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渡一步三回头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微风拂面,沈以南望着边上的嫩柳,心情极好。 * “宴哥,你别太生气了,不就是关一段时间么,没事儿,找人打点打点,很快出来了!” 黑色豪车内,王骁安抚身边抽闷烟的顾宴。 顾宴不耐烦地“啧”了声:“你以为我没找人打点?那几个人明显听江旬的,烦得要死。” “你说这江旬也真是,老针对你这姐夫干嘛?” “干嘛?他干出这事,明显是因为沈……” “哎,那不是沈以南吗?他怎么在这?” 车停在斑马线边等红灯,王骁突然喊了声,打断顾宴要说完的话。 顾宴偏头看过去,只见少年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包装盒坐在长椅上,正弯腰看着路边的橘猫。 橘猫甩了甩尾巴,懒洋洋的。 沈以南见橘猫动作,眉眼弯弯。 包装盒是透明的,顾宴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装着的蛋糕。 看到蛋糕,顾宴突然想起来一件相关的事情。 去年过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他突然想吃一家网红店的限量蛋糕,点名叫沈以南去买。 沈以南戴上围巾就出去了,过了四个小时才回来。 他的房子到市区开车要四十分钟,去掉来回,沈以南在零下的温度里排了两个多小时。 进门的时候,少年整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和脸冻得通红,没什么表情地把东西递过来。 顾宴打开扫了眼,有些嫌弃:“碎了,不想要了。” 沈以南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就“哦”了一声,捧着东西去了另一张桌子。 用僵硬的通红双手拿着勺子,一点点、无声地吃完了。 吃完后,沈以南走过来问:“还有事吗?” 自己当时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待会江月他们要来,你赶紧走吧。” 沈以南呆了几秒,就走了。 那时候,他眼眶似乎有一点红。 佣人看不过去,小声劝:“少爷,沈少爷身体不好,外面雪大……天都黑了,让沈少爷在这里住下吧?” 连没什么交集的佣人都看不下去。 但顾宴那时候只觉得是佣人被沈以南收买,更加反感。 他随意扫了眼沈以南,就扭回头:“住什么?这边很多房间吗?” 少年眸光暗了暗,和佣人道了一声谢谢,便离开了。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后来好几天没见着沈以南,问了一下其他人,才知道他病了。 顾宴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在与大雪截然相反的日子里,他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心口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不满还是别的。 不远处,沈以南低着头看手机。 不知看到什么,少年唇瓣上翘,琥珀色眼睛像新鲜的麦芽糖,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上清新的甜味。 顾宴捏着烟的手一顿。 过去三年,他总以为,沈以南永远会站在自己身边几寸之外,永远会包容自己、为自己做一切…… 可是原来,沈以南离开了他,也能过得很好。 一个人的时候,也能笑这么开心。 红灯过,车子重新启动。 顾宴的心却难以平静。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扭曲怒意。 凭什么? 凭什么沈以南现在能笑这么开心? 他都这样了,沈以南不帮忙就算了,还有心思去买蛋糕逗猫笑? 勾引了薛渡不够还要让江旬针对自己,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以南这么有本事? 攀上更高的枝,就像把自己甩了? 没门儿。 他声音发寒地问王骁: “帮我去找一下赵家人的联系方式。” 王骁愣了下:“哪个赵家啊?” 顾宴按灭烟,冷笑:“还有哪个?收养了沈以南十八年的那个赵家。”
第34章 滚烫耳垂,不敢表露的爱意 此时,沈以南尚且不知顾宴在背后唧唧歪歪些什么。 他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小橘猫,拧着眉头纠结是否要伸手去摸摸。 纠结好一会,终于缓缓伸出手。 可小猫在快被碰到时,却猛地跳开,跑远了。 沈以南叹了口气。 “喜欢小猫的话,要不要去宠物店选一只?” 身后传来青年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 沈以南转过身,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被白色纱带缠绕的纯白花束。 花朵层层叠叠穿在花茎上,像是mini版的百合,又更甜美些。 “刚才看到店里的花,想起上次送你的应该枯萎了。”薛渡像是漫不经心般提起。 似乎怕他不收,又补充一句:“教我这么笨的学生,沈老师辛苦了。” 沈以南呼吸急促几分。 他将腿上的蛋糕放在一旁,接过那把花。 少年感觉脑袋有点晕,也有点热。 好几秒后,才想起来道谢,并且很认真地补了一句:“你一点都不笨。” 对方似乎认为这是一个严谨的问题。 薛渡没忍住,伸手拍了拍沈以南的头。 柔软的发丝窝在手心,心尖冒起微痒的感觉。 薛渡提起两盒蛋糕,说:“走吧,我的车在那边停车场,送你回家。” 沈以南捧着那把花,和薛渡并肩往回走。 