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身边是发热的人。他浑身酸痛,昨晚的记忆历历在目。 郁宁猛地睁开眼,裹着被子坐起来。 他身边躺着赤.裸的男人,又撩开身下的被子,看到同样赤.裸的自己。 郁宁头皮发麻,狠狠咬牙。 季南枫,你这个无耻之徒! 郁宁裹上睡袍,满床翻找内裤。 郁宁坚信,世界上,只有季南枫这个白痴,才会想到用变态的方式给人降温。 而且,他脱衣服就算了,为什么连内裤都不剩?他喜欢脱,就自己随便脱,为什么还要波及旁人。 越找不到内裤郁宁就越心烦,特别是季南枫还赖在床上,睡得正香。 郁宁气得撩开被子,竟然在季南枫怀里发现了自己的内裤。 郁宁扯走内裤,正打算把他踹下床,才意识到季南枫身上有多烫。 郁宁给他测量体温,三十九度六。 郁宁划开季南枫的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宋医生的号码,又从浴室翻出内裤,给他套上。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再次出现在这里。 他推了推眼镜,“你俩什么情况,一个好了另一个又病?” 郁宁也很无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宋医生给季南枫做了常规检查,“相同的病症,但他比你严重,输了液也得反复个一两天。” “但他身体向来不错,从小到大都不生病,怎么会突然发烧?”宋医生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跑外面看雪了?” 郁宁不尴不尬的,“没有。” 宋医生:“那怎么冻成这样?” 郁宁揉了揉眉心,“帮我降温。” “帮你降温?”宋医生没明白,“帮你降温他自己至于……” 宋医生突然停顿,他顺着浴室往里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把自己放冰里了?” 话说出来,宋医生都觉得离奇,但最离奇的是,郁宁点了头。 宋医哭笑不得,“亏他想的出来。” 可另外的疑问又冲击着他,“你、你们,你俩……” 话到嘴边,宋医生又改了口,“算了,当我没问,放心,我也不会乱说。” 郁宁:“谢谢。” 宋医生收拾医用箱,“这两天注意休息,他体制好,应该很快康复。” * 送走宋医生,房间回归安静。 郁宁坐在床边,“你还要装睡多久?” 季南枫朦朦胧胧睁眼,“啊?你醒了?我这是在哪?” 季南枫举起他输液的手臂,“我怎么还输上了?什么情况?” 郁宁:“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季南枫装可怜,“怎么好好的,又开始骂我。” 郁宁根本不吃这套,“接着装傻,耍流氓没够是吧?” 季南枫:“……” 怎么办,唬不住了。 郁宁昨晚高烧不退,季南枫急红了眼,脑子一热就想了个馊招。 等清醒过来,才知是滔天大祸。 不出意外,他会被郁宁活活掐死,再毁尸灭迹,丢弃在荒野。 为自保,只能装一天是一天了。 季南枫按着额头,“哎不行不行,难受,好难受。” 郁宁态度变软,“怎么了?” 季南枫皱眉,“疼,好疼。” 郁宁精神紧绷,“哪疼?” “头,哎……疼疼,太疼了。” 郁宁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是这里吗?” 季南枫闭着眼,点点头。 郁宁手掌力度适中,压得十分舒服。 但季南枫有点懵。 他就是想找个借口多活一会儿,怎么还有意外收获? 郁宁体贴又温柔,“好点了吗?” 季南枫自己也开始按,“还是疼。” 郁宁拿开他的手,耐心揉捏,“下次不许再做这种傻事。” 季南枫:“哦。” “我不想看到你生病。” 季南枫:“?” 确定不是嫌掐死我太费劲? “哦,知道了。” 郁宁:“闭眼,好好休息吧。” 季南枫假装乖巧,“哦。” 话音刚落,郁宁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声音。 季南枫:“……” 真他妈没出息。 郁宁:“想吃什么?” 季南枫:“红烧排骨。” “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季南枫扯嘴,“那随便。” 郁宁联系酒店准备病号餐,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向霖的电话。 郁宁接通,“学长。” 向霖:“你在哪?昨晚没回来?” “我这边稍微有点事,误了时间,抱歉学长。” “没事,你安全就行。什么时候回来?” 郁宁:“还不清楚。” “下午教授们都会过来,审查这几天的写生成果。”向霖专门强调,“梅教授也会来。” 郁宁看向卧室里的人,“我可能过不去。” “郁宁,你难道不清楚教授们过来,意味着什么吗?” 郁宁:“我清楚。” 向霖:“那你犹豫什么?” “不是犹豫,我确实走不开。” “郁宁,你应该清楚地你来这里为了什么。今天下午,是你争取保送的唯一机会,你还要犹豫,你到底怎么想的?” 敲门声打扰了通话,“抱歉学长,我还有事,先挂了。” 郁宁去开门,外面站着送餐的人。 餐食虽然平淡,但种类齐全。 郁宁端着碗坐在床边,季南枫已经靠在床头,准备接碗了。 郁宁拿开碗没让他接,“你干什么?” 季南枫:“难道要罚我?干看着不让我吃?” “让你吃。”郁宁舀了勺粥,吹凉后放在他嘴边,“喂给你吃。” 季南枫不敢张嘴,“这次是□□还是鹤顶红?” 