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点不适应。 想起那个颈圈,秦储难得有点羞赧,他揉了揉额头。 三十岁的人了,一个颈圈而已。 “您好。”一道清越的声音将秦储拉回神。 秦储看过去,是一位染了奶奶灰的男生,打扮时髦。 “我是附近F大表演系的学生。”对方笑了一下,是很清爽干净的少年气,“可以要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被搭讪的时候,秦储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那片光线昏暗的空间里,以至于没第一时间应答,场面一时沉寂下去。 那位被冷落的男生也不觉得尴尬,就站在秦储面前,脸上挂着笑,甚至又催了一句,“可以吗?” 秦储口吻冷淡,“抱歉。” 那男生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然后扬得更灿烂了,他的热情没被浇灭,反而更加兴致高涨,他的目光隐晦的在秦储手腕间的表上又转了一圈。 他站外面观察很久了,陪秦储一起的男生里面穿的是普通衬衫,他想了一通,也没把那件衣服和某个大牌对上号。 差距太大的穿戴,说明了并不清白的关系。 而且…… 他盯着秦储看,难言的冷傲气质,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先生。”那位男生拿捏着语气,真挚道,“您很帅,我想请您做我微电影的主角。” 秦储一抬眼,无声拒绝。 冷淡得像冰块。 那位男生噎了一下。 “先生。” 这声音都能掐出水来。 秦储偏头看过去,林白舴正扬着笑,是秦储第一次见到的那种笑,温暖得似乎能点亮世界,直接将那位假笑的男生秒成了灰。 林白舴抬腿走近,又喊了一声,“先生。” “嗯。”秦储说。 “饿了。”林白舴带着笑,“我给先生做那道最近新学会的菜。” “好。”也的确是该回去了。 完全被忽略了,“等等……”那位男生皱了下眉。 林白舴便转身和他对上了视线,那位男生被惊到一瞬。 隔远了没看清,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 林白舴此刻才像刚刚看到他一样,好看得不似凡人的脸上全是惊讶,看起来有点无辜,“啊,抱歉。” “先生在,我就只看得见先生了。”林白舴垂下眼睑,语气让人心软,友好道,“请问您是?” “……”那男生被气得头皮发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用这种表情,说得出这样的话?! “先生他是?”林白舴看他没回答,一脸无辜的偏头去问秦储。 那男生气得转身就走。 “先生。”林白舴还想追问。 秦储抿着唇,有点难忍,“差不多行了。” “先生。”林白舴抿了抿唇,手仍然亲昵的揽着秦储的肩,亮晶晶的眼睛里落了一层雾,语调都变了,“我才离开十分钟。” “……”秦储想把那只手拉下去的动作顿了顿,淡声道,“回兰琢需要四十分钟。” 轻松干翻情敌的林白舴弯起笑眼,去开车了。 其实是真的。 只看得见秦储是真的,秦储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只看得见秦储。 如果秦储也看着他就好了。 吃完饭的时候,秦储习惯性的吃了两粒药,握住药瓶的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好久没胃疼了。 秦储下意识去找林白舴的身影。 他正在卧室替秦储熨衣服,背影挺拔,衣袖叠了两下箍在小臂处。 “林白舴。”秦储说。 林白舴很快回头,手上的动作没停,从平静的神情变得高兴起来,“先生。” 疲倦都被小情人漂亮的笑扫清,秦储问,“你在做什么?” “熨衣服。”林白舴说,“您不是要去北城吗?” “嗯。”秦储说。 但行李韩总助都会整理好。 还没等秦储问出来,林白舴就自然而然的接下去,“你不是喜欢吗?喜欢这件,韩总助不会记得带这件的。” 秦储一时语塞。 “明天我送你好不好?”林白舴问,“我来拿行李,这样你就不用拿了……” “林白舴。”秦储打断他的话。 林白舴:“啊?” 过了片刻,他语气失落,“不行吗?” “你记得我喜欢什么。”林白舴聪慧得让人惊叹,他知道他喜欢哪件衣服,喜欢哪条领条,哪道菜多夹了几筷子,甚至多看了两眼的颈圈都知道。 “还有呢?”秦储追问,“我还喜欢什么?” 林白舴愣怔了一会,然后神情严肃得像是接受期末考的高三生,郑重其事给出答案,“……波莱罗。” 窗台上和餐桌上都摆了一束。 林白舴愈发肯定,又在秦储的目光下变得不安起来。 不应该错的,秦储的确喜欢波莱罗。 他以前看到过,秦储在花店…… 林白舴胡思乱想个没完。 秦储忍无可忍,摁着小情人的肩,就亲了一下。 林白舴懵了。 “乖。”秦储说,“亲我。” “……?!!”林白舴浑身的血液都一瞬间炸起来,被烧得头晕眼花,脑子完全宕机,只记得秦储说的话。 亲。 林白舴的唇贴着秦储的,跟机器人一样只会执行指令。 过了两秒,他突然松开秦储道,“不行。” 秦储抬眼:“?” 