那块地,从你这里让到燕北手上的土地。” “我不太明白你说什么,我手上怎么会有地呢?我猜你和大哥聊起我了,大哥应该告诉了你,我不拿家里钱,名下只有英国一栋房产......”姜山笑盈盈地说。 何野无礼地打断他,口气严肃:“姜山,你骗我,我会知道,我不是好忽悠的小孩儿。” 姜山闭上嘴,面若寒铁,他眼珠一动,佯装灰心丧气地试探道:“是大哥告诉你的吗,他说我有一块地?” “是在温泉度假的时候,我听到你和某个人在卫生间里说的。”何野回答他。 姜山突然瞳孔微颤,他假装看向墙壁上的钟表,快速站起身:“对了,医生说你这个点要换药,我去找他。” “姜山!”何野不顾伤口的疼痛,很快撑着身体靠近他,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手,“你要是走了,我们到此为止。” 这话直接唬住了姜山,他缓缓坐了下来,侧过脸不敢看他:“是啊,一块地,我想给你而已。” 何野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是不是你,被包养了?我听见那个人说你被打了才换来这块地。” 姜山听完,眼中的光重新点燃,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我怎么可能搞这种,这块地本来是我帮母亲竞标收来的,但是有一家公司搞小动作,让政府介入了,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我就去和那家老板打架,谁知道他们人多,我就挨了揍,不过后来还是拿来了。” 见他说的有头有尾,何野还是怀疑地追问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对啊,你不信可以问燕北。”姜山可怜巴巴地垂下脑袋,用力握住何野的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问,我知无不言。” 何野捏捏他的手,虽然心中仍然存有疑惑,但没有确切证据前,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燕北那边估计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就已经串好口供。 姜山心眼子多,绝非妄言,这事儿他会好好地去查一查。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的很感激。”不管怎样,这块土地已经无法被归还,他能做的只有补偿,“既然如此,那我会重新规划,给你股份。” 姜山用力抱住他:“不用感激我,也不用给我股份,我爱你,我就想看你挣钱,等以后我们结婚了,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了吗?还推脱什么。” “我怎么和你结婚?”何野哑然失笑,“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和走下去?也许和你白头到老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姜山握着他的手,虔诚地轻吻他的手背,十分坚定道:“你如果加入英国国籍,我们就可以领取结婚证,我这辈子只认你一个,如果这辈子你不爱我,我就自-杀,下辈子重新再来追你。” 何野沉静地看着他,姜山严肃又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明明生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说出的话却有着与之相悖的深情。 当然,不仅仅是深情,更是一种无形的威胁与绑架,若是姜山真的因为感情失败而草率结束生命,对于何野来说,后半生无疑是和愧疚自责相伴。 他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抽回手:“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姜山主动递上来一杯水,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昏睡的这两天,有两拨警察来过,一拨为全羽飞,一拨为了你父亲。” 听到父亲二字,何野忍不住皱眉,甚至觉得反胃,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哦,然后呢。” “你父亲颅骨破裂,肋骨断了几根,手臂骨折,据周围市民所说,他们看到你和你父亲在家里打架。真的吗?” 何野淡道:“真的。” “为什么?” “别问。”何野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眼珠像锋利的刀,看得人浑身发冷。 姜山闭上嘴,与他对视。 “你在西湖的那套别墅,怎么处理?警察说里面很乱。”姜山避开他的视线。 何野自觉刚才实在有点凶,他是没必要对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动怒的,只是一瞬间没控制住火气,和何大军沾边的事,他一件都不想听到。 “就...找个家政吧,把东西收拾了,就算了。”何野颓然倒下,叹了口气。 姜山乖乖应下,刚要去打电话,何野又说:“姜山,别去查我以前的事,我实在难堪。” 姜山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第0038章 迟来的表白 临近除夕,何野才办理出院手续,姜山领着他去了医院附近一家粥店。 “你瞧你,都生着病呢,还在医院里开会,瘦了那么多。”姜山拿起碗和勺,给他盛上满满一碗排骨粥。 窗外在飘鹅毛雪,小孩嬉笑着在冻冰的地面上滑行,粥在陶瓷锅里煮得冒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姜山拿起喝粥的小勺,放置在他碗里时,手机刚好震动。 