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弄完,比平时出门还早半小时,他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回复朋友们的留言,回完了又去看傅椎祁大半夜发的那条道歉,等他盯着这句话发完呆,一瞥时间,差不多了,只好先出门上班。 结果就是…… 走到一半,猛然想起今天是周末,不上班。他说怎么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呢……今天早上闹钟根本没响。 一切都是傅椎祁的错。 喻兼而站原地左思右想,看向医院的方向,决定实施来都来了政策……门都出了! 这一大清早的,喻兼而以为傅椎祁还睡着呢,毕竟是个住院的病号,趁这时间多休息休息不用早起呗。或者,如傅椎祁所说觉少,那就在看手机或者文件或者书什么的…… 都不是。 大概是为了方便随时注意病患的情况,病房的门上有透明玻璃条,待客的沙发茶几那边是视觉死角看不见,病床却一眼能看到。 喻兼而就通过这里看到了傅椎祁此刻的模样。 他靠坐在病床上,垂眸痴痴地望着手上拿着的照片,一动不动,眼睛都很久才眨一下,像一尊精美却没有生气的白玉雕像。 傅椎祁不可能算到自己今天记错时间早起还临时决定过来,所以,他是真的在难过。 喻兼而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想了多少东西。回过神来时,他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傅椎祁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身体很明显地一抖,抬头看清来者,就愣住了。 随着喻兼而走近病床,越发看清了傅椎祁此刻憔悴的模样,好好的一张脸,跟纸似的白,嘴唇也没几点血色,眼底却有淡淡的黑,还有……泪痕。 两人对视间,喻兼而已经来到了病床旁边,垂眸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照片。 傅椎祁徒劳地将照片倒扣在被面上,抬手抹了把脸。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喻兼而出声问他,“还是通宵没睡?” 傅椎祁清清嗓子,低声道:“睡不着。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起早了,发现记错时间了,今天不上班。”喻兼而说。 傅椎祁“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低着头。 喻兼而小心观察了他一阵,心里越来越不安,试探道:“你……是不是抑郁啊?” 不吃也算了,不睡也算了,可傅椎祁这既不吃、又不睡,啥事儿没有就独自坐着哭,这…… 傅椎祁却矢口否认:“没!” 喻兼而自然希望他没有,可这模样看着不像没有呢。 屋里沉寂了一阵,傅椎祁很小声地说:“我以为你生气了,又不会理我了。对不起,昨天我……我不该那么做。可是……” 喻兼而正要跟他解释自己昨晚一不小心睡着了,就惊见泪珠子从傅椎祁的眼睛里滑落! 傅椎祁察觉到了,慌忙低头用手背去擦,一面掩饰似的说:“没事……” 喻兼而顺势坐到床沿上,伸手捧住他脸,他却一个劲儿地把脸往另一边偏,试图躲过去不让看。 喻兼而没有逼他,松开手,从旁边小柜子上拿了湿纸巾塞给他。 傅椎祁接过去,一边擦脸一边嘴硬:“我没……那什么……你来太早了,我还没洗脸。” 喻兼而都被他逗笑了,可很快就笑不出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傅椎祁耳朵微动,这时候眼泪擦掉了,便回过头来看着喻兼而,反倒是一副很担忧喻兼而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无措。 喻兼而想了想,柔声哄他:“傅哥,看一下医生吧,好不好?我陪你看。” 傅椎祁与他对视了一阵,刚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泪珠子又刷的落了出来。 喻兼而:“……” 傅椎祁急急忙忙又低头去擦眼泪,半晌,说道:“我没事……看别的病还好,看精神病,那肯定都要笑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担心这个?”喻兼而都要无语了。 “我没……”傅椎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不是抑郁,我自己心里有数。” 喻兼而刚要说话,傅椎祁接着说:“抑郁是生理病,我这就是心里原因,我知道。” “你这还不生理啊?又不吃又不睡,还一张口就哭。”喻兼而问。 傅椎祁低着头,闷声道:“难过害怕的时候都这样,正常反应罢了。” 难过喻兼而明白,害怕他一时没想到,就问:“你害怕什么?” 可是问完之后他又突然有了答案,自己一怔,心里酸涩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傅椎祁说:“怕惹了你生气,你又不理我了。” “……”喻兼而又叹了声气,“傅哥,还是去看看吧。就算是你说的那样只是情绪不好,可一般人也只是情绪不好很短的时间,你这时间有点长了。就算不是生理病,也可以看一下心理医生。” 傅椎祁抬眼看他一阵,突然靠过来抱住他。 喻兼而没有挣扎,让他这么抱着。 过了会儿,傅椎祁轻声道:“我这是心病,看医生也没用。” “……还是看看吧。”喻兼而只能这么说。 “我以为你生气了。”傅椎祁说,“对不起,兼而,但是,我想控制住自己,却没有办法。我好难受,一想到你就好难受,可是又做不到不想你。我每天都在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么讨厌那么坏,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都是我自作自受。” 