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师勇救火灾儿童”的新闻也上了汝城的新闻头条,大小媒体都来专访,林闻西的镜头恐惧症又犯了,只得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回答着记者提问。 “请问林老师,当时您冲进火场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救小朋友……救小朋友……” 林闻西紧张地浑身冒冷汗,垂下去的右手死死抓住裤子,大脑恨不得一片空白。 秦召南在旁边站着,笑的前仰后合,又挥手做了个打气的手势。林闻西稍稍侧头便能看见他,也被他逗笑了,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那您当时害怕吗?” 记者又问道。 “说实话挺害怕的……我小时候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 林闻西笑眼盈盈地对着镜头:“但当时什么都忘了,只顾着朝里面冲,毕竟小朋友还在里面,真顾不上想别的。而且,除了我以外,但是还有别的老师在帮忙把小孩从火场里带出来,不止我一个……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颂的。” 这话是林闻西的真心话,他真的只觉得自己只是尽到了一个老师的本分,在那种情况下的奋力前行,只是一个教师的职业本能罢了。 教育局特意给他颁发了一个“最美园丁”荣誉证书,在收到证书的时候林闻西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恍恍惚惚的快乐和幸福,就这么晕乎乎地朝他的头上砸下来了。 这是除了不久前“零号兔”收到的奖杯之外,自己以“幼儿园老师林闻西”的身份,得到的第一份嘉奖和认可,虽然林闻西始终觉得受之有愧,但能得到肯定他心里自然也高兴。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失去一场延迟的婚礼罢了,受了点不太重的伤,反而“得到”的命运的馈赠,好到有点超标了。 这是不是叫做“幸福守恒”定律呢?晚上睡觉的时候,林闻西躺在秦召南的怀里闭目养神。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秦召南俯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在想……其实从小到大我都觉得我是个很倒霉的人,但好像跟你在一起之后,遇到的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了耶。” “哦?是吗?比如呢?” 秦召南挑挑眉,故意问道。 “比如我之前考幼师一直没考上,面试总是失败……但是跟你结婚以后,也确实当了幼师,还是全市最好的幼儿园北极星的老师,可不是要羡煞旁人;然后现在我的失眠症跟焦虑症也好的差不多了,拖了这么多年;然后还有,‘零号兔’拿了奖,还有这次教育局颁发的‘荣誉’……” 林闻西掰着指头细数,越算越发现,秦召南仿佛是自己的幸运星。 “老公,能跟你结婚实在是太好了。” 他低声说,凑上去吻秦召南的嘴唇。 “嗯,我也这么觉得。” 秦召南跟他接完吻,慢条斯理地说。 “今年冬天长,寒假也长,快一个半月了……反正还有时间,你跟我回我爸妈那边好不好? 我想家了。” 林闻西道。 虽然他痊愈出院,但爸妈依然是不放心,隔三差五就要打视频电话来仔细询问,郑多美甚至还准备收拾行李跟林宏一起过来,他们那个小家哪儿住得下这么多人,挤得爸妈两个老人家也不舒服。于是林闻西决定,得,带老公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算了,免得爸妈瞎担心。 他收拾了东西便领着秦召南回家了。汽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林闻西看着外面,远处的群山依然一片苍绿,比夏天的时候多了几分深沉。 算下来,上一次回泉城的时候还是夏天。彼时他跟秦召南还没确认关系,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对“口供”,千万不要在林闻西的爸妈面前穿帮。 没想到只是过了个红枫遍地的秋季,在冬雪飘落的温柔冬季,两人的关系便有了突飞猛进地质的变化。不但互相确认心意,还彼此视彼此为世上绝无仅有之珍宝。 人生真的很奇妙诶。 林闻西不由得感慨,无意识地倚在窗户边,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疾驰而过的风景。天色开始逐渐转变为青灰色,过了没一会儿居然开始飘洒星星点点的小雪下来。 不时有细小的雪花落在车玻璃上,往往粘在上面一会儿又被风“呼啦”一下刮掉。林闻西聚精会神地盯着,觉得很有趣,忍不住把窗户打开了,伸手去接外面的雪花。 “多冷……小心感冒。” 秦召南把玻璃升上来,林闻西偏不让,非让他打开不可。 “怎么了?” 秦召南无法,只得听从老婆大人的指令,并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 “又下雪了秦召南。” 林闻西接了一捧雪花,很高兴地捧给他看。 “我们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泉城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如今再次回来的时候,看见这里的雪,觉得好神奇哦……” “我现在感觉一切都很巧似的,好像随时随地都发现各种巧合。老婆,说不定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故事,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呢。你信不信?” 秦召南一边开车一边说。 “得了吧你。” 林闻西笑,秦召南也不置可否。 这只是他一时兴起随便说的话,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自己在少年时期,就已经作为一名重要的路人甲,偶然路过林闻西的青春,并且给他带来温暖了。 当然,这段久远的缘分两人此刻都未察觉…… ---- 两个小傻瓜蛋,很快你们就知道那段缘分是什么啦……