林白舴没忍住又在秦储唇上啵了一口,一边飞快去拿被熨烫的衣服,“还没熨好,放这里会烫坏的。” 秦储骤然被打断,有点不爽,他伸手拔了插头,语气冷淡,“买。” “买十件。”剩下的话全被堵在唇齿间。 秦储微阖着眼,任由林白舴讨好他。 处处都被照顾得很舒服。 秦储推了一下,林白舴就很顺从的松开,唇瓣贴着秦储的耳朵喘/气。 片刻温存,秦储有些出神。 林白舴抱着他,轻声问,“要去多久啊?” 这话不该问,从没有人会把行程汇报给金丝雀,但林白舴选的时机太好。 秦储垂头,“两周。” 好久。 林白舴想。 “我出差,你可以不用回兰琢。”秦储捏着林白舴的发尾玩,不知道林白舴怎么养的头发,柔顺跟绸缎一样,摸起来很舒服。 “东西也可以带走。”秦储说,“回学校宿舍住,方便一点。” 他都离开了,没道理还让林白舴留在兰琢来回跑。 林白舴笑出了声,秦储感受到林白舴的胸腔阵阵发颤。 “好,先生。” 林白舴像是随口说,“那你回来,可以接我回家吗?” 来A大,正大光明接他。 回家。
第018章 惯性撒娇 对于这个问题,秦储到北城都没有回答。 有时没有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等秦储再看到林白舴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秦储身处白雪皑皑的北城,本以为繁城寒冬的雪已经够大了,但和北城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冷得泼杯开水出去,都能即刻冻成雪雾。 秦储被这场大雪封在酒店里,难得从繁忙的事务里脱身。 林白舴发的是几张图片。 A大的至臻楼,实验室,花坛和结冰的湖泊。 秦储垂头去看,至臻楼旁边穿着大棉袄的大叔坐在板凳上。 旁边摆了一个画板和一叠素描纸。 秦储回:没想到竟然还在。 林白舴像是惊喜一般,立刻抓住秦储话语里的漏洞:先生以前来过? 秦储垂眸:嗯。我也是A大毕业的。 又是一条信息。 秦储点开林白舴发的语音条。 很短,两秒。 大概是风大,林白舴说话时贴得很近,秦储能听到林白舴略沉的呼吸声,混在飘在雪沫的风里,带着笑。 ——“学长。” 秦储点在屏幕上的手顿了顿。 ——“我去试试。” 消息提示音震得秦储手心发麻。 十几分钟后,林白舴发来了一张铅笔速写。 “先生看看,大叔的画工退步了吗?”林白舴问。 画里林白舴眉眼带笑,温暖得像是一捧热烈的阳光。 怎么会有人时时刻刻都这么有能量,跟挤满气泡的可乐一样,几乎满溢出来。 秦储回:进步了。 多画了几年怎么会退步。 秦储:他收了多少? 林白舴回得迅速:五十。 过了一会,林白舴问:贵了啊……? 秦储无奈的弯了弯眼:嗯。 一般来画速写的都是游客,五十一幅,这价是宰客的。 林白舴停了片刻,连发了三个猫猫头哭哭表情包,然后弹了个视频。 秦储很快接了。 屏幕里林白舴眼睛向下垂着,看起来很委屈,“先生。” 秦储简直被他逗笑,眉目间漾着浅淡笑意。 林白舴抿抿唇,声音变小了,又喊,“学长。” 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委屈。 秦储收敛笑意,“下次学聪明点。” “小学弟。” 林白舴一秒破功,眼尾咻的扬上去,笑得灿烂,跟那个刚入学得到学长指点的小学弟一样,点头如捣蒜,“嗯嗯。” 林白舴举着手机,镜头对着A大的风景,这一片是教学楼,用的是很古朴的红砖,薄雪盖了一层,很漂亮。 “学长,你很久没回A大了吧,给你回忆一下。”林白舴带着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至臻楼旁边的湖结冰了,秋天枫叶会飘下来,水面上会铺上一层,这几天下雪,卖冰糖葫芦的大哥已经不来了。” “不过他的冰糖葫芦很酸。”林白舴笑着补上后半句。 镜头挺稳,除了A大熟悉的景色,秦储只能看见林白舴被冻红的手。 林白舴絮絮叨叨,秦储沉浸在两天没搞定的项目策划的烦躁心情也渐渐变得安宁下来。 “北城的树结冰了吗?”他问。 秦储垂眼回答,“结冰了,下了雪。” 从没打开的摄像头被打开了,秦储的脸在镜头里一晃而过,然后林白舴看到了一片纯白的世界,高楼而下俯视的视角。 “好大的雪。”林白舴感叹,随后语气又变得低缓,“冷吗?” “还好。”秦储简单回答。 秦储早就习惯出差。 韩总助得力,总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帖。 “学长。”林白舴语气像发现珍宝一样惊喜。 秦储被触动,镜头翻转,去看屏幕,然后看到了几盆花,绿意葱茏,中间那盆开了一朵花,重瓣粉白,躲在绿叶里。 像是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气。 “波莱罗。”秦储轻声说。 “冬天也在开。”林白舴说,眼神却牢牢盯着屏幕,他如愿以偿看到了秦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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