金城医院的人已经打过一次电话,但上次他忙忘了接,后来也没想起这回事。 “喂?何先生,今年要和宋女士一起过年吗?”医生道。 何野一怔,皱眉问道:“我母亲最近状态怎么样?” “一周前有过一次狂躁,后来我们陪她一起做甜品,宋女士似乎对西点类很感兴趣。” 何野抬起眼皮,与姜山对视一眼,姜山微笑了下,用双手比划了下做蛋糕的动作。 何野无奈地回他一个笑容,进而道:“好的,我知道了,这周周末我会过来。” 姜山悄悄在桌子底下夹住他的腿,俏皮地眨眨眼:“我就说我那次没去错,阿姨果然喜欢这些。” “看来你比我懂得多。”何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看着他。 姜山挑了挑眉,眼中闪过几分犀利,他说:“如果一个人全身心地扑在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上,当这个被寄予全部希望的东西骤然抽身时,那么人的精神是会垮掉的。” “这点我很认同,所以我不会和我妈一样,只围绕同一个东西。”何野眯起眼。 姜山点点头:“所以我支持你,也支持你母亲,在爱一个人的同时,更要爱自己,你当然可以有喜欢做的事情,爱人与爱己从不冲突。” 何野微微睁大眼睛,他第一次从姜山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忽然对眼前这个24岁的男孩产生了别的情绪,一种想要深刻了解对方的情绪。 但他冷静下来,又觉得姜山是伪装的,因而试探性说道:“所以,你也不应该完全地围着我转,你有自己的学业,未来也会有事业,更有爱好,但我和你相处快三个月,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你说的这点,难道你自相矛盾吗?” 后来,何野听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段话,他记得他那颗心,在那时跳得飞快,也让他做出了改变人生轨迹的选择。 姜山说:“其实我很早就死了,因为你曾经的一次善意,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接下来的人生,我的心只能依靠你跳动,我已经没有自我了。” 我已经没有自我了......不知为何,何野突然鼻头一酸,脑海中浮现出池锦升说过的,当初那个小小的男孩,举着一张纸,站在桌子边告诉池锦升,说不会和他争财产。 多么可怜,让人产生了浓厚的保护欲, 何野本就嘴硬心软,一瞬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只是谈个恋爱,只是恋爱的话......对于何野来说并没有可预见的害处,恰恰相反,还有诸多好处。 如果姜山真的和他说的那样,他的人生只围着自己转,那么自己还有什么顾虑呢,本就是担心姜山会在某一天腻了,离开了,自己会接受不了,怕一把年纪还为感情的事伤心。 现在这个先决条件消失了,而自己又早就和姜山做过了,不过是颠覆了以往的上下位置,他扪心自问,姜山的技术是极好的,牺牲一下也......就这样吗?真的要在一起吗?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他能够承受谈恋爱带来的弊端吗?他能做好一切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何野缓缓撑着桌子站起,紧张得牙关都在颤抖,他一字一句地说:“姜山,我们可以试一下。”—— “什么叫试一下?试一下?什么试一下?你说清楚啊。”姜山像个跟在他身后汪汪叫的小狗似的,追着他,咬着他。 何野闹了个大红脸,一口粥都来不及吃,脚步匆匆地在街道上走。 “你说话啊何野!你到底是要和我试什么?我要听你说出来。”姜山在后头一个劲儿地嚷嚷,街上行人纷纷侧目。 何野越走越觉得丢脸,咬着牙头也不回地说:“我收回好吧,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不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跟泼水一样收不回来!”姜山不乐意了,快走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下。 何野气哼哼地拽了拽,没拽动,周围的行人们目光都聚在他们身上,他的脸臊得慌,十分后悔当时自己脑子一热,傻不拉几地说出那番话来。 现在收是收不回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就那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一直在求吗?” “不,我就想听你说,你总是吝啬表达,可是如果你不说出来,很多事情的意义都会发生变化。”姜山旁若无人地牵着他的手,尤其执着道。 何野实在害臊,喉结上下滑动,声音低低的:“好吧,我们,可以......在一起。” 姜山几乎是立即贴了上来,深深地抱着他在一家咖啡店前狠狠亲了一下,周围顿时传来惊呼声,路过的两个女孩忽然惊喜道:“拍到了拍到了!” 何野噌地推开他,一把抹掉嘴上的濡湿,倒是姜山神色如常,走到那俩女孩面前,低下头满面春风道:“拍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好帅。”其中一个女孩满脸通红,激动地说。 另一个女孩鼓起勇气举起手机,上面正是姜山刚才和何野接吻的一幕,他们在飘扬的雪下亲吻,姜山一脸兴奋,何野像是被强迫似的,全身都写着抗拒,但脸红红的,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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