郁宁瞪他,往自己嘴里塞。 “哎别。”季南枫抓住他的手,反方向往自己嘴里放,“嗯。味道不错,但和奶奶的比,还差点。” 季南枫看着状态不错,但体温依旧滚烫,高烧不退。 季南枫夺来粥碗,往郁宁手里放了另一碗粥,“你也快吃,吃完赶紧走。” 郁宁:“走哪去?” “去忙啊,不是还有事吗。哦对了。”季南枫掏出手机,“我找司机把你送过去。” 郁宁夺走手机,“不需要司机。” “那也行。”季南枫起身,“我送你。” 郁宁把人按回床上,“你不用去,我也不去。” 郁宁端着碗,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喝粥吧,不烫了。” 季南枫含下勺子,看着他,“郁大聪明,你想折磨我就直接上吧,别整清水煮青蛙那套,太难受了。” “我折磨你什么了?” “你这不就是折磨我的前菜吗?先给个甜枣,再往死里抽打我,折磨我,蹂.躏我,换各种方式,用各种手段,让我生不如死,再痛并快乐着。” 郁宁:“……” 白痴。 郁宁往他嘴里塞了颗青菜,“以后少看点不健康的电影,特别是限制级。” “我哪看了,我就是唔唔……” 郁宁又给他塞了勺粥。 季南枫好不容易咽下,“我怀疑你就唔……” 郁宁持续喂他,把嘴塞得满满的。 季南枫:“你干嘛?想撑死我?” 郁宁继续怼粥,“多吃饭,少说话。” “有你这么喂的吗?我都张不开嘴了。” 郁宁继续塞主食,“你少说两句,就能张开了。” 季南枫:“……” 喂饭的才是爷, 真难惹。 吃完饭,郁宁把人扶回床上,试好体温,盖上被子,还强迫他睡觉。 季南枫独自在卧室,伸长脖子往外瞅,郁宁在客厅画画,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下一秒,郁宁抬头,“看什么?睡你的觉。” 季南枫装委屈,“睡不着。” “闭上眼,早晚能睡着。” 季南枫:“……” 有这么照顾病人的? 我好惨。 实际上,季南枫的“睡不着”全是说谎,眼睛刚闭上半分钟,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期间,郁宁过来了几次,用酒精帮他擦了身体,又试了几次体温,确保体温有减退的迹象,他才放心回到客厅。 郁宁坐在画板前,他闭上眼,回忆昨晚在冰河经历的场景。 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红着眼,蘸取了红色颜料。 * 郁宁陪季南枫在这里住了一晚,等他烧彻底退下,才赶回宿舍。 今天是最后一天,没有写生任务,大家忙着收拾行李。 向霖过来找他,“你这两天还好吗?” 郁宁把颜料装进行李箱,“挺好的。” “昨天梅教授特意找过你,我说你家临时有急事,请了假。但我把你前几天的作品都给他看了。” “学长,谢谢你。” 向霖叹气,“小宁,我不想骗你,你的确很有天赋,但梅教授在专业方面是个古板又认真的人。他教书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还不算他的学生,却能让他破例邀请的人。” 向霖继续道:“你知道吗?梅教授来的时候,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期望,他不停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甚至觉得,昨天只要你在,他就会破例为你开通保送名额。” “小宁,我不想过问你的隐私,但我永远记得梅教授的失望。经过这件事,可能在他心里,你和那些怕苦怕冷,动不动就请假的学生没两样。” “我看得出,你热爱又努力,可为什么坚持了那么久,就剩最后两天了,却要……” 郁宁说:“学长。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也谢谢你帮我说话。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很遗憾,但不想为自己开脱。” “美院对我来说很重要,画画也是我毕生的梦想。但人活这一辈子,也会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事。可能不值得付出,但不付出就一定会后悔。” 向霖摇摇头,“好,我不劝你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半年后,能在菁大美院和你相遇。” 郁宁对他笑,“谢谢,虽然看起来机会有渺茫,但我不会放弃的。” “加油,我在菁大美院等你。” * 写生结束。下午四点,郁宁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提着行李慢慢往下走。 今天是大晴天,积雪缓慢消融,没有风,难得不冷。 郁宁站在宿舍楼门口,阳光打在脸上,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车轮碾压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口吻,“我靠,这破车,还好赶上了。” 化成灰都认得的声音,郁宁不想睁眼。 “喂,郁大聪明,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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