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做不到。” 傅椎祁额头靠在喻兼而的肩头,闭着眼睛,深深呼吸,声音没有那么颤抖了,“后来我想,就算你不喜欢我,只要别抛弃我,也行。哪怕,我……我当个三,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和小马分你,只要你还有一点点属于我……” 喻兼而轻声问:“这样也行吗?” 傅椎祁秒回:“行个屁。” 喻兼而:“……”那你说个屁! 傅椎祁马上又软回去,嗓子夹回去,忧伤脆弱道:“兼而,我爱你,但是从来没有人真心地爱过我,我身边又都是疯子,我不知道健康的爱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害怕,知道我不讨喜。” “和你重逢后的一切都是我故意设计的,我伪装出正常人的样子,装可怜博你同情,装大度,装释然,可我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嫉妒小马都要嫉妒疯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可是我恨死他了。” “我阴暗,刻薄,心机重,就是这么不好的一个坏人。你那么好,不会真的喜欢我。我根本比不上小马,他那么正常,还正直,我给他五百万美刀的支票他都不要……我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个小丑,一个只会用钱解决问题的暴发户,我跟他比起来太丑了,你更不会喜欢我了……一想到你不会喜欢我,不要我,我就好绝望,觉得这辈子都看到头了。” 傅椎祁越说声音越哽咽,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 喻兼而听得只能叹了一口长气,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明明这么大人了,比自己大好多岁呢,结果这心理年龄…… 他试图引导傅椎祁从牛角尖里走出来,便扶傅椎祁从自己肩膀抬起头来,捧住他的脸,很认真地说:“Arvin,你很好,你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就像当年你为我出头的那个时候,我觉得后来那个你才不是真正的你,是你装出来的。” “我曾经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所以我和你生气、吵架,毅然决然地分手。可是,这次去港岛发生了那些事,我突然就完全理解了。” 傅椎祁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与依赖,单纯得一塌糊涂。 喻兼而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眼睛,顺便吻去他眼角的泪。 离开时,喻兼而看到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你只是因为受到了太多的伤害和觊觎,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喻兼而是这么说的。 傅椎祁的睫毛用力一颤,猝然睁开眼睛,这一瞬间,右眼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飞快地滑落,没入了洁白的衣领,留下一点点湿痕。 他就这么看着喻兼而,以委屈的、感恩的、爱慕的、痴迷的眼神,千万般的情感都交杂在了一起,心口发胀。 喻兼而继续说:“陶沛已经去世,以后我们跟他再没有关系,其他你不喜欢的人,都可以不再联系。以后我们就过我们的生活,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好。” 傅椎祁急忙点头,点完头又急切地向他确认道:“你不生我的气?” “算了,不生了。”喻兼而强调,“但是下不为例!不跟你开玩笑!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否则这日子就不要过下去了,我就跟你散伙!不开玩笑!” 傅椎祁赶紧再度点头,一顿猛点,让人看着都担心他把脖子闪了。 喻兼而看他这傻样儿,又好笑又怜爱,伸出食指往他额头中间戳了一下。 傅椎祁一点不反抗,一个劲儿只顾着傻笑,笑完了开始说傻话:“你怎么会喜欢我……我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假……不是!不是说你假!是我自己……我……你真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一开始就说。我的意思是,在欧洲那会儿就说……” 说起这个,喻兼而有点郁闷:“我怎么就没说?非得一字一句说吗?” 傅椎祁搂住他,幸福地埋怨道:“那你一个标点符号也没说啊。你说你要是早说了……呃,虽然也干不了什么,我又不是程前陆承焱那些死变态……” 这仔细一寻思,傅椎祁突然觉得那时候没说也好,不然挺麻烦的。 就当时喻兼而那个年纪,喻兼而喜欢他是叫情窦初开少男情怀,他一个成年人,回应吧,必然是禽兽不如,不回应吧,以后肯定还得刻意避开这孩子,那关系可就复杂了。 哪怕等后来喻兼而成年了,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有了那前情提要,事儿也尴尬得很。 喻兼而不知傅椎祁的心理活动,扁扁嘴道:“我是没说,可我吃了一个月快餐,好不容易才集齐那套盲盒送给你,你连个谢谢都不回我,我还能说什么?也不至于那么高冷吧?你就跟我哥要个号码,跟我发条短信说谢谢都好啊。我还一直以为你讨厌我呢,后来其实还偶遇过几回,我都没敢露面跟你搭讪。” 傅椎祁却是一怔:“什么盲盒?” 喻兼而更不干了,激动起来:“你都不记得了啊?我那个月长胖了足足十五斤!那一套里别的都不说了,你想要的那个是特殊限量款,我每天放学就往快餐店冲,好不容易抽出来了,又听人说追加了一个隐藏款!我决定要送你一套,就肯定要连隐藏款一起送,我只能又开始吃!好不容易才抽出来!我后来一年闻到那些味道就饱了!” “……” 傅椎祁细细思索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都快打结了。 