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被他老家的熟人知道,估计一天之内就能传到他身败名裂,走在大街上都会被无缘无故扔石头砸脑袋,骂他死同性恋、犯了淫罪,迟早会得病死掉。 好像直接跳过了身份认同感,走到了回头不了的下一步。 季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顺了不毛躁了,身上的衣物也有钱换新的了,各方面都在变好,那么他的思想是否也在这些改变中认同了同性恋的身份? 季野撑着洗手台,尝试幻想了一下和女孩子拥抱接吻,还好,还能害羞和脸红。那么他的性向应该并没有转变,他只是沉迷于身体的欢愉,受困于两个单身男人互相抚慰带来的,单纯解决生理需求罢了。 毕竟这些需求都是无法克制的。但是这样子的他,再和楚风扬靡乱下去,哪还有脸去和女孩子谈恋爱和组建家庭。 他扯了一张洗脸巾擦拭着沾满水的脸,楚风扬也打完了电话,他似乎很急的样子,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敲了敲门,说他妈妈叫他去公司一趟,晚饭不用等他一起吃了,就匆忙离开了。 - 楚风扬一消失就是很久,并且后面两天几乎没有出现过。季野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没什么事情吧,他倒是很快就回复了,“没什么,我这边估计还要个几天完事,你自己去集训的地方吧,我可能不能送你了。” 于是季野拖着行李箱,独自加入了快节奏的集训。三点一线的生活让他每天晚上十一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第二天早上六点又得出发去学校,而且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楚风扬了,这让他也一直吊着一颗心觉得出了什么大事,整天魂不守舍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钟忆雪说,“你这几天做题的正确率比集训前还不如,着实有点浪费钱了啊。” 集训需要的费用很高,虽然季野来上海工作的这么些月份,楚风扬给他开的工资也很可观,但只能勉强维持一年的学费,相应的在生活上就会很拮据。 况且他还欠了楚风扬那么多钱,他看了一眼手机里记录的存款和欠条,从刚认识算起,除开必要的工资,已经欠楚风扬快几万了,这些钱还得加上利息,是他很久以前辛辛苦苦打零工两年才赚的到的。 他叹了口气,翻身遐想,也不是没有思考过接点网站或者杂志上的插画活,设计点人物或者场景之类的,万一运气好,还能被游戏公司或者什么概念公司之类的看到,花大价钱买下商用版权。 这玩意现在可是新潮,赶上了什么互联网潮流,来钱快,很多他的中专同学都去干了这个,现在也都小有积蓄了。 只不过现在准备考试间隙,实在留不出多余的时间干额外的活。 除非……季野灵光一现,可以用他之前几年攒下的画作去卖点钱? 之前打工之余,他什么画种都尝试画过。他盯着卷子旁边发亮的手机屏幕,猛然想起还在敦煌画室打工的时候,老板让他注册过一个约稿网站的账号,要把他的那些画作都放到网站上去,想要从中抽取分成,但他逃走了以后也就不了了之。 他切到浏览器页面,凭着记忆登陆了那个叫做独角兽的网站,一搜还发现这网站在这几个月也发展很快,已经变成了国内第一大的约稿平台。 他的账号还在,当时还应了老板要求,上传了几幅漫画画作,点了申请签约画家的按钮,后来就一直没上去过,没想私信那边竟然收到了官方的回信。 上面大致写着看了他的作品,很荣幸地邀请他成为签约画家,然后列举了很多签约的好处,最后给了个联系方式,让他有什么问题就给这个联系人打电话。 季野思索了片刻,决定先把这个人的电话存到手机里,没想到手机号的地址显示“甘肃漠州”。 他愣了一下,几乎见不到漠州老乡来干和互联网或者艺术相关的工作,他的老乡们不对这工作投掷异样的目光就已经不错了,而且这也太过于巧合了。 最后因为时间太迟了,季野没有选择打过去,关上了手机准备后续再说。 作者有话说: 又阳了,已经不知道是二阳还是三阳了(哭)总之这几话可能节奏有点问题?等我身体恢复了一定会修改的! 这话主要是讲转折,楚老板和阿野都在同一时间遇到了改变的转折点嗯。
第35章 利益? 楚竞在电话里和楚风扬说公司出了点事情,让他赶紧过来。 楚风扬只能结束和季野悠闲的调情,马不停蹄地出门去公司,云舟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的南浦大桥旁边,楚风扬花了十来分钟开车赶到。 结果刚一进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楚竞劈头盖脸地就问:“你最近没和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外省的穷小子搞在一起吧?” “怎么了妈?”楚风扬停顿了两秒,才意识到楚竞说公司出事情是在骗他过来,他恢复了慢条斯理的语调,“搞着呢。” 楚竞就从办公椅上坐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整天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谈恋爱,她都能在公司里听到底下的员工议论她儿子。 “让他们说去呗,反正我也不在你们公司上班,也跳脸不到我头上。” 楚竞提高了点音调:“我告诉你楚风扬,玩玩可以,别玩脱了。” 楚风扬嗯嗯啊啊地敷衍答应着,楚竞唉声叹息,说到底是那一步把他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风扬也奇怪,他小时候和妈妈的关系可好了,别的小朋友周末出去和同龄人玩,他反倒喜欢和楚竞一起去博物馆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展览,楚竞是历史系博士,也是他亦师亦友的存在,直到他上了大学喜欢了个男人。 