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斗,你家衣老师没急?”冯梁也看好戏地问了嘴。 周良晏手僵了一瞬,搁下了茶杯,“洨琚还不知道,等事情稳些再告诉他。” 冯梁也无言半晌,“服了,到时候你等着跪搓衣板吧。” 周良晏想着衣琚还在老房子等着他回家,笑了笑,“到时候你拉着赵哥,给兄弟说些好话。” “我可不敢,衣琚老师见到我可从来不假辞色,”冯梁也啧啧。 当初他当着周良晏面撩逗衣琚,谁想得到这两个人凑一起去了,怪不得那阵子这人总找他茬。 “你现在和衣琚老师...现在你们是彼此‘挖掘他深层次内在灵魂的人’了吗?” 周良晏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忍不住嘴角勾了勾,那副春情恩爱模样,把一旁的冯梁也酸得一身鸡皮疙瘩。 “沉醉不知归路。” 如果说与衣琚的开始源于本能的吸引,那么之后的每一次相处都是一场惊艳地探寻,探寻对方纯粹透彻的灵魂与强大良善的内核。 有的时候,周良晏看着衣琚会自惭形秽,不是外在条件的自卑,而是在对方人格前深觉自身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 未遇见衣琚前,他的画一次次给了周良晏交叉路口的答案,而与衣琚相知后,衣琚这个人,又化身成了周良晏人生干涸处的一捧清泉。 生而为人,都会有迷茫困苦,但在衣琚的画中似乎都可以找到答案。 那种义无反顾前行的姿态,如坚持真理甘愿赴死的哲人一般,其生命力的旺盛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燃烧。 衣琚的画都充斥着一种悲悯的神性。 而与衣琚相遇后,周良晏慢慢了解他,衣琚更像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困厄的痛,生而为人的苦,每时每刻都萦绕在衣琚心头,但衣琚不是神,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敏感的人注定痛苦,而衣琚却在品尝痛苦,用其与自己的心血浇筑成一幅幅作品,试图将所有人推到没有洪水的高地。 衣琚从不是什么理想主义,但却是一个在为理想前行的现实主义者。 而周良晏自知自己只是个会权衡利弊,明哲保身的冷情的人。 他自己所为虽然与衣琚相同,但不是为了所为善恶或者什么笃行之道,只是自己享受了社会的优越资源,站在一个高处的位置,所以他自觉自己该去做一些事情,这是出于他的责任。 而这种责任,来源于对周家的恶心,来源于所有群居动物中“头狼”骨子里的领袖意识,来源于对开明清朗环境的重要性之认识。 周良晏所做出于“他该”,而衣琚所为出于“他要”,周良晏自知其中之别,犹如天壤,怎会不愧颜。 “就知道你这老房子着火,我是见识了。”冯梁也喟叹。 时间一转,三十余载岁月又知秋,一个不信感情的年纪,却让周良晏遇见了对的那个人,冯梁也祝福,也同样艳羡。 “对了,还有一件事,”周良晏忽然皱了下眉,“楚家最近有什么动作么?” 冯梁也愣了一瞬,“没啊,被打得服服帖帖的,怎么了” 周良晏调出一条陌生短信: 「小周总,万事留一线,非要赶尽杀绝?」 冯梁也又顺着往下看到了这条短信下的各种诱人条件,咽了口口水,“这么有诚意?要不问问衣老师愿不愿意和解?” “我要是提出来,衣琚一定会和解,”周良晏收回了手机。 “那你怎么说?赶狗莫入穷巷啊哥,”冯梁也抿了下唇,楚家下了血本的利诱,让他感到的不止是心动,更多的是胆颤,这让冯梁也有种最后通牒的既视感。 周良晏也是有同样的察觉,也认同冯梁也的话,可他却总会想起衣琚腰腹上那道深长的疤痕,在白玉一般的皮肤上士那么扎眼。 三年前在画展上张扬肆意一鞠躬的青年,与如今时常于夜幕中沉寂望着远方的男人对比,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周良晏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稳平声线,“我不想和解。” “周家,楚家,还有一个铸程...你生怕不死吗?”冯梁也看着对方,不同意对方,“网上那些东西还没解决,你还能压多久?” “楚家不是饿狗,是见了血的恶狼,不斩草除根,必有后患。” 冯梁也看着态度坚决的男人,沉默半晌终开口,“周哥,别怪我说得难听,你不怕这会是你第四个错误吗” 周良晏沉默许久,“怕。” “那你...” “所以这一局不能输。”周良晏沉沉打断。 有些困囿一生的伤痛不是经过足够时间就能走出来的,他想他的衣老师往后余生无忧无怖。 为此,不计代价。 * “喂喂喂!琚哥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见色忘义呢!都不理人了?” 孙伞挺着孕肚,被孟晃扶着,踩了一脚衣琚的鞋,自他们出来聚餐,衣琚就贴着周良晏,一刻没分开过。 “好了好了小伞,寿星最大咯。”王志前当着和事佬,拉着高德挡在衣琚前,一个孕妇一个寿星,他们都惹不起。 “姑奶奶,游艇都陪你来了,不然我和晏哥早过二人世界去了好吧,”衣琚无可奈何将果汁递给孙伞,“都说了多少遍,那个你喝不了,含酒精。” “什么叫陪我来?你不想来?”孙伞凉凉看了眼某人。 “怎么会,衣老师只是有些忧心小伞你的身体。