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去鬼混,不知道学好,姓沈的都一个德行。” 女人冷嗤一声,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翡翠手镯,连个正眼也没给沈以南。 沈以南眸色暗了几分。 回到沈家已经三年了,还是不习惯白秀丽的态度。 他刚要说什么,却见有一道身影捧着花从侧门走进来。 视线对上,沈以南唇线微抿,径直上了楼。 楼下传来少年有些不安的声音:“妈妈,哥哥怎么上去了?我还想让他看看我新养的花,他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就拉着个脸。” “妈妈,你也应该多关心哥哥,毕竟他才是你们亲生的……” “亲生的在外面十几年也亲不了。真真来,妈昨天出门给你买了新手表,晚上就戴着这个去薛家……” 后面的话,被沉重木门隔绝。 沈以南垂下眼,看不清表情。 被区别对待也不是第一次,早该习惯了。 三年前刚被找回沈家的时候,沈以南就听人说过,白秀丽在生自己前几天发现丈夫出轨,生育时大出血,险些难产。 加之沈以南回家时已经十八岁,眉目神似父亲,白秀丽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嫌恶,三年来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她仅有的母爱都给了家里的养子,没有半分可以给沈以南。 沈煜真是沈以南丢失后第二年白秀丽在亲戚家抱养的,可爱又乖巧。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沈煜真名字里每个字都是精挑细选。 而他,只被白秀丽视为人生中的一道劫难。 楼下隐约传来模糊的笑声,不必看都知道那是怎样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明明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呼吸困难? 沈以南将身体砸进厚重床褥。 他忽然觉得,现在的场景比面对薛渡时还烦恼。 脑子里又响起薛渡的要求,沈以南翻了身,脸上浮起滚烫温度。 大学时期,他和薛渡都是学生会的。 不过两人不怎么熟悉,单独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怎么会提出那种要求?被自己气到了吗? 昨晚折腾得太累,沈以南没一会便迷迷糊糊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 沈以南有些饿了,起身想去一楼餐厅找点吃的,没走几步便听楼下传来对话: “妈,哥哥去不去呀?” “去不去随便。” “可是薛家不是说……让我们全家都去……” “你啊,别操心这么多,把上周咱们看秀的那套高定穿上。”白秀丽亲了一口沈煜真侧脸,“儿子真帅,晚上哪个小姑娘看了不迷糊?” “妈妈……” 沈煜真有点尴尬地扫了眼楼梯的方向。 白秀丽顺着他目光看去,脸上的笑瞬间就收起来了:“下来了快点换衣服出门,还穿这样的衣服是要丢谁的脸?” 她语气恶劣,沈以南的关注点却在另外两个字—— “薛家”。 他后知后觉想起今天是薛渡堂姐的生日,沈家的宇宏国际与薛家的证券公司有合作,他上周还和对方公司项目人吃过饭,于情于理是该去庆祝。 但想到早上的事情,沈以南心头发颤。 薛渡一向不喜欢应酬,他,应该不会去吧……? 抱着侥幸心理,沈以南换了一套西装。 白秀丽带着沈煜真先走了,他不习惯用司机,便自己开车到薛家。 薛家老宅在近郊,沈以南这还是第一次来。 来的时候有点晚了,不见引路的佣人,他只好把车钥匙给门童自己去找宴会厅。 中式庭院,青砖黛瓦,院内一步一景,错综复杂,沈以南前脚问了人,后脚便迷了路。 他拐过长廊,却险些撞上走来的人。 沈以南下意识倒退一步道歉,却在看清对方的脸时瞳孔紧缩,差点没跳起来。 薛渡?! 下意识想跑,但薛渡已经先一步握住他手腕。 避无可避。 沈以南只能头皮发麻地跟眼前人打招呼:“学长……” 薛渡却不吃那套,薄唇轻勾,看门见山地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以南装傻:“啊?什么事情?” 他想逃避,薛渡却不允许。 青年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说:“如果沈先生忘了,我可以再重复一遍——” “我不缺钱,缺男朋友。” “沈先生如果想补偿我,就当我的男朋友。”
第3章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沈以南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在外面毫无顾忌地说出这话,他就不怕有人经过听见吗? 沈以南头皮发麻,唇瓣动了动,正想拒绝,却被薛渡打断。 “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什么? 沈以南听清对方的话后,脸颊瞬间浮起温度。 那些零碎的画面,光是回想起来就让人腿脚发软。 “看来你记性不差。”薛渡看着他的脸色,不紧不慢道,“那学弟……你应该记得自己说的话吧?” 他学着沈以南套近乎的方式,用“学弟”来称呼。 沈以南心跳猛地一顿。 薛渡勾唇,弯腰,唇瓣贴在沈以南耳侧。 青年学着他的散漫语气重复他昨晚的话: “第一次?真的?那好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青年温热吐息撒在耳畔,沈以南的耳朵几乎是在瞬间就烧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自己说过。 