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母关心完杨樵,薄韧对杨樵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杨樵还没做出回答,何静娟也热情地邀约道:“去吧,我出来前就买好了排骨和鸡,晚上给你们俩都补一补。” 随后,家长们先行离开,学生们统一坐大巴回市区。 回程的大巴上,薄韧和杨樵理所当然坐在了一起。 “我还是别去你家了,”杨樵道,“你离家一周,叔叔阿姨给你做营养餐,我去添什么乱。” 薄韧道:“哟,才走了一年,学会跟我客气了?我家的饭你吃得还少了?” 杨渔舟工作忙碌,小时候的杨樵在放学时间落单,被薄韧带去家里吃饭的情况,已不计其数。 薄家父母对此都不介意,不是物质匮乏的年代了,谁家也不缺这一口饭,小儿子的好朋友又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给这样的小朋友添双碗筷,更是无所谓的事情。 承他们的情,杨渔舟休息时到薄家去感谢过好几次,每次都不空手,尽可能地表达谢意。 几次短暂的接触,让薄维文和何静娟进一步了解到了杨樵的家庭情况,杨渔舟夫妻俩一个是水利工程师,另一个是注册会计师,两人还都是九十年代初就读过名牌大学的本科生。 薄韧的父母都只读了中专,对高学历人才存有敬畏之心,尤其是薄父薄维文,更是有着极其严重的学历崇拜,原本他就很喜欢成绩优异的杨樵,在得知这小孩是“高知”家庭出身后,这喜爱更多了几分。 当天晚上在薄家吃饭,热腾腾的清炖鸡端上来,薄维文不由分说,就把两条鸡腿都掰下来,夹在杨樵的碗里。 杨樵一年多没感受薄叔叔的这种热情了,既感动也很有点不好意思,忙又要把鸡腿夹给薄韧。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鸡。”薄韧夹了一筷子蔬菜,垂着视线,无所谓地说道。 他对杨樵吃两条鸡腿没有任何意见,让他去分这只鸡,他也会把鸡腿都给杨樵。 饭后杨樵要帮忙洗碗,被何静娟推了出来,让他去看电视。 薄韧下楼去帮妈妈丢了厨余垃圾,回来后在门口换鞋,听到薄维文在客厅里和杨樵对话,正问杨樵将来想考哪个大学。 杨樵说:“还没有想过具体的目标。” “还是要早点确立目标。”薄维文提起了令自己非常骄傲的大儿子,道,“你们薄韬哥哥,在初中就想好了一定要考海津工大,有目标才会更努力。” 杨樵只得:“嗯,叔叔说得对,我也提前想一想。” “你的成绩想上重本,肯定没有问题。”薄维文想起小儿子来,又变得忧心忡忡,“薄韧就不如你和你们薄韬哥哥,他就知道玩,从来没有目标,也不懂得努力,整天得过且过,到时候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本科。” 杨樵自然是要回护薄韧的,说:“不是啊,叔叔,薄韧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那肯定是考不上啊,”薄韧打断了杨樵的话,趿拉着拖鞋从外面大步进来,大喇喇地坐在杨樵旁边,说,“我怎么没目标了?上云州职业技术学院,学习电气焊,就是我的目标。” 被小儿子听到自己在背后说他,薄维文本来有点尴尬,一听这话,又摆起脸色来,当着杨樵的面,也不想数落薄韧,但也不想理这酷爱耍贫嘴的小儿子。 何静娟正好收拾完了厨房,薄维文便起身陪妻子出去饭后遛弯,夫妻俩一起走了。 杨樵转头看薄韧,薄韧还有点余气没撒完,犟嘴式发言:“怎么了,我理想就是当个电工,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挺好的。”杨樵道,“问题是学电气焊当不了电工,只能当电焊工。”
第9章 偏科 其实薄韧成绩真的不算差,他们学校的初中部是省重点,高中部也是云州市重点高中,薄韧的名次在班里还算比较靠前,高中阶段只要保持住目前的情况,至少考上普通本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和他哥哥薄韬、和他竹马杨樵比起来,这中等偏上的排名就不够看了。 他的哥哥薄韬,是一个父母眼中极其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超好,特别听话,非常懂事,而且从小就长得一表人才,性格活泼,情商在线,和杨樵这种略微“书呆子”的类型又不一样。 假如薄韬真是别人家的孩子,被父母拿来对比的时候,只不过是虚空索敌的攀比,偏偏这哥就生在薄韧自己家里,是只大他三岁的亲哥哥,从他能记事起,他就被哥哥比到了尘埃里。 薄韧把遥控按得飞快,连换了几个台,最后把遥控一扔,说了句:“烦死了。” 杨樵没有说什么安慰或鼓励的话,知道他并不需要这个,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道:“我得早点回去了,我家还没收拾,灰尘太大,刚回来睡了一夜,差点犯鼻炎。” “你想什么呢?”薄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都已经回来了,还不速速留下侍寝,你居然还想走?” 杨樵:“……” 这话从小饼干嘴里说出来没什么,从眼前这位帅哥嘴里说出来,真是令人难为情呢。 “明天我帮你一起打扫,今天你必须睡我家。”薄韧拍板做了决定,不容拒绝地说,“不然我就要闹了!” 薄维文和何静娟对杨樵的留宿,很是习以为常,只并没有给与很多关注。 