衣老师昨晚还在和我说,今年的生日一定过得很不一样,”周良晏带着笑接过话,替衣琚解释。 衣琚严肃点头附和。 虽然昨天他的原话是:孙伞资本主义奢靡作风真的是太让人期待了,吃惯了家常便饭,这山珍海味的滋味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孙伞总觉得这话不是衣琚说得出来的,半信半疑的瞄着一本正经的周良晏,这人唬她吧? “好了好了,这天这海这云!这一桌的饭菜!你们还等什么呢,快吃饭,”王志前和孟晃扶着孙伞落了主座。 “就是就是,小伞我可饿死了,”高德趴在桌边,恐龙依人地依偎在王志前身上。 孙伞这才哼哼两声落座,算是饶过某人了。 大海之上波光粼粼,阳光正好,海风吹拂,六人全部落座在布满餐食的餐桌前。 孙伞清了下嗓子,“既然人齐了,我就说两句,” “小伞,怎么也该寿星先...”孟晃在死亡视线下及时换了话,很是谄媚,“没事,伞儿你来,琚子压场。” 衣琚朝周良晏撇了下嘴,做了口型——妻管严。 周良晏望着衣琚笑了笑,无人注意过来,便握住衣琚的手,同样无声说道——我也是。 “今天,”孙伞扶着腰又站了起来,手里晃了晃装着果汁的红酒杯,看着在座都安静下来,很是满意,学着昨天刚看的熹贵妃训人那段,甩开了孟晃的手扶着腰绕着桌子走来走去。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衣琚,庆祝他的生日。” 听到每场生日会孙伞都会说的开场白,王志前他们都习以为常,甚至已经开始趁孙伞走过去偷吃盘子里的菜。 只有周良晏闻言愣了一下,互联网行业最常听的就是烂梗,周良晏自然也知道这段话的出处,不由得看向衣琚,衣琚点了点头,气声说:就会这一句。 果然,孙伞之后就开始自由发挥了,“我们琚哥,今年时来运转,否极泰来,还收获了晏哥这样优秀的恋人,那我祝我们琚哥节节登高,在新的一岁继续发光发热!” “好!”孟晃立即鼓掌,其他人同样立即跟上。 “还有最后一句,”孙伞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静,走到衣琚面前,敬了衣琚一杯,笑眼里含着认真,“祝愿我们琚哥岁岁平安,快乐,幸福。” 第087章 相靠近的人 “好,”衣琚碰了杯,然后认真看向孙伞的孕肚,“但我今年要把这句祝福分享给我的小外甥女。” “希望她和她的母亲都能平安幸福。” 孙伞瞧着和周良晏紧紧拉着手的衣琚,眼眶一红,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讨厌死了,知道我孕期情绪不稳定,还说这么煽情的话。” 衣琚一笑置之,拉着周良晏一起给大家敬酒。 “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酒过三巡后吃得也差不多了,衣琚就开始有些犯懒了,在甲板上聊聊天打打诨,又喝几杯酒,就更困了些,不免想回房间里躺一躺。 “这才多一会儿就歇了,养生啊琚哥。”孟晃不满意嚷嚷着。 “少喝点吧哥哥们,年纪不小了,”衣琚瞥了眼已经嗨起来的王志前和高德,摇了摇头。 “正值壮年嘛,”孙伞看戏地摆弄自己的指甲,给孟晃使了个眼色。 孟晃瞬间领会,桀桀笑着又给衣琚本来就没喝完的杯子倒满了,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琚哥什么时候也养鱼了,不像你啊。” 孙伞没喝酒悠哉哉当酒桌判官当得自得其乐,而孟晃需要照顾孙伞,被特批可以不喝,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喝了,”衣琚盖住了自己的杯口,直接摆烂地要拉着周良晏遁走,却被一旁的王志前他们一把按住。 “你拉着晏哥走了,登哥那边儿你还不让人家来,那就我和小高同学对饮啊,不行不行,一家总得留一个,”王志前很是幽怨,衣琚隔着周良晏都感觉到其深深的怨念。 两人都没走成,王志前又眉开眼笑,抬杯敬了周良晏一杯,坏笑道,“当然了,你走行,但晏哥今天必须得留下!” “就是就是,”高德又开了七八瓶酒,连连点头,“不许走,不醉不归。” “行,再陪你们一轮啊,”衣琚应了,指了指又开了的三瓶酒,“喝完就撤。” “行,听你的,”王志前大手一挥,招呼其他开始各聊各的小伙伴们,“来来来,最后咱来点儿酒后真心局。” “这个好!”孟晃喝不了酒,听到这儿精神许多,孙伞在一旁也是同意地鼓了鼓掌, 衣琚心下不妙,眯着眼看着王志前,总感觉这局冲他来的,果然对方演都不带演的,直接发问,只是针对对象对方很聪明地换了个人。 “晏哥和我们琚子怎么认识的啊。” 王志前端着酒杯,和周良晏一碰,把衣琚挤走,一副懒得搭理衣琚的模样,笑眯眯套话。 周良晏自然喝了,然后温声笑道,“衣老师我敬仰已久,因缘际会。” “这个我知道,他画迷嘛,怎么因缘际会法啊,”高德贱兮兮也凑了过来,又和周良晏碰了一杯。 “我知道我知道!” 孙伞手机里忽然传来赵登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咿咿呀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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