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没关系。”靳以宁听出了边亭的揶揄,试图把人推开,“闹够了没有,放手。” 其实此时靳以宁的心里,无力大于恼怒,他早就发现边亭这次回到他身边,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脱离线人身份没了先前的顾忌,变得坦诚了许多。 特别是在他面前时,总是大胆赤诚,热烈直白,心里在想什么,就明明白白说出来,不再需要他去猜想。 这样的边亭,他难以招架。 难得见到靳以宁这么狼狈,边亭觉得有意思极了,他故意又往他身上贴了贴,嘴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眼神却很认真。 “这些话,你为什么宁愿和庄霖说,都不愿意告诉我?”回想庄霖刚才的模样,边亭也被逗乐了,假装埋冤靳以宁,“你看到他气到现在,可见你当时真的很喜欢我,你这人也是没谱,好端端和他说这些干什…” 几句话,勾起了靳以宁汹涌的回忆,没等边亭把话说完,他忽然用力把边亭推在门板上,自己往前迈出一步,跟了上去。 头上的衣服掉落在脚边,眼前恢复明亮,边亭被蒙在衣服里太久,双眼尚未适应光亮,一个滚烫的吻的就气势汹汹地压了上来。 边亭怔住了,他的脑袋里像是被人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强烈明亮的闪光过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望向近在咫尺的双瞳,唇边玩闹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再也无法用玩笑去遮掩的难过。 那晚在码头上,他被自己用枪指着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是我辜负了他的真心。 边亭心底涌起的悲意,很快就被疼痛取代,靳以宁的这个吻——与其说是吻,更接近于撕咬,他粗暴地钳住边亭的下颌,逼迫他打开齿关,宣泄情绪一般,蛮横地闯进去。 直到舌尖尝到血腥味,他才停下来。 “是。” 真心话已经赶在靳以宁的理智回笼之前,出卖了他。 厚重的盔甲被劈开了一个角,越来越浓烈的情感从缝隙里漏出,再也无法压抑。再次闭眼吻住那个人时,他的动作变得温柔。 “我曾经,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不分是非,无视立场。” 靳以宁终于放弃抵抗,认命了一般,轻柔地贴住边亭的唇,吻了吻,停下来,“我想过尽快从蒋晟手里接过四海,这样就可以把你排除在公司外,再也不让你接触危险的事了。” “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够,不如放弃所有,放弃在四海的一切,也放弃找姚若龙报仇,带你离开港城,安安稳稳和你在一起。” “最可笑的是,那晚在码头上…” 那晚在码头上,他前一秒被边亭用枪指着脑袋,却枪战发生后,不顾危险四下寻找他,直到得到他已经突围的消息,才肯罢休。 靳以宁的每个字里,都藏着他血肉模糊的真心,这份心意太珍贵,太沉重,几乎把边亭压垮。 他急于用自己的所有去回应,但同时翻涌上来的情绪太多,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整个人像被雷劈过一样,既错愕又迷乱。 见边亭刚刚那么张牙舞爪咄咄逼人,这会儿僵成了一截木头,靳以宁松开他,好笑地问,“满意了?” 边亭抬手捧住他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直直望向他的眼底,“我让你伤心了吧?” 靳以宁脸上戏谑的笑容淡了下去,最深处那块隐忍不发的暗伤被残忍挖出,暴晒在边亭的目光之下。 他明白边亭有他的立场,有他的责任,并没有做错什么。正是因为靳以宁的这份理性,把事情想得太过通透,才不得不捂住伤口,假装早就恢复愈合,忽略那真实存在的痛楚。 就连难过,都不配提起。 一时失去控制的情绪已经收回,靳以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回避边亭的注视,“问题问完了,就回自己房间。”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边亭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因为屏息太久的缘故,他呼吸的节奏有些混乱,“你能不能,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我?我不会再骗你,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不能。” 靳以宁翻脸无情,一口回绝,重新穿上了他那身金刚不坏的铠甲,从边亭身前退开,“都是过去的事了。” 边亭心里沉底的难过,又被翻搅出水面。 但他并不气馁,伸手把靳以宁拉了回来,摘下自己脸上碍事的黑框眼镜,扔在厚厚的地毯上。 “不能就不能,我可以慢慢追。”他仰起头,贴上靳以宁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如愿感受到他皮肤的震颤后,又一路往上,吻住了他的嘴唇。 最后,边亭直视他的眼睛,笑着说,“还要多少个八年都可以,谁让我爱你呢。” 轰隆隆,遥远的轰鸣,由远及近。 那是一溃千里,泥沙俱下的声音。 靳以宁终于再次确定,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是边亭的对手。这次边亭甚至只用了一句话,他那好不容易才筑起的防线,又彻底被冲垮。 没等边亭放肆得到底,靳以宁就把他拉了起来,架在了房门后。 凌晨两点,一群小年轻刚从酒吧里出来回到酒店,被酒精麻醉的年轻灵魂彻底放飞,也顾不上有没有公德心,大半夜嬉戏打闹着从走廊跑过。 路过一扇房门前,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声响,一个耳尖小男生听见了,茫然地停下了脚步。 男孩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马上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没心没肺地,小跑着追上同伴。 