夜里,杨樵洗过澡,上了薄韧的床,还好床很大,他规矩地靠坐在一侧,有一种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 薄韧在另一边,正用杨樵的手机玩植物大战僵尸,很自然地挨过来,给杨樵看他排兵布阵种蘑菇,说着还把腿一抬,压在了杨樵腿上,这是在表达对好友的亲昵。 杨樵被他贴来蹭去,既觉得亲切,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对薄韧从来都没有超出朋友的想法,此时还是有点招架不住这么“主动”的薄韧——都怪薄韧现在的长相实在是……太逾矩了。 “对了,”薄韧想起什么,把手机丢在杨樵腿上,一骨碌爬起来,道,“有好东西给你看!” 在植物大战僵尸的BGM里,杨樵非常紧张。 这个年纪的男生,睡前所说的“好东西”,往往不是什么真的好东西,没准是什么坏透了的玩意。 薄韧跳下床去,到床下去摸索。 杨樵在这边茫然看着,看不出他要拿什么。 薄韧在那里神神秘秘,摸到东西后,对杨樵笑了笑,又不知道在床下捣鼓什么。 杨樵看他忙得够呛,莫名其妙地问:“到底是什么啊?” “你看!”薄韧搞完了,一跃而起,把一只脚直接踩在了床上,那脚上穿着金红配色对钩logo的足球鞋。 “……”杨樵一下笑了起来,说,“帅!” 那鞋还很新,明显还没有穿出去过,薄韧索性穿着鞋上了床,和杨樵并肩坐着,说:“我哥暑假给小区两个小孩当家教,赚了点钱,我还以为他给自己赚的大学零花,结果走的时候给我买了这双鞋。” “真好看啊。”杨樵由衷地说道,“薄韬哥对你可真好,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好哥哥。” 薄韧面现得意,把两只脚尖并起来,又分开。那双鞋是真的很帅。而薄韧的那双腿也是真的很漂亮,他没长高的时候,杨樵就常常如此觉得了,他很喜欢踢球,运动让腿部的线条美和力量感都恰到好处。 杨樵说:“等我以后赚了钱,也给你买球鞋。” 薄韧笑了起来。当他笑起来时,那眉眼弯弯和嘴唇翘起来的角度,还是带着熟悉的稚气,对杨樵来说,这份稚气很好地中和了具有压迫感的英俊。 于是杨樵也笑了起来,感到一阵轻松。 薄韧侧身横在床上,把小腿悬在床边,自然地仰面躺下,枕在杨樵的腿上。这动作极其自然,像过去一年的分别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一直是这样亲密无间。 杨樵想了想,把眼镜摘了,随手丢在枕边。 这是一个他悄悄尝试的小技巧,只要他看不太清楚,薄韧的颜值对他就没有作用,有利于他透过现象看本质。 薄韧长成什么样的帅哥也好,本质上还是杨樵最熟悉的那个薄韧。 薄韧没把这个细节放在心上,他枕着杨樵的腿,出神片刻,感慨地说:“知道你转学走了那一天,我回家以后,就这么躺着,哭了一场。” “胡说,”杨樵道,“去年这还是薄韬哥的床,你跑到他床上哭什么?” 薄韧以前的房间是另一个小房间,这一间属于哥哥薄韬,薄韬上大学走之前,把更宽敞的这一间让给了弟弟。 薄韧不满道:“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我正抒情呢,你不要抬杠。” 杨樵是在逗他玩,说:“好的,你为我哭了,然后呢?” 薄韧说:“就哭了一小会儿,不长,最多五分钟,有可能还不到三分钟。” 杨樵道:“不是要抒情吗?对我就只有三分钟的情吗?” “我只哭了一会儿,不是因为我不难过了。”薄韧又有点难过,说,“是因为我忽然想到,你不在的时候,根本没有别人会来哄我。” 杨樵刹那也难过了起来,差一点也要哭了。 他和薄韧在相处的这么多年里,一直都是彼此最坚实最可靠的伙伴,自幼年起给与对方的陪伴,有着双方亲人都无法取代的特殊意义。 在他们分别的这一年里,薄韧一定也有过很多个无比孤独的时刻。 同时杨樵也有点庆幸,还好没戴眼镜啊,还好现在看不清楚薄韧的脸,不然谁能受得了大帅哥突然搞这种煽情袭击? 关灯入睡前,薄韧想起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有说。 “你要是再一声不吭地去哪儿,又不和我说,”薄韧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杨樵答道:“知道了。” 秋风扫落叶,把夏天吹得了无痕迹。 高中生们正式开学,开始了新生活,于他们面前展开的青春画卷,既波澜壮阔,又着实匆忙。转眼就到了高一入学后的第一次期中考。 明天就要考试,今晚的晚自习上,薄韧不像平时写完作业就睡觉和玩耍,而是在疯狂地临阵磨枪,课间休息时,他都还抱着政治和历史课本,一目十行地速读速背。 “我去,”坐他前面的邹冀一回头,说,“这么用功啊兄弟?” 薄韧在沉浸式默书,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邹冀仔细看了看,发现薄韧面前摊开的政治书上,那笔记的字迹分明是杨樵的。 杨樵写得一手好字,每处笔记都做得很整洁,单看每个字又笔锋俊逸,很是洒脱。薄韧写字就只是工整,仔细一看,单字犹如是狗啃出来的。 “你看完了给我也看看,”邹冀见薄韧有学霸帮画重点和提供笔记,好生羡慕,痴人发梦地说,“杨樵做的笔记,没准能助我政治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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