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大多有伴儿,聊老半天喝一口,或者就算是一个人,也是玩着手机或者欣赏着舞池、和酒保聊着天,慢悠悠地喝着。 傅椎祁不一样,他就是来买醉的,烈酒在他面前就和水似的。 酒保都看不下去了,试图和他聊聊,开导开导他,可他一句话都不接,冷着一张脸,自顾自继续往肚子里灌。 渐渐地,他冷起来。可能是酒太冰了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不远处有个空调出风口对着吹,或者,心凉。爱咋咋。 傅椎祁忍了冷这件事,继续灌自己酒,不多久,又有幺蛾子了,有小gay过来搭讪他,他眼尾都懒得扫对方一眼,依旧是不理睬。可对方在旁边叨叨半天不肯轻易放弃,傅椎祁烦得很,皱着眉头转头,很凶地瞪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碰着鬼了。对方也戴个贝雷帽,也烫了头,也戴着耳钉,更有甚者也是个老外,眼珠子也是灰色。 “……滚。”傅椎祁用丹麦语对对方说。 对方却似乎没听懂,继续用英语笑着问他要不要去散散心,说自己的住处就在附近。 傅椎祁恨恨地盯着这张脸,恍惚间,这就是那个人。 所以他继续用丹麦语说话:“滚开。是我不要你。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你以为你多好呢?我要不是没人要,我也瞧不上你……” 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寒碜,悻悻然地闭嘴了,收回目光,继续喝。 但心里一直在循环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这么一回事,从现在开始也得是这么一回事。 只有这样,才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惨……大概吧。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思考不了更多的事。 小gay听不懂,伸手来扒拉他,傅椎祁嫌弃地甩开对方的手,扭头吼道:“我知道你不是他!滚!” 怎么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甩了他,跟别人无缝衔接了,还当着现男友的面那么羞辱他。怎么可能又来找他,除非喻利知要死了等他救吧!那就去死吧,都去死吧,都别活了。 他刚想到这,有电话打过来,瞥一眼,是喻利知。 原本他就在气头上,这会儿见着了,不由得上了头,先是挂断拉黑,然后通知小秦马上中止和喻家的一切合作。 甩他是吧?行啊!别想再从他这儿捞好处。他拿去喂狗都不给喻利知! 他就等着喻利知去纠缠喻兼而,这总不怪他了,关他屁事。 喻兼而不是嫌他纠缠吗,看嫌不嫌喻利知呗。都能为了喻利知向他献身、明明讨厌他还忍他这么久装了这么久,多兄弟情深啊,继续去情深吧!反正都跟他没有关系。
第100章 小gay被傅椎祁这么面目狰狞地一凶, 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无声地骂了句就下舞池子里扭着勾搭别人去了。 傅椎祁好不容易清静下来, 没多久,又来了个搭讪的,这回是个肌肉男。 这也踩傅椎祁雷点。 虽然喻兼而不是这么五大三粗型的,但有薄肌,四舍五入就也是肌肉男。傅椎祁现在雷一切和喻兼而像的。 可他赶走肌肉男后,环顾四周,感觉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像喻兼而。 这个皮肤白,像;那个头发颜色像;池子边缘有个身高像的;刚从入口进来的人穿那衣服, 瞧着喻兼而也有似的;舞台上那个DJ是个男的, 这还不像?旁边跳舞的那个是个人, 简直就像得一模一样了。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喻兼而!傅椎祁就操了! 他愤而结账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可气冲冲回到室外, 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能去哪儿。哪儿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一瞥, 墙角正好有台自动贩卖机,他就顺手买了瓶啤酒, 边喝边沿着路边乱晃。这样的人并不少见,路人并不感觉奇怪。 傅椎祁走着走着,喝着喝着,脑袋晕乎乎的,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 差点儿摔倒在地,吓得对面走过来的人急忙绕开了他走。 傅椎祁没完全失去意识, 知道吓到了别人,跌跌撞撞地扶住路边的栏杆,然后回过头去,小声地朝路人的背影说了句对不起。 不知道那人听见没,可能是没听见,没回头,还走得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对不起。”傅椎祁小声地又说了一遍。 说完,他感觉到了浑身的疲累,余下的精神和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继续站着。于是他就顺势坐到了地上。 这会儿体面不体面的,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或者说,反正也体面不起来了,全世界都知道他被甩了被绿了被喻兼而玩了,还能有什么体面。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和不远处的流浪汉一样,目光麻木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眼皮一凉,随即更多的雨滴落到了他的脸上。下雨了。 