喻兼而见他这样子,正要跟他说算了算了,他突然很严肃地问喻兼而是不是某某系列的几个小玩具,有哪几个哪几个。 他还没说完,喻兼而就自然地往后接话,给他数还有哪几个哪几个。 傅椎祁的脸色越来越微妙,他深呼吸,问:“你大概是什么时候、怎么给我的?” “啊?”喻兼而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傅椎祁原本顺口就要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话到嘴边,想想觉得这听起来好像是自己不信喻兼而、故意在这套话似的。 可他哪有不信喻兼而的,从今往后,他哪天不信自己了都无条件地相信喻兼而。而且这并不盲目,原本喻兼而就是这世界上最值得他信任的。 于是他就改而开门见山,直接说:“我是收到了这样的一套玩具,而且很感动,不过,是你哥喻利知给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喻兼而就抢着说:“是啊,就是我让他给你的啊。” “……不,不是这个意思。”傅椎祁攥了攥拳头,说,“他完全没提到你,说是他自己去收集的。” 喻兼而顿时愣住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真是我……” “你不用多说,我相信你。”傅椎祁忍耐地吐出一口浊气,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只是淡淡地说,“看来他不是后来才烂掉的。也许,他也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在装。” 这样的话,他对喻利知最后一丝情面,看来也是留不住了。
第140章 虽然知道喻利知那什么, 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那什么,喻兼而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一反应过来, 连锁反应似的,很多其他的方面也就都反应过来了。 但喻兼而张了下嘴,没说出来,只是垂眸沉默。 傅椎祁看着他这模样,不确定他在想什么,只能握住他的手,低声说:“他都能干出这种事了,恐怕那个时候, 是故意带你去程前面前的。程前一向在这方面的名声不好, 他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为这事儿说过他, 他推说大意了, 我当时信了。现在想想, 他不可信。” 喻兼而又何尝没想明白这一层。而且,刚刚喻利知已经明确地说出来了对自己和妈妈的怨恨。 “其实他一直记恨我妈,觉得是我妈破坏了他的家庭吧。”喻兼而低着头说。 傅椎祁急忙揽住他的肩膀, 正要开口安慰,喻兼而抬头看他, 问:“他跟你说过我妈妈的事吗?怎么说的?” 傅椎祁长叹了一声气,冲他摇了摇头:“不是好话,就不说了。不过他倒是在我们面前也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我都要怀疑他是戏剧性人格了。” 喻兼而认真地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妈妈不是第三者, 更不是我爸爸的情妇。当时她根本不知道我爸爸已经结婚了, 他装单身和她在一起的,后来知道了, 虽然我妈妈已经有了我,却还是马上就坚决地和他断绝关系,只是他一直纠缠不休。” 傅椎祁揽着他的胳膊收紧,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信。不是为了说好话哄你,是真的信。” 喻兼而问他:“是因为是我说的话,所以就无条件相信吗?” “是。”傅椎祁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的存在。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喻兼而忍不住凑上前亲他嘴巴一下,傅椎祁笑了笑,顺理成章地换了个姿势,将他搂入怀里。 两人便这么相互依偎着。 傅椎祁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喻兼而的头发,轻声问:“喻诚那么坏,你怎么还愿意和喻利知来往?后来还那么帮他。” 喻兼而叹了声气,说:“我妈妈没有教育我仇恨他。她说,我是小孩,她可以仇恨他,我没有这个必要,我只要好好地长大就好了。不过她倒是还说过让我虽然不必恨他,却最好还是远离他为妙,他不正常。” 傅椎祁问:“那你怎么不听妈妈的话?” 喻兼而撇撇嘴:“我被他带回国的时候还很小啊,我妈刚过世,我那个时候心里也很乱的。” 这倒是。十来岁出头的小孩,还是在蜜罐子里长大、平时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磨难的小孩,突然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乱了心神不知所措是很正常的。 傅椎祁越想越心疼,恨自己不能穿越过去陪那个时候的喻兼而。 他这么说出了口,喻兼而却说:“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想穿越到你小时候去陪着你呢。” 傅椎祁的心猛地一震,随即越发地化了,将他抱得更紧,紧到恨不能融为一体。 喻兼而宽慰他道:“其实我还好,我哥……喻利知他一直都挺装的,所以也就不好对我干什么,就程前那事儿,还有你替我解了围。后来我就一直上心防备着,再没过了。” 不过防了这边,没料到在舒鹫那里阴沟翻船,喻兼而也想操了……就无语! 算了算了,不想自己了,想想傅椎祁。 “你……”喻兼而欲言又罢,“算了,没事。” 傅椎祁却很明了,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你想说吗?”喻兼而问。 有的人会选择避而不谈,有的人却倾向于通过倾诉将情绪发泄出去,喻兼而不确定傅椎祁是哪一类。 说实在的,抛去傅椎祁发神经的时候,他偶尔还是会觉得傅椎祁拥有着很吸引人深入探究的神秘气质,比如不说话的时候,比如睡觉的时候,反正就是不发神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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