他像是拿到爱不释手的宝物一样,左右看了好一会,捧在怀里,小声问:“这是什么花?” 薛渡轻笑:“白色风信子。” …… 回到家,沈以南先将蛋糕递给佣人,请他们放到冰箱好好保存。 而后抱着花上楼。 之前插花的玻璃花瓶昨天刚刚清空,今天又重新添上新鲜的水和花束。 沈以南摆弄花的时候,忽然想起上次池星瑶看到雏菊后的话。 实际上,沈以南是不信“花语”之类的,他认为那只是人类自顾自为花附加的意义,并不是花的本意。 但……那是送花人的本意。 鬼使神差,沈以南取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几个字:【白色风信子的花语】 搜索界面很快跳出答案—— 【白色风信子的花语有很多,有纯洁无瑕、高雅、单纯善良…… 当然,在这些意义之外,白色风信子常常被人们送予暗恋的人。 代表着送花人“不敢表露的爱意”……】 沈以南指尖顿住。 又旋即否认了刚冒出来的想法,甚至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幼稚。 先不说,薛渡的身份地位,他接触过那么多豪门千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再者薛渡是出于友善送花给自己,自己怎么能妄自揣测对方? 更何况他们签署过白纸黑字的合同,现在是“合约男友”。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沈以南在心里谴责自己。 可手指,却无意识捏了一下耳垂。 ……好烫。 * 次日。 日落西垂,晚霞铺满天空。 沈以南站在镜子前,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和西装衣角褶皱。 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镜子里的少年撑着下巴想了想,打开很久没有动过的储物柜。 里面放着一些小物件,还有他从赵家带过来的一些比赛奖杯。 那些奖杯沈以南本来不想拿着的,他没有对于这些奖项的荣誉感,他参加比赛,只是为了拿奖金,换取自己在赵家更好一点的生活。 沈以南在柜子第三层拿了一瓶香水。 但视线却猛地一顿。 一座奖杯下,露出了一点干净的缝隙。 和昨天不一样。 沈以南浑身瞬间僵硬,一股冷意顺着脊背上蹿。 有人进了他的房间,动了他的东西。 沈以南的领地意识非常强,这与他过去的经历有关。 在赵家的十八年间,他一直住在杂物间。 上小学前,沈以南睡在家里人不要的旧沙发上,后来沙发卖给收废品的,村长看他实在可怜,就送了他一个厚厚的床垫。 那算是沈以南第一个床。 每天晚上睡前,沈以南会把床垫拖出来睡,第二天六点前就要将床垫竖起来摆放好,否则赵家人会骂他占地方。 回到沈家后,他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最开始的几个月,沈以南常常早晨五点多惊醒,反应过来自己不在赵家后,仍然放心不下,要起床去确认四五遍房间的门锁是否正常。 尽管确定了自己的安全,但沈以南仍然非常抗拒其他人靠近自己的房间。 无论是谁,想找他都只能站在门口说话。 他给房间换了密码锁,不允许任何佣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收拾。 他知道,沈家的人都说他有怪癖。 但他改不掉。 他就像个小动物一样,守卫自己的领地,捍卫自己的隐私。 因此,当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后,沈以南难得生出怒意。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检查四周,不放过任何角落。 十分钟后,沈以南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隐蔽到甚至还没开启,应该是远程遥控。 沈以南浑身血液发冷。 他忍不住想,这个摄像头到底是趁着昨天自己出门放的,还是早就放在房间里了? 有多早,是昨天、前天、还是几个月前……甚至是三年前? 他只发现了一个,但没发现的还有多少? 沈以南突然呼吸急促,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模糊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放进一个玻璃球里,到处都有摄像头看着自己,记录自己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 沈以南倒退一步,手扶着柜子,强迫自己冷静。 但他冷静不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领地已经不属于自己。 以往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正在不断将自己排挤出去,带给自己更大的恐慌。 他翻箱倒柜找剩下的摄像头。 奖杯丢在地上发出响声,书和笔记洒落在地上,整整齐齐的衣柜也被翻得一团乱,各种衣服被堆在床上,然后床单也被掀开…… 沈以南的心跳疯狂跳动,只要找不到潜在的危险他就无法停下来。 忽然—— 咚咚。 门被人敲响了。
第35章 想在他怀里哭 沈以南猛地抬头,却没有立刻应声。 门外传来温和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是薛渡的声音。 沈以南想起来,一个小时前薛渡是问过要不要来接自己。 浑身的警惕放下一大半。 他站起身,撑着走到门口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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