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椎祁喝了一小口海鲜粥,说:“就这么点,不碍事,难得有点胃口,突然想吃,问了下酒店前台,给我推荐了这儿。”停了下,歉疚似的说,“不知道你也会来……先说好啊,不是故意跟你来的啊,纯属凑巧。” 喻兼而好笑道:“这肯定啊,你又不能未卜先知。” “是啊,那不然我不成算命的了吗?哈哈哈哈。” 傅椎祁笑起来,喻兼而跟着他也笑了起来,这一笑,气氛就真自然了下来。 喻兼而是真想吃,一边聊些有的没的,一边一直吃,可他注意到傅椎祁除了面前那碗喝半天也就“轻伤”的粥,几乎没碰别的东西,就问:“你不饿吗?” “还行,我吃的不多。”傅椎祁轻描淡写道。 喻兼而看看他这比两年前瘦了好多的样子,就猜到他肯定是没好好吃饭。至于原因…… 喻兼而没继续这个话题。 倒是傅椎祁说:“喜欢你就多吃点,要不要再叫点新鲜的?” “没事,我也差不多了。”喻兼而说,“那等下别AA了,我把你那碗粥请了算了。” 傅椎祁没拒绝:“行啊。” 喻兼而瞅他,说:“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傅椎祁道:“我情商也没那么低吧。” 喻兼而笑笑不说话,傅椎祁笑着问:“什么意思啊?笑什么啊?” 喻兼而就是笑着看着他不说话,傅椎祁自己也忍不住笑,笑完了说:“以前是挺低的,不然就我这长得这么好看,也不至于那么讨人嫌吧。” 喻兼而没再看他,低头剥虾,回避“讨人嫌”这个话题。他听出来其实就是特指自己讨厌傅椎祁这件事。 傅椎祁见状,主动扯开了话题:“昨天谢谢了啊,让你劳心劳力的,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看到你留的条子了,不然我还得以为我梦癔了呢。” “没什么,别提了。”喻兼而贴心地帮他回避这个可能让他觉得难堪的话题。 可傅椎祁自个儿非得说:“唉,昨晚也不知怎么了,那么丢人的样子让你见着了。” 喻兼而道:“那就别说了,当没发生。” 傅椎祁过了两秒才应:“嗯。” 喻兼而察觉出这微妙的停顿,抬眼看去,傅椎祁垂眸拿起一碗椰子冻慢条斯理吃起来。 “……你就每天都吃这汤汤水水的啊?”喻兼而问。 傅椎祁抬眼看他,表情很无辜:“没什么胃口。” “吃点别的吧,身体健康最重要。”喻兼而诚心诚意地劝道。 “嗯。”傅椎祁笑笑,“我尽力吧。” 说着,他很给面子地放下椰子冻,拿筷子夹了一个虾饼吃起来。 对于他的给面子,喻兼而礼尚往来,把手里刚剥出来的虾肉放到了他面前干净的白碟子里。 傅椎祁正吃虾饼的动作一顿,看着这只虾肉,欲言又止,最终没将“小马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这话说出口,只是默默加速吃完虾饼就把这虾肉吃了,然后小幅度地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一会儿吃完了是有别的安排还是?” “附近逛逛。”喻兼而说。 “……我、可以一起逛吗?”傅椎祁紧张地说,“不方便你可以直接拒绝,不强求哈。” 喻兼而看着他,其实没看多久,但傅椎祁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心里一直在打鼓。 其实如果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被拒绝这么多次了。 可是,每一次的被拒绝,对他而言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而且这次还比较特殊。 以前被拒绝是因为他是个傻逼,这次他都铺垫了这么久,营造了一个那么完美的形象,如果喻兼而还拒绝的话……这其中的分量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会陷入更大的更重的自我质疑。 好在,喻兼而回答他:“可以啊。” “……谢谢。”傅椎祁这两个字是真心实意地在说。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想给喻兼而磕一个。这说起来有点夸张了,可他真的…… 他这一道谢,把喻兼而都给整不会了,想想啥也没说,继续吃。 吃完了走的时候喻兼而结账,傅椎祁站一边果真没抢着买单,所以后来附近逛逛的时候傅椎祁买俩人吃的玩的,喻兼而也没说什么,让他去。当然,喻兼而自己也会买。 两人的相处氛围就很自然。 自然到,喻兼而和傅椎祁在景点边吃边玩边看边聊,很久之后,喻兼而不小心撞到个陌生人,顺嘴道歉,结果看到对方一脸懵逼的表情,还是傅椎祁用中文解释了下,对方恍然大悟,说了句没关系就走了—— 喻兼而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和傅椎祁一直在说丹麦语。 一回想,是傅椎祁先说的,而他本能地就接了下来。因为傅椎祁说得相当地道,喻兼而都没察觉异样。 他在美国时,几乎每天都要和不同母语的朋友打交道,虽说大家都会英语,可总归更爱说母语,喻兼而就跟他们中国话英语丹麦语三语日常无缝切换,早已经习惯。 可傅椎祁的丹麦语怎么学得这么好了?这两年难道一直在学……为什么还要学…… 喻兼而张了张嘴,却根本不敢问。 有什么好问的呢,答案很明显吧。 原本轻松随意的气氛,就因此冷场了下来。 片刻后,傅椎祁低声说:“你别……别多想,我不想给你心理压力。你现在和小马、呃,对不起,小詹,你现在和小詹在一起,我没想拆散你们。” 可是,这样的话,你做那些事,又算什么呢? 喻兼而依旧不敢问。