第99章 喜夜 这次林闻西带着老公回娘家,心情便截然不同了。郑多美高兴地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林宏做了一桌子菜,林艺燃前几天也从法国回来了,见林闻西进门就照他胸口当胸一拳。 “哟,我们家大英雄回来了。” “姐……你真是……” 林闻西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林艺燃。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美味晚餐,秦召南主动去厨房洗碗收拾,林闻西则坐在沙发上休息——家里谁也不让这个前病号干活,他只得有些愧疚地干坐着。 “我去铺床……” 林闻西呆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卧室走去,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棉被。他晚上睡觉没个踏实相,平常在家的时候跟秦召南盖的是一床巨大无比的被子。爸妈给准备的被子一看就小了。 林闻西正在翻找,忽然看到柜子最下面露出一片熟悉的鸳鸯刺绣花纹,用力一扯,一床正红色的大被子就被他扯了下来,中间绣着一个巨大的“喜”字。 是他跟秦召南刚结婚那晚盖的那床。 心头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动,林闻西把被子抱下来,用脸在上面很温存地贴了贴。 晚上秦召南收拾完进房,一眼望着满床红色的松软被褥愣了下。 “你们家还有这么喜庆的被子?” 他先是笑,然后开始换睡衣,这时候才注意到被子上绣着的“喜”字。 “嗯?这不是新婚夜的时候我们盖的那床?” “你才发现啊。” 林闻西红着脸倚在床边,小声说。 秦召南熟练地钻进被窝,腿伸进被褥的时候,里面一片冰凉。 “我都忘了……你冬天都暖不热被子。早知道我先上床睡觉了……家里没有电热毯吗?” 他问。 “坏掉了。” 林闻西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把腿伸过去,缠在秦召南的腿上,冰凉的脚尖跟脚掌贴着秦召南的小腿。 “反正你就是电热毯……我还要电热毯做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朝秦召南那边挤,秦召南真不愧是人形热水袋、活动电热毯,林闻西挤到他怀里一会儿,浑身就被捂热了。 秦召南搂着他躺下。 “现在暖和了吧,老婆。” 他在他的耳边悄声说,又吻上林闻西的耳垂。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去年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也在下,也是躺在这床被子里,好怀念哦。” 林闻西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秦召南。 “怀念什么?怀念那时候还是陌生人的我们?” 秦召南佯装生气,逗得林闻西忍不住笑了。 “就是很感慨啊……想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觉得好神奇。” 他把头枕在秦召南的胸膛,慢慢地陷入了回忆里。秦召南用手梳着林闻西柔软的头发,思绪也开始飘远,回到了两人初遇的场景。 他们虽然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其实早在更久之前就已经遇上对方了。 林闻西清楚地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格外漫长潮湿。 汝城的冬天极少下雪,冷雨倒是很多,细细密密地铺在大地一层,很快滴水成冰。 在那个冬天里,林闻西已经连续两次面试幼儿园教师失败了,心情就像北风一样乱糟糟。彼时他正在手机上搜索着第三家,也是自己最想去的“北极星幼儿园”的位置,白皙的指尖触在手机屏上很快被风吹红。 成为一名幼儿园老师是林闻西的愿望,自从毕业以后跌跌撞撞投身于社会这台大熔炉,林闻西便发现自己很难融入成年人的丛林法则。毕业一年多他已经连续换了三份工作,都不顺心,无法跟同事们正常和睦地交往。 手机屏幕的玻璃上依稀印出来一张漂亮的脸,本来是极大的优势,但搭配上软弱敏感的性格,便成为了异常明显的缺点。8岁时候的那场火灾,还有漫长的灰暗日子,令林闻西逐渐形成了敏感焦虑、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性格。这种性格在他进入职场后开始放大,工作的不顺利、办公室环境的复杂令林闻西的焦虑症越来越严重,不得不选择做了“零号兔”,靠拥抱来治愈内心的不安。 但这只是副业,主业工作还是要做的。林闻西在复杂的成年人职场屡屡碰壁以后,便下定决心做一名幼师。 因为他从很早以前便发现自己有着惊人的孩子缘,小区的小朋友都喜欢跟他玩。而面对纯善的稚童,林闻西内心方能难得地呈现出非常放松的心态,只是最近幼儿园的面试都不成功。 他一边安慰自己“再一再二不再三”,一边却懊恼地发现,自己找不到北极星幼儿园的位置,明明地图显示已经到了。 看了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0分钟。天色也阴沉地快要下雨。 林闻西正在原地焦灼,对着地图导航乱走,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迷路了吗?” 他抬起头,对上一张脸。小麦色的肌肤,琥珀色的眼睛,上翘的嘴角看起来具有亲切感,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手里提着一兜圆白菜,语气友好礼貌,带着不令人生烦的热情。 “对。” 林闻西点点头,又快速问道:“请问……你知道北极星幼儿园怎么走吗?地图显示就在这里,可我怎么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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