门板的背面,有人故意凑到另一个人的耳边,轻声说,“人走了,现在你可以出声了。” 这句话是用气音说的,门外的人听不见,但门后的人依旧羞耻得不行,挣扎着向上逃,可惜被人单手掐住腰,拽了回来。 这一下的冲击力,把他的魂都快撞散了,他恼羞嗔怒:“你闭嘴!” “嘘——乖一点。”那人故意吓他,动作不紧不慢,带了点惩罚的意味,“要被听见了。” 另一个人听了,果真浑身僵硬,不敢再动,但那故意拖长的频率,如钝刀割肉,折磨得他几乎要崩溃。 “…快点” 他刚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细细密密的吻就罩了下来。 走廊上的脚步声终于离去,因为紧张而牢牢绷紧的身体随之放松了下来,一个深吻结束,门缝里的影子再次开始晃动。 ◇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好意心领了 咖啡厅里人来人往,庄霖端着咖啡,翘着二郎腿,坐在落地窗前。 服务生端着咖啡来到他的桌前,“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庄霖回过头,对着服务生小姑娘微微一笑。 庄霖是这家店的常客,每次来总会和她们聊天说笑,店里的姑娘小伙儿们都爱往他面前凑。但是今天他谁也不爱搭理,一来就盯着窗外看。 小姑娘好奇地问,“在看什么?” 庄霖又恢复了往日讨人喜欢的模样,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靳以宁推门走了进来。 他早就看见靳以宁的车开进停车场,看着刚刚消失在视野里的人,现在又出现在眼前,庄霖的笑容更灿烂了。 “喝点什么?”他放下杯子,和靳以宁打了声招呼,热心地推荐道,“这周新到了一款豆子,感觉很不错,试试?” 靳以宁拉开椅子,在庄霖对面坐下,他的身上仿佛自带结界,庄霖试探的触角刚刚伸出,连一片衣摆都没碰到,就被无情击落。 这种不可触碰的禁忌感,让庄霖更兴奋了。 靳以宁没有接受庄霖的推荐,点了普普通通的冰美式,合上菜单交给服务生,抬眼看向庄霖,省去寒暄,直入正题,“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今天是庄霖约靳以宁出来的,他是个行动派,得知靳以宁已经回到港城,他就找了个借口约他见面,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也为了让靳以宁安心,他把见面地点选在了热闹繁华的市中心。 庄霖连忙拉回自己跑到八里地外的心绪,语气轻佻,“怎么,没事就不能约你喝杯咖啡吗?” “是么?”靳以宁斜眼打量他,“公司还有点事,那我就不奉陪了。” 其实庄霖并不是故意绕弯子,今天他约靳以宁出来,并没有正事。主要目的,就是见他身边有新人了,心思活络了,想找机会和他增进增进感情。 但如果实话实说,靳以宁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走人的,庄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抛出点饵料。 他深深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因为蒋晟的事,你心里对我有芥蒂,但我不过是奉命做事。” 光天化日之下,咖啡厅里人来人往,庄霖谈起这件事来,竟然毫不避讳,“而且蒋晟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吗?如果不是他没得突然,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姚先生的赏识。” 庄霖新打开的这个话题,果然留住了靳以宁,靳以宁向后倚在椅背上,说:“我从没想要他死。” “得了吧。”庄霖低头哂笑了一声,不相信靳以宁的这套说辞,“想要权利,又哪有不见血的,你以为是童话故事么。” “蒋晟是姚先生授意你杀的。”既然庄霖主动提起,靳以宁顺势问道,“所以杀边亭,也是姚先生的意思?” “不是,那是我的私仇,姚先生已经说过我了。”庄霖狡黠地眨了眨眼,大方承认道,“况且,我也算是为你出了口气,他骗了你那么多年,你就不恨他吗?” “那是我和他的事。”靳以宁总算赏了庄霖一个正眼,皮笑肉不笑,“轮不到别人替我教训他。” 服务员正好在这个时候送咖啡过来,两人都截住了话头,没有继续往下说。等到服务员走后,庄霖主动绕开边亭,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想不到,姚先生居然会主动提出要见你。” 靳以宁不置可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静观庄霖要耍什么花招。 在靳以宁的事上,庄霖的心思并没有那么复杂,反正靳以宁和他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将来还要精诚合作的。 为了拉拢他,庄霖也不介意卖他一个人情。 “蒋晟不算太聪明的人,能力也一般。”他往前倾了倾身体,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你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他为什么可以把姚先生吃得死死的,坐稳在港城的位子吗?” 靳以宁面上无动于衷,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心下已经千回百转。 庄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蒋晟牢牢掌握在姚先生手里吗? 庄霖提起这些,本来就是为了讨好靳以宁,所以他没等靳以宁发问,自觉往下说,“蒋晟蠢了一辈子,也聪明了几回,早些年老头疑心病还没这么重,蒋晟每次和他见面,都利用机会录音,留下了不少证据。”说到这里,庄霖也觉得唏嘘,叹道,“他手里有姚先生的把柄,所以姚先生信任他,但也顾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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