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那怎么能忍得住?” “忍不住也要硬忍啊。”beta问,“你朋友伤得重吗?” “坐轮椅,”苏沫低声说,“不过在复健了。” “复健啊,那应该还有机会好起来,”beta说,“不过以后就算看起来和常人一样,阴雨天也还是会疼的。” 苏沫沉默下来,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啜着饮料。 从咖啡店出来,苏沫带着beta找到正在后台忙碌的小组长,只开口说了几句,那小组长便欣然同意。但前提还是要看beta的工作能力,当天收工之后再结账。 beta挺开心,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他再三谢过苏沫,一瘸一拐地离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苏沫才想起来,没问对方的名字。 算了,明天是音乐节正式开幕第一天,他们肯定还能见面的,到时候再问吧。苏沫想。 但这天苏沫没顾上看音乐节,他一早就跟着陈主任去了市政厅开会,直到很晚才回来。 会议要开两天,第二天他还要和陈主任继续去当绿叶,丝毫不敢懈怠。 他拿着笔在材料纸上画圈,耳朵里听着千篇一律的严谨讲话,心里还在想着音乐节。这种场合太热闹,原本苏沫是不喜欢的,可他愿意看到音乐节上那些生动的笑,真切的呼喊,生机勃勃的快乐,这些都让这座城市有了色彩,让人们的生活走出阴霾。 苏沫觉得自己也沾染到这种快乐,心底蛰伏多年的乌沉沉快要消散,让他身体和心脏都轻盈起来。 台上的官员话没说完,突然被叫走,会场一片阒然,等那官员急慌慌回来,苏沫才听见会场开始议论:音乐节被袭击了。 会议涉及机密,手机信号是屏蔽的,等苏沫走出会场,消息铺天盖地涌来。他还没打开那条标注着99+的信息栏,一通电话便打进来。 “沫沫!”电话那边声音很急,气息很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现在哪里?” 苏沫停下脚步,说:“我没事,在市政厅会场。” “你先别回救助中心,那里离爆炸点太近,现在情况不明朗。”周千乘的话时远时近,电话里声音变得嘈杂,“你待着别动,我让人去找你。” 苏沫看看眼前的市政厅大院,工作人员行色匆匆,但很安静,荷枪实弹的军警分布在各处,安保森严,估计整个云城都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但他在这时候不会冒失,也不会和周千乘背道而驰,便说好的。 周千乘听他很顺从,便放下心来,又问了他具体方位,还问他是不是和救助中心陈主任在一起。 得到肯定答复后,周千乘说:“好,你只要保证自己别乱跑,陈主任想回去就让他回去。” 苏沫:“……” 电话一直没挂断,周千乘一定要确定苏沫的动态。苏沫就把手机开着,打开免提,拿在手里。 五分钟之后,有两个穿着高级军官制服的军警从外面进来,确认苏沫身份之后,将苏沫和陈主任一起,带到旁边的市政招待酒店。 苏沫在房间里睡了几个小时,吃了一顿午饭,看着窗外发呆。 网上消息不断,音乐节伤亡人数没有预想中那么严重,爆炸袭击主犯已经抓到,来自毗邻独立区的民间武装力量,因不满新联盟国干涉独立区自治伺机报复。 爆炸袭击事件很快平息,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民心又乱了,这场音乐节对云城来说精神意义重大,爆炸带来的影响不会很快消弭。 苏沫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在想那个beta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不是他介绍了工作,beta也不必涉险。 就这么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响动,是轮椅划过地面产生的轻微滋啦声。 苏沫站起来,转身望向门口,果然,敲门声几秒后想起,然后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沫沫,是我。” ◇ 第83章 83、不关门 周千乘跟傅言归前后脚到,专机相差不足十分钟落地。傅言归来维稳,周千乘来寻苏沫。两人在云城机场分开时,傅言归问他,要不要住到军部指挥部去。 周千乘不肯,他这趟是私人行程,不方便走公务途径。况且他有私心,住到指挥部去,那么安全严密的一个地方,苏沫又不能跟着住过去。 傅言归落地早,耐着性子等了周千乘十分钟已经够烦了,这会儿见他一意孤行,怕被讹上,干脆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想清楚了,那你签个免责证明,你在云城境内出了任何事可是和新联盟国无关。我人手不够,那两个独立区没一个善茬,还得应付重建,你要是万一出事,我可真顾不过来。” 知道苏沫没事,周千乘没有来时那么慌了。他扫一眼站在傅言归身后假装保镖的任意,不冷不热地说:“是啊,你这么忙,听说还有人雇了暗花要杀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听到这个,傅言归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他为了哄任意跟他过来,自导自演了一场暗杀大戏,这事儿骗一骗当局者就罢了,周千乘他是骗不过的。大家什么道德底线彼此都清楚,但这会儿周千乘明显要拆台,傅言归便不甘示弱。 “听说你腿还没好,一到阴雨天就疼。”傅言归冷酷地说,“要是突然能站起来了,会不会是医学奇迹。” 周千乘脸颊肌肉抽动两下:“借你吉言。” 傅言归专往人软肋上插刀子:“你这么紧巴巴跟来,有几分把握?” “……”说少了丢人,说多了心虚,周千乘干脆把问题扔回去,“你呢?” 