而且说这话时,他还跟个大爷似的眯着眼摸薛渡的脸,夸人家保养好…… 回旋镖来得未免太快。 沈以南冷汗直流。 他倒退一步,结结巴巴地找借口:“那、那个,我、我昨天也是第一次,咱们、咱们算扯平了吧?” 而且被……的人是自己啊! 他早上腰酸背痛的,走路时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什么异常! “扯平?”薛渡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他直起身,盯着沈以南的眼睛,微微笑着问:“很怕我占你便宜吗?” 沈以南飞快摇头否认。 薛家是百年世家,从来都是别人巴结求助,说薛渡想占他便宜沈以南自己都不信。 他甚至觉得自己昨晚是占了薛渡便宜。 毕竟那张脸,不止一次被网友和一众顶流放在一起对比。 任何财经杂志,只要以薛渡为封面,销量基本就保证了。 这么一算,确实扯不平,自己还倒欠薛渡。 沈以南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他其实不太相信薛渡是真的要和自己恋爱,总觉得对方是故意逗自己玩。 但对方两次提起时表情都很严肃,看上去又不像是开玩笑。 沈以南简直是不知所措。 他判断不出对方真实的意思。 沈以南低着头,自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薛渡盯着他的目光复杂沉重。 过了几分钟,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好了,不逗你了。” 沈以南一愣:“啊?” 薛渡直起身,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青年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话只是无关紧要的玩笑。 他看着庭院内的风景,语气平静:“你也知道,我二十六岁了,事业上还行,家里催婚得厉害。” “所以前段时间,我告诉家人,我喜欢男人,但我奶奶不太相信。”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苦恼。 沈以南:“所以……” “所以,我希望找人来扮演我的男朋友,帮我应付家里人。” 薛渡缓缓道出理由:“我记得你大学有上台表演过话剧,应该不难吧?” 沈以南微愣。 那次话剧好像是大二的事情了,那次他是代替顾宴去的,演的也只是一个小角色,没想到薛渡竟然记得。 要不怎么人家是天才总裁呢,连自己这种路人甲的事情都记得清楚,活该他赚大钱。 沈以南这么想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只是假装的话……应该没什么吧? 昨晚确实是他的责任更大,应该负责。 他缓缓点了一下头,又抿了抿唇,问:“那、那要多久啊……” 他的声音因为羞耻有些含糊,但薛渡都清清楚楚听见了。 青年弯了弯唇,正要回答,身后忽然传来两个吊儿郎当的笑声: “……你们是没看见他那个表情,我早就说他对宴哥有意思,说不定两个人早就有什么了!” “沈以南都当了三年舔狗了,怎么还没点分寸,昨天他拿来的什么东西啊?碎的满地是渣,搞的宴哥尴尬死了。” “要我说宴哥也真是,沈家确实不错,收了得了,就当男模玩玩咯……” 沈以南认出这是两个经常和顾宴玩的朋友的声音。 从他们的对话里,不难猜出说的是昨晚顾宴生日会上的事情。 要是放在平常,沈以南也就当没听见了,反正他在顾宴身边也被阴阳怪气多了,无所谓。 但此时此刻,站在薛渡对面,沈以南生出几分莫名难堪的情绪来。 不太想让薛渡听见…… 但他的性格,做不出现在冲出去抽那两个人大嘴巴子的举动。 沈以南很怕薛渡对他印象会变差。 他和薛渡不熟悉,但在相处时,沈以南几乎是下意识就会想让对方对他有好印象。 这是一种习惯性的讨好,深根蒂固,就算意识到也无能为力改变。 他垂着眼,有几分无措。 等那两人走后,他小声说:“……走吧。” 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祈求。 他低着头,没注意到薛渡发了一则短信。 薛渡眸色冷郁地看了一眼往宴会厅方向走的两人,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待会我想带你见见我堂姐,可以吗?” 薛渡没有问起刚才那两人的对话,沈以南松了口气。 但他旋即一愣。 等下,他还没说要接这活吧? 这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见家长了? “半年,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听见了。”薛渡笑起来温文尔雅,态度却不容置疑,“具体的协议内容,之后再商谈。” “沈先生也是生意人,谈好的事情,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吧?” 沈以南心中浮现起疑惑,薛渡好像过于游刃有余,话跟排练几百遍似的一句句往外蹦,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会亏待你。”摆完态度,薛渡开始谈条件,“河谷的项目,可以给到你这个价。” 他随意比了个数字。 沈以南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两家公司最近的合作,也是沈以南进公司后第一个大项目,对他来说很重要。 那个数,正是沈以南谈判几天都没磨下来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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