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比他想象地要小很多,两张床也靠得特别近,中间就放了一个窄窄的床头柜,过道只能让一个人通过。更无法接受的是卫生间的透明玻璃,把马桶和浴室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楚风扬好像接受良好,他看了一眼说:“还行,比我住的那家要干净点。” 他把他的行李放在了椅子上,没有行李箱,就一个手拎的大包,十几块钱一个的那种,楚风扬的气质也压不住的便宜。 里面塞得很满很鼓,看上去蛮重的。季野看了一眼,楚风扬拉开大包的拉链,里面挤成一团的衣服都冒了出来,有夏天的衣服,也有冬天的衣服。 季野移开了目光,也走了进去关上门。 楚风扬熟练地从里面扯出短袖睡衣,突然想起什么后转身问季野:“季总,这间房费多少一晚,我转一半给你。” 季野拉开箱子:“不用给了。” “这怎么行啊,要给的,端午节的房间很贵吧,这么一间也得四五百。”楚风扬打开手机就要搜价格。 “回头我找公司报销下,毕竟你是我们的客户,公司会同意的。”季野扯了个慌,让楚风扬肉眼可见的安心下来,他说:“感觉我一直在麻烦你。” 季野的心脏附近一下子酸了一下。 曾经楚风扬也这么无条件地接济过一无所有的他。 他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他原来想他永远记得楚风扬对他有多好,只是这些情感后来和过多的痛苦挣扎混淆了,也在失望铸就的混沌中日益消磨,而如今楚风扬的可怜样子又让他想了起来。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安心住这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季野说,“毕竟你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人啊。” 于是在季野的肯定下,楚风扬这个人开始不拘小节,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准备换睡衣。 季野扭头无视了一会,最后空间太小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索性提了出来:“楚老师,你能不能去卫生间换衣服……” 楚风扬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说什么胡话呢,以前不是彼此看过很多次了吗? 不过他还是听了话,去了卫生间。季野想着,曾经的楚风扬听到这话,大概会硬凑到他面前,继续肆无忌惮地脱衣服,会专门板正他的脸,脱给他看,现在倒是少了很多张扬。 然而卫生间的门全是玻璃,依旧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多了点模糊朦胧的视觉感受。 季野低头玩着手机,等楚风扬换好出来后,他一把站了起来,也不怕楚风扬笑话,去卫生间把上面的浴巾全部扯下来,把玻璃给遮盖住,也算勉勉强强做了个基本的隐私空间。 楚风扬坐在床上目睹了一切,季野听到他在外边笑他:“这是做什么?” 他没有理他,开灯想要洗个澡,把浑身酸臭的味道全部冲掉,但是微信铃声响了起来,是隔壁的邻居,一个和季野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和季野一样只身来到杭州打工,所以彼此之间也交流地来。 邻居告诉他说他的房东报了警,一口咬定是他造成的,“来了两个民警,正在调查起因,我说你真是摊上个不好惹的房东了,每开口两句,必定有一句是讲到这房子房价会大跌。” “没事,那就调查吧,身正不怕影子斜,等警察查明不是我造成的反水就好。”季野说,“总得占个理让房东信服不是?” “总之你小心点吧,平时她也没少找你事,这次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啊。”
第56章 意外 挂了电话后,季野叹了一口气,一出卫生间的门,就对上了楚风扬那双眼睛,他正在擦着头发。他见季野打完了电话,就问他:“还没解决吗?” “小事情。”季野不想多说,拿了换洗的衣服又进去洗澡,等身上的味道终于被成堆的沐浴露泡泡给遮盖住以后,他才停止冲水。 “好香啊。”楚风扬已经躲进了被窝里,露出一个头,吸着鼻子说。 “抱歉,我要不开个窗?”季野问。 “不用了,就是闻上去感觉和以前我们经常用的那个沐浴露味道很像。” 季野笑出了声,他关上了其余的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的,“楚老师真是什么事情都能扯到过去是吧?” 楚风扬的眼睛耷拉了下去,季野觉得说出来的话有点重了,刚想解释一下,楚风扬就叫了他一声,美丽而像狐狸一般勾人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说:“那张高原狼的照片,不是我不想提供给你们,而是……我还想以后见到你,所以不想那么快的答应。” 季野停住了要关床头灯的手,问:“这是你明着要挟的筹码吗?” “嗯,拿你公司和你的前途来开玩笑,是不是挺可恨的?”楚风扬苦笑着说。 季野关了灯,想回答说,你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啊,毁人前途不是你最擅长、干起来最问心无愧的事情吗? 但是他还是忍住没说出来,钻进了被窝:“早点睡吧。” 宾馆里有一阵独特的霉气,不知道是哪边的木头被淋湿后腐烂了。季野在这一阵霉味中很早就睁开了眼睛,他后来这几年染上了鼻炎这毛病,鼻子闻到恶心的味道就难受。 他被刺激地想打喷嚏,看了眼时间才刚到六点,旁边的楚风扬还在埋头熟睡,手机的一点点光亮照到他脸上显得他这时候特别安静。 季野以前很多时候对着楚风扬睡觉的样子发呆,不说话的楚风扬完全就是油画里出来的古典美人,如果恰好有月光从窗户外边偷进来洒在他的脸上,那季野可以足足盯一个晚上。 