傅言归:“我啊,箭在弦上,只差最后一击。” 周千乘悄声说:“任意知道你自导自演吗?” “自导自演也是我的本事,至少不用装瘸。” “……我给第四区投了那么多钱,现在云城重建我也捐了,你就这么对我?” “是我找你投钱的吗?” “……”卸磨杀驴没这么快的,周千乘很轻易地被气着了,偏巧还一点火发不出来。 他很不客气地上了傅言归给他准备的专车,冷静地跟傅家司机发号施令:“走。”**苏沫开了门,周千乘一身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外。 “沫沫,云城太危险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就算不回第九区,回第四区也行。” 两人坐在苏沫宿舍里,这场景和之前在第四区时莫名相似,时间压缩,仿佛第四区的冬天就在昨天。 仿佛周千乘从没离开过。 “还有好多工作没干完,我没法离开。况且傅主席来了,新联盟国政府也调了军警过来,两个作战独立区已经开始和谈,将来肯定不会再出现袭击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新闻上说的。” “……新闻上那些官方口径都是骗人的。” 苏沫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没那么多危险,音乐节袭击只是个例,你不要因噎废食。” 确实如此,袭击事件虽然带来一些恐慌,但随着傅言归的到来,云城很快恢复社会秩序,居民也开始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大街上商店餐饮电影院照常开着,除了街头和公共场合多了荷枪实弹的军警巡逻外,几乎和平常无差。 两人谈不拢,周千乘沉默下来,知道多说无用。苏沫很快注意到他的拇指抠着自己食指,这是周千乘思考对策时的小动作。 苏沫:“我们明面上没有婚姻关系,私下里也没多少朋友情谊,你担心我来看我,我很感谢,但如果你想用一些强硬手段让我顺从,我会恨你。” “我没有。”周千乘愕然抬头,立刻否认。 他太害怕苏沫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和情绪,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苏沫不再恨他,即便如苏沫所说的“绝不原谅”也没关系——毕竟他做的那些事没一件值得原谅的——但至少能忘记。 能忘记,才能重新开始。 过了一会儿,周千乘说:“那我留下来陪你。” “你留下?你不上班吗?” 苏沫脸上明晃晃写着“昏君不早朝”的表情,周千乘有些无语:“现在政局稳定,我就是个吉祥物,再说我腿伤一直不好,还不能歇歇?” 苏沫当然不会相信“吉祥物”这个说法,但周千乘若是想留下,总会有办法,无论是在第四区还是云城。不过周千乘不是个懒政的人,估计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 所以苏沫说“随你”。 说完大事,衣食住行这类小事便迫在眉睫,苏沫问他:“你住哪儿?” “原本想住傅言归指挥部的,但他说不方便,他很忙,顾不上我。云城这种小地方连专门接待酒店都没有,只能住商务,人来人往不合适,安全也没保障。” 说了一圈,好像是偌大的云城没他容身之所。 其实周千乘说得没错,他留下来确实挺麻烦。他这次来得匆忙,只带了两个保镖,住在哪里好像都不太合适。 见苏沫犹豫,周千乘给出中肯建议:“住你这儿吧,不显眼,也安静。” 宿舍在救助中心后院,中间隔着一道院墙,绿荫环绕,曲径通幽,后面是一片园林带。宿舍房间还算宽裕,住下周千乘再加两个保镖绰绰有余。 之前在第四区也住过宿舍,当时周千乘为了留下煞费心思。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管多奇怪多不合时宜,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感觉没那么难接受了。 苏沫想了想,说“随你”。 反正也赶不走。 周千乘在后院住下来。苏沫没感觉有什么不同,每天照常工作,唯一的变化是午饭会和周千乘一起吃。不吃也不行,他从食堂打了饭回去,就看见周千乘在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食堂常用的白色塑料饭盒,还有打包的免费粥。 大概周千乘这辈子吃的最差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苏沫开了宿舍门,周千乘操控着轮椅跟进来,两人默契地拉桌子吃饭。 云城救助中心的宿舍比在第四区的宿舍要小得多,折叠桌子拉开,苏沫后背几乎要靠到床上。周千乘的轮椅很宽大,功能繁多,看起来就很贵,在这张小折叠桌旁边吃饭,有种诡异的不和谐。 但周千乘吃得很开心,两个青菜一根鸡腿全都吃光了,还把苏沫喝剩下的粥一扫而空。 他饭量比普通alpah要大,可如今天天坐轮椅不动,也不见饭量减少。 他出来这几天,嘴上说着没什么事,其实一点也没闲着,苏沫有时候见他通电话处理工作,一打一两个小时。第九区和云城有时差,有一次苏沫半夜上厕所,听到走廊上有异响,打开门,就见对面半开着门,里面透出微弱灯光,周千乘坐在窄小的书桌前,开着电脑。 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专注看着电脑,里面传来轻微说话声,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但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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