他这个妈妈早些年间心态特别年轻,什么潮流都跟着追,也给年幼的楚风扬带来了很多那时候新潮不被人接受的观念,像同性恋,像丁克,像随母姓,楚风扬就是听这些长大的。 所以楚竞问是怎么把他养成这样子的,楚风扬觉得楚竞彷佛被夺舍了一样。 在喜欢上方则安那阵子,楚风扬觉得对家里出柜简直易如反掌,爹是外国人,是圣马力诺非常罕见地不信教的其中一个,妈还那么开放,自己的境遇能麻烦到哪里去? 简直就是他回家吃口饭,在饭桌上随意说一句最近交了个男朋友,他爸妈就举酒杯congratulation,如此其乐融融那么简单。 但事与愿违,他在饭桌上这么干了的时候,楚竞的反应说不上支持,也说不上激烈的反对,就是眼神突然变了,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楚风扬,沉默了几分钟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能喜欢女的吗?” 楚风扬想了想说他不知道,他无法保证以后看到女生会不会有心动的感觉。楚竞就瞪着他,“你现在还能随你浪几年,别惹出事情就行,但以后必须给我结婚生孩子。” 那一刻楚竞的形象在楚风扬的心中就被打上了“叛徒”的烙印,至于背叛了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他想楚竞最终还是回归到了时代的局限当中,曾经试图去违抗世俗的意志,原来也会被年龄给磨灭。他的妈妈逐渐在老去。 “所以你让我过来就是想责骂我和男人谈恋爱吗?”楚风扬说,“你刚刚这些话一传出去,可不就只有我那些绯闻那么简单了。” “少贫嘴,今天你就跟我住老家去,我们约了和周歌海叔叔他们一家去长藤俱乐部打马球。周歌海的儿子周放也从国外回来了,这你也知道的,你好好备点礼物送过去。”楚竞警告说,“你要是再敢在周歌海和周絮他们面前发表你那套真爱理论,你和周絮就真的没有半点可能了,所以那天你就给我闭嘴别说话。” “我不说话那不是和周絮更不可能吗?”楚风扬噎住了。 “你还不如哑了呢。”楚竞毫不客气,“你上次擅自把西北穷小子带回家,向我和你爸挑衅,我们都好声好气忍了,但到此为止了小扬,再继续下去就过了。” 楚风扬不是个很听话,但也不是个叛逆到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人。楚竞深知他这一点,知道他只是偶尔想耍耍小性子,带季野回家也好,在周歌海面前说自由恋爱也好,都还在楚竞尚且能掌控的范围内,而他也从来不会去突破这个范围。 “要想你爸你妈半辈子血汗铸就的公司好起来的话,就别自私了。”楚竞叹了口气。 “这不是妈妈危言耸听,你是看过云舟上个月的财政报告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的现金流将无法支撑日常运营,应收账款也大量逾期,如果长期找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案,云舟将面临破产清算的局面。” 楚风扬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但他也清楚这些实实在在的数据代表了什么:“妈,我想你们内部也讨论过很多了,但是为什么不尝试转型云舟呢,近年那么多国际品牌都宣布放弃使用皮草,在需求这一块已经骤降了,加上出台的那些管控和禁令,你们现在的进货渠道已经在灰色地带了……” “我们考虑地比你这半桶子水多得多,最后还是选择了融资支持,是现阶段能最快帮助云舟脱险的方法。”楚竞打断了他,“所以差不多该断了那些阻碍你前程的不正当关系了吧,小扬?” - 周絮已经穿好了马术服,牵着一匹白色的马,在道路的尽头冲着楚风扬招手,楚风扬在楚竞的注视下,戴上社交面具礼貌地微笑回应。 马球一般分成两队,每队三个人,周絮等楚风扬走到跟前,就说要和他一队。楚风扬点点头:“那还有一个人呢?” “自然是我弟弟,周放。”周絮把身后的男生拉到身边,楚风扬这才注意到这个瘦小的男孩,周絮问道:“还认识吧,咱仨小时后关系可好呢。” “当然认识,小放啊,好久不见了。”楚风扬这才想起来楚竞让他准备周放回国礼物的这一茬子事,可是他早就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周放应该是和季野差不多大的年纪,比楚风扬小个两三岁。这个男孩小的时候就怯生生的,特别内向怕生,跟人说话的时候,头总是埋进衣领里。 楚风扬那时候趾高气昂地很,喜欢在一群人中当大哥,总是强行拉着周放一起玩,一来二去也把这小哑巴混熟了。 只是周放在初中的时候就出国读书,后来一直没有见面。 现在躲在姐姐身后的周放依旧是缩着头,快速看了楚风扬一眼,又垂下眼睛:“风扬哥好。” 样貌虽然张开了,但是性格依旧没变,还是跟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鸟一样躲在姐姐的后面。楚风扬马上摆出长辈的姿态:“出了趟国果然长大了,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小放刚才还跟我说呢,说很久没见他风扬哥了,还记得小的时候风扬哥对他特别好……”周絮笑着说出来的话被周放打断,他也不敢和楚风扬对视,就拦在周絮面前说:“姐,我看人齐了,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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