第110章 那个小插曲使得喻兼而没有了游玩的心思, 当即就想回酒店去,可这么做的话就太明显了,傅椎祁“罪不至此”啊……就只是, 学了一门外语……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不料傅椎祁竟察言观色主动道:“是不是累了?今天也不早了,要不回去吧。” 喻兼而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 这两年间,傅椎祁真是变了好多。他能感知到傅椎祁并不想回去,只是看自己这么想才那么说。 如果是两年前的傅椎祁,这么做的概率不大吧。 “……是有点。”喻兼而顺着话说,“傅哥你自己逛吧,我自己回去。” 傅椎祁扯了扯嘴角, 自嘲地笑了下, 用很轻、但喻兼而听得清的声音, 仿佛在自言自语, 但又确实是对喻兼而说:“还想着送你一下……算了。那你自己回去吧, 我……我自己再逛逛。” “哦……”喻兼而缓慢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可他没有真的走。 原本他是这么打算的,走到一半, 不由自主地步履慢慢停了下来,回过头, 见到傅椎祁在原地没动。 那双深邃忧郁的眼睛遥望着自己,隔着人群,隔着仿佛千万里难以逾越的距离。 喻兼而:“……” 四目相对,过了两秒, 傅椎祁才如梦方醒, 很强颜欢笑地朝喻兼而勾起了唇角,挥了挥手, 然后转身落荒而逃。 喻兼而:“……” 他感觉自己心口有像水一样的东西流过,也许是柠檬水,酸酸涩涩的,引来一阵悸动,许久才回过神来,傅椎祁已经不见了。 他迟疑着转过身,走了十来米出去,又忍不住停下,低头把傅椎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点进朋友圈看看,没看到什么。 反复考虑过后,他终究没给傅椎祁发消息,只是也没有拖回黑名单。 傅椎祁似乎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喻兼而回到酒店,洗完澡,吃了个饭,和朋友们聊了会儿天,直到睡下,傅椎祁都没有发消息过来。 翌日也没有。 而且,喻兼而出门遛了一圈,到傍晚回酒店,都没再偶遇傅椎祁。 再过了一天,直到大家集合一起坐飞机回去,也没再偶遇。 回到公司后,大家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日子回到了平静无波的状态,但只维持了三天,就发生了事:有个大股东要卖手上股权。 这原本无可厚非,然而这人不但卖得急,先前不漏风声,这会儿张口说卖就卖,更有甚者,他还是卖给公司的竞争对手。临到了了,他才通知公司。 黎总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提出由自己来以同样的价格回购他手上的股权,他却不同意。 这从情理上来说多少是说不通的。说这不是一场商业阴谋,谁都不会信。 大股东转让股权,无论是原则,还是从法则来说,都应该是优先内部其他股东,可这人(或许其中还有竞争对手的影子),暗地里说通了一些较小的股东,取得了超过半数的同意。 为此黎总紧急召开了一场原股东会。说白了,就是为了说服其他股东不支持这人,并且说服这人将股权回转内部。 傅椎祁一向不怎么管这个公司,但出了这种事,他二话不说,按时到场。 喻兼而没参加会议,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他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心里也挺为黎总担心的。 自打杨总出事后,公司一度动摇,后来逐渐安稳,却也只是一时和表面。 黎总并不是能力不足,只是术业有专攻,他的聪慧是正道,而这现世不是书本,正道不一定就能碾压邪门歪道。 喻兼而都知道了的事儿,其他的同事自不必说。喻兼而就是从他们这儿听到的。 这会儿大家的心思都难以集中在工作上,一直用手机在小群里打哑谜。 这种事儿肯定不能直接议论,万一谁截图发出去,可太不好了。不是说不信任彼此,但人性嘛,如果太信任了,最少也得治三年抑郁。 好在大家都有默契,一个圈子里的,哑谜打得很顺畅。 喻兼而没被拉进这个群,倒不是大家有意孤立他,而是他一向不怎么参与八卦,像这样的人,都没拉。 中午,喻兼而如往常一般去食堂吃饭,刚吃没两口,就听到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一抬头,是黎总燕总和傅椎祁来了。 这仨都外貌突出,女靓,男也靓,搞得跟什么偶像组合似的,大家都在蛐蛐他们。 喻兼而却有些物是人非的感伤。如果是以前,应该杨总也在吧。 他跟杨总没多少来往,但后来杨总出事,他关注过网上零零散散的消息,虽然只是管中窥豹,却也可见一斑。 无论如何,如今杨总不在了。 也许,人事的无常,就是这个世界最核心的规律。 喻兼而低下头,心情略有沉重地继续吃饭,但饭都不香了。 下午他继续上班,临近傍晚下班之际,突然旁边传来同事们刻意压着的惊呼声,随即窃窃私语。 喻兼而暗暗竖起耳朵一听,放了心。 公司又一次的危机解除了。经过一天的谈判,那个大股东同意把自己的股权以给竞争对手的持平价卖给黎总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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