说着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他本能地将喻兼而抱得更紧,不愿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他可以演给喻兼而看,可此刻却不是演的,这就显得格外羞耻。 “我爱你,可是,却是在失去你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哽咽着,像告状似的,“然后你就怎么也不肯原谅我,不肯听我说……我真的好后悔……” 喻兼而忍不住叹气,抬起手来,轻轻地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旋即被他越发用力地抱紧。 “如果我能再有一次机会……”他浑身发着抖,乞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不给也没关系……但是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都会改。兼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好难受,我爱你……” “……” …… 唉…… 喻兼而在心里叹着气,一瞥眼,瞅见靠在自己怀里的人正在给左助理发消息,让左助理不用来接自己出院了。 左助理:又不出院了吗? 你小子!最好在这个时候跟我有点默契! 傅椎祁急忙先抬头,见喻兼而真在瞅自己手机,急忙解释道:“这个‘又’字,在中文里可以只是一种语气词,没有再一次的意思。不过其实也是因为之前我就想过出院,可是医院说我很严重,不让出。” 春秋笔法。医院确实曾强烈建议他留院观察休养,他强硬拒绝罢了。 “哦哦。”喻兼而敷衍道。 爱咋咋吧,他还需要冷静一下。刚复合,他还得想想怎么跟自己那些对傅椎祁一直成见颇深的朋友们说这事儿。詹骥那儿也有点尴尬。 傅椎祁低头,告诉左助理自己有人接出院,所以不用他了。 左助理瞬间懂了,发了个“OK”的表情,其他啥也没说。
第117章 其实, 没有很明确地说出“复合”这两个字。 就是傅椎祁哭得太惨,喻兼而于心不忍,一直哄着他, 哄着哄着,渐渐不哭了,蹭着脸抬起头来亲了喻兼而的嘴唇,喻兼而依旧没有拒绝。 但傅椎祁没有亲太久,就几秒钟,马上跟害羞似的,又或者是怕被推开,把脑袋埋回喻兼而脖颈间, 继续柔弱, 直到医生查房。 当时的气氛有点尴尬, 好在医生也很尴尬, 假装无事发生, 把这事儿给带过去了。 等医生一走,傅椎祁就嚷嚷着这医院他住不下去了,医生肯定会把刚刚他狼狈的模样到处说, 然后大家都会议论他笑话他,他就要羞死了, 所以必须得出院。 喻兼而担心他身体,原本要劝他继续住着,可刚刚医生也说了傅椎祁的肠胃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其他都是长期病, 这会儿就算住院, 也住不明白,加之傅椎祁坚持要走, 要死要活的,喻兼而就没拦了。 只不过,喻兼而要求他归家后也要好好看病,如有必要,必须按时定时到医院报道。 傅椎祁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但期期艾艾地问喻兼而陪不陪自己一起来。 喻兼而不答反问:“我不陪的话,你就不来了,是吗?” “不是,”傅椎祁马上就否认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会来。只是,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我会更开心。当然,不是非要你来的意思,不来也没什么……你每天也挺多事吧。” 说着说着,就开始满脸强颜欢笑。 “……我有空就陪啊。”喻兼而只能这么说了。 他没把话说死,看傅椎祁后续表现,表现好他就陪,如果表现不好,那就不惯着! 傅椎祁得到他这句话,立马笑开了花,又往他怀里一投。 喻兼而:“……” 说良心话,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扪心自问!不作的傅椎祁,真的会有人不喜欢吗?如果有人说不,喻兼而不信。说不的这个人在作罢了。 总之,就是这样,心照不宣吧。 出院已经是下午了,傅椎祁当初来医院急诊的时候,是开的自己车,车还停在医院,直接开回去就好。 喻兼而费解道:“你当时都急诊了,还有力气开车呢?” “万一急救车来了,非把我抬下去,那多没面子。”傅椎祁边开车边说。 “……”到底多爱面子啊这人。 喻兼而想起,这人在美国时,实在撑不住了叫救护车,结果人家把担架都带上来了,他却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坚持走路,真是哭笑不得。 傅椎祁没开车直接回去,喻兼而发现路线不太对,就问了下,以为是去吃饭,不料傅椎祁说:“接狗。” “哎?” 傅椎祁解释道:“养了条狗。住院就让小左把它送宠物店寄养了。” “我都没发现小狗的东西。”喻兼而惊讶地说。 不过转念一想倒不奇怪,他这几天过去只是做饭,虽然暗戳戳地逛了一圈,卧室也去了,可没打开柜子看。 果然,傅椎祁说:“本来它就没多少东西,让保洁每次过去都收拾好扔它柜子里了。” “你请了保洁啊?这几天我过去没遇到。”喻兼而说。 “一周一次。”傅椎祁说。 “哦……”喻兼而没说话了。 过了会儿,傅椎祁拐过一个路口,说:“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就不让她来了。” 喻兼而忙道:“我没这么说啊。你还是让她来吧,不然不得我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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