但是现在他们这种关系,盯着太诡异了,加上自己实在想打喷嚏,季野干脆穿好衣服,拿上手机准备出门溜达,顺便买点早饭回来。 节假日的清晨已经有一些人从周围宾馆里走出来,季野插着兜乱逛着,充盈着水汽的空气让他呼吸难受,然后一阵鸡蛋灌饼的香味就随之飘进了他的鼻子。 他闻着味找到了那家刚开的小店,跟老板开口说要一个鸡蛋灌饼加火腿肠,想了想又说要两个,其中一个多加点甜面酱,不要放辣。 他玩着手机等待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楚风扬就笑容满面地站在他身后。 “你!……”他呃了半天,问:“起来了?” “嗯,我醒来看到你不在房间,就顺道一起出来了。”楚风扬探头探脑看着老板往鸡蛋饼上放了大量酱汁,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你帮我买的啊?” “顺手一买。”季野等楚风扬凑近后,本能地往边上挪动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想要有别的意思啊。”楚风扬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个袋子,给了季野放辣椒酱的那一个,低头马上咬了一口说好烫,季野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终于笑出了声。 楚风扬说:“转转?” “行。”季野勉强答应,“不过得早点回来,我还约了中介看房子。” “放心,不会耽误季总的行程。” 事实上楚风扬找了很远的地方,找了西湖的南面的一个村庄,说这里的一大片居民楼很有拥挤感的特色,能拍出八九十年代复古的风格,“后续如果你们拿杭州作为取景地,这里也可以当成游戏的一部分啊。” 季野笑了笑,“我们每个人对杭州的熟悉程度应该都远大于你。” “也是。”楚风扬打开相机笑了笑,“后来还回去过上海吗?” 季野想了想说:“去过……去了茁野几趟。” “去茁野干嘛?” 季野说:“帮工,这是我答应秦颜姐的。” “茁野被秦颜开得挺好的,听说还开了两三家分店,现在还在外省选址。”楚风扬说,“虽然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了,但听说这些消息还是会开心。” “你怎么不再回去呢?”季野问出了一直的疑问,“秦颜姐肯定会邀请你一起合伙的。” 楚风扬摇了摇头:“不再是我的东西,听到消息会开心,亲眼看到就会心烦。而且如果我回去了,你会不会马上跑开?” “会,肯定会。”季野说。 “不过秦颜瞒得我挺好的,我好几次私下问她有没有见过你,她都说和你失联了,连段可峥这个大舌头都避而不谈你的事情。” “是我拜托他们这么说的。” 他们走过闲谈的老太太和拍照的路人,现在的温度在潮湿中逐渐攀升,他们却在巷子里面越走越深。 季野时不时地看个时间,楚风扬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马上说:“我进去这栋楼里拍两张照片,很快就好了,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下。” 季野点点头,感觉插着裤兜等楚风扬的时候,又回到了以前给他当助手的那段时间。 他找了个石凳子坐下,玩了会手机,没过多久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是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兜的男人,问他:“帅哥,能帮个忙吗?” 他问怎么了,这个男人就说他是和一家人来杭州旅游的,但是他们看不懂地图,就想问问一个景点怎么走。 “我老婆孩子在旁边,帅哥你过来看看。”男人在拐角处招手,季野看了一眼楚风扬,他还在里面拍照,想着不耽误几分钟,就跟着男人走进了拐角。 他前脚还没站稳,后脚就被人用破布捂住了嘴巴,他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手脚被好几个人抓住,他没办法挣脱。 拐角是个很不起眼的小过道,抓着他的男人个个人高马大,把过道堵的死死的,路过的人看不见他,他也没办法大喊救命。 季野虽然最近有开始健身,还练出了一点肌肉,身体没有几年前那么体弱多病了,但对方人数就占据了优势,他不能从体力上取胜。 骗他的那个男人也不和他多废话,直接上手就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疼痛感瞬间蔓延到全身,他干呕了几声,还没来得及缓过来,大腿上又被人接连踢了好几脚。 身上应该被打了有不少淤青了,架着他的人冲着他的脸来了几拳,血腥味在口腔里怀绕,又从鼻孔里冲出来,七窍都好像在流血,脑子也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而逐渐失去了意识。 像是回到了初中他被安努迪那伙人挨打的时候,或者是大学里和杜浩互揍,全身的皮肤都在遭受着撞击,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了。 原来一点都没有改变,他还是没有能力反抗这些无端暴力的发生。他隐约猜到了这些人打他的原因,在彻底昏迷前,努力睁开眼睛想要记住揍他的人的嘴脸。 “眼睛睁那么大想干嘛,报警啊?”其中一个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在季野的脸庞上用冰凉锋利的刀刃抹了一下,“我看你是不想要眼珠子了是吧?” 那人看上去真不像开玩笑,季野死命地闭上眼睛,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刀尖没有划伤他的眼皮,他听到有人大喊:“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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