不远处的流浪汉都爬起身找地方躲雨去了,傅椎祁坐在原地,仰起脸,任由很快变大的雨淋着自己。 淋淋雨也好,把他淋清醒点,才好从可笑的自我幻想中完全醒过来,才能不再幻想爱啊家啊什么的。他不配。 雨越下越大,最后成了大暴雨,把傅椎祁淋了个透。 行人们撑着伞来去匆匆,只想赶紧进入建筑物里,很难注意到路边有个傻逼在淋雨。偶有注意到的,会投来异样的眼神。 突然,傅椎祁随意搭在身侧的手被什么东西弄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条瘦弱的脏兮兮的小狗,毛乱糟糟都打结了,下着雨都没给冲开,不知道流浪了多久。 小狗有着圆溜溜的眼睛,见他看自己,又讨好地舔了他的手一下。 “……滚。”他冷酷地用手不轻不重地拨了下小狗,示意它滚蛋。 什么蠢狗,讨饭都不知道看人,怪不得混得这么惨。 小狗被他拨开,没离开,而是再度朝他的身边蹭来,还试图往他怀里钻。 傅椎祁自己都没人要,正烦着呢,再度把小狗拨开。 可小狗反倒以为对方在和自己玩耍,摇着湿淋淋的尾巴开开心心地一次一次蹭过来一次一次被拨开,乐此不疲。 “有病吧你?”傅椎祁骂它,“以为死缠烂打就行啊?我他妈死缠烂打都被拒绝了,你死缠烂打就有用?你连钱都没有,比我还没用。” 小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喜欢他,就一个劲地黏着他。 “……” * 左助理千里迢迢地紧急飞往美国照顾二度住院的老板,以及老板新养的小狗,还要给小狗办身份打疫苗登记防疫等等等等,因为老板的意思是回国的时候要把这狗也带回去。 这狗洗干净了看起来也脏脏的,一身杂毛,被烟熏过三个月的感觉,不知道混了多少品种,四不像,左助理都不知道回国后给它上狗证要怎么碰瓷品种。 但老板说要带回去,怎么办,只能照办呗。 傅椎祁原本是不想要这破狗的,但破狗那天一直跟着他,他都走出去百来步了,它还跟在他脚边边摇尾巴边小跑跟着,只要他稍微脚慢一点点,它就跑到他脚前面去,往地上一躺,朝他摊肚皮。 傅椎祁最后没脾气了,瞅这狗跟瞅自个儿似的,顿时心酸无比,寻思着没人要的感受那么难过,我难过了,狗就别难过了吧。就把这货给收了。 狗太脏了,傅椎祁当即找了个还没关门的宠物店,让给它洗了个澡,洗完一看,操,根本没有大变活狗的奇迹,跟白洗了似的。 但都已经这样了,要都要了,丑也只能忍了,他不像某人一样没道德搞弃养。 他让左助理趁他住院期间赶紧去给狗办手续,他要带着一起回去,左助理打听了一番,回头跟他说要给这狗注册精神抚慰犬,需要心理医生跟他见个面谈一谈才好开证明,问他约哪天方便。 “……”哪天都不方便! 傅椎祁阴恻恻地看着发癫的左明江,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需要看心理医生,我有错吗?没有。 左助理抚摸着怀里的小狗,平静道:“不是那个意思,傅总,我知道你的精神状态很健康,一切都是为了狗着想。只有这样,到时候才能带它随身进机舱,不然只能走托运,它这么小一只,说不定会死。” 傅椎祁欲骂又止,想了想,低头摇人,确切说,是摇私人飞机。 带条狗而已,多大的事儿? 他才不要约谈心理医生,还是在这节骨眼儿,一旦风声走漏,不都得说他被甩之后都得精神病需要养抚慰犬了?左明江好歹毒的心,别指望涨年终奖了。 左助理见他真摇到了私人飞机,不由在心中叹息,又失去一次能让老板看心理医生早治早好的绝佳机会。 这老板不发神经的时候是真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会发神经,所以他立志要治好老板的神经! 原本他将重望寄予在喻经理的身上,谁料喻经理受不了跑了,老板的神经眼看着越发严重,真是天妒他左明江工作顺利升职加薪。 左助理惋惜地继续撸狗,面上却不动声色。 * 傅椎祁大病一场,又住了大半个月的院,差不多狗子的手续都办好了,他也出院了,就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 离开之前,他有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便找了个理由支开左助理,带着狗去了喻兼而的公寓楼下。 ……说不定分手了呢。半个月了呢。 当然,他的意思不是说分手了他就原谅喻兼而、就接盘,他肯定不会再那么丢人现眼。他的意思是,如果分手了,他就跳出来嘲笑他们! 可他没看到那俩人分手,反而看到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从楼里出来,詹骥还牵着一条特漂亮的白色萨摩耶,死狗没一点节操,冲谁都哈着条大舌头嘿嘿傻笑。 “……” 傅椎祁死鱼眼地低头瞅瞅自己怀里的杂毛小瘦狗,掀起眼皮瞅瞅那条阳光下白得发光的胖乎乎萨摩耶,顿觉那俩正在说笑的家伙怕不是在嘲笑自己! 站在阴影里的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团阴影。 但他知道那俩人其实没看到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的道路遛狗去了,一路一直在聊在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到处都在打仗,怎么笑得出来的?丧心病狂。 傅椎祁越想越是不忿,却没有追上去当面说的勇气,只能挥刀向更弱者,低头朝怀里的破狗骂道:“没用的东西,比那条狗丑这么多,还小这么多,它一屁股都能把你蹲死,每天吃老子那么多狗粮,都白吃,饿死你算了。” 不知道这破狗听没听懂,啊呜一声咬在他胳膊上,但伤害值为零,小奶狗的牙都还没长好。 傅椎祁懒得理这蠢狗,揣着它不远不近地跟上那俩人。 喻兼而和詹骥散着步到了公寓附近的一个街头公园,已经有几个养狗的主人带着自家小东西聚在一起在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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