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也要理解我。” 江彻寒闻言一怔,疑惑地歪了歪头: “什么事?” “我也和你一起休学一学期。”薛千湘平静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京海。” “不行!”江彻寒想也不想,就立刻拒绝: “你不能休学,珍珠。这可是事关你一辈子前途的大事!你怎么能随便休学,我不同意!!” 薛千湘“啧”了一声:“我想休就休,要你管。” 言罢,他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江彻寒跟在他身后,像是跟屁虫似的,碎碎念道:“珍珠,你真的不能休学!” 薛千湘不瞅他,自顾自地上床,睡觉,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捂住耳朵。 江彻寒也上了床,趴在他身边,纠结几秒,像是担心薛千湘会生气似的,随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推了推薛千湘: “珍珠........” 薛千湘本来不想理他,但被他推的不耐烦,几秒钟猛地拉下被子,对着江彻寒露出一双泛红带水的眼圈,就这样瞪着江彻寒,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江彻寒被他看的心又软又酸,挪过去圈抱着他,俯下身,将脸埋在薛千湘的脖颈,闷声道: “珍珠.........” 薛千湘伸出手,摸了摸江彻寒的头发,随即圈紧了他,低声道:“江彻寒。” 他说:“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他的五指穿过江彻寒的发丝,语气轻柔却带着安静的力量,一如他这个人一般,看似脆弱,实则坚定: “所以我们现在开始,就要学会一起面对困难。日后还会出现很多很多的问题,很多很多的困境,但是我们谁也不能放弃谁,谁也不能先舍弃对方,知道了吗?” 江彻寒圈着薛千湘的手臂愈发用力,抱的紧紧的,片刻后,他低声开了口,声音很哑: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珍珠。” 薛千湘闻言,带着气音笑了笑,随即“嗯”了一声: “我也是。” 江彻寒没说话,只是用力抱紧了他。 快要到开学的时候,江彻寒和薛千湘一起回容港办理了休学申请。 因为休学申请需要家长签字,所以薛千湘不确定危青禾会不会同意,只能试探着将休学申请寄到了危青禾的公司,但没多久,就意料之中地石沉大海。 江彻寒心里还是不愿意薛千湘休学,甚至乐见其成,但在办完手续回京海的前一天,危青禾签字的休学申请就寄到了薛千湘手上。 江彻寒:“..........” 薛千湘对此很是惊讶,也没料到危青禾会同意,心中对危青禾和柳元弦之间的关系起了更深的怀疑。 江家和薛家的长辈之间一定曾经发生过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薛千湘怀疑江彻寒也知道,只是出于一些不能说出口的原因,所有的人都瞒着他。 回到京海之后,薛千湘照例像之前一样,照顾柳元弦。 柳元弦得知江彻寒和薛千湘休学以后,一度大发雷霆,甚至连薛千湘给他做的饭菜也不吃了。 江灵均和江彻寒拿他没辙,两个人轮番上阵哄了很久都没用,最后还是薛千湘和柳元弦关起门来聊了很久,柳元弦才终于不闹脾气了。 江彻寒对此很是惊讶,问薛千湘是怎么做到的,薛千湘看了他一眼,只道: “我和柳叔叔说,他什么时候好起来,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学校。” 他说:“柳叔叔这么在意你,他一定不希望你一辈子待在医院的。” 江彻寒:“........还是你拿得住我妈。” 薛千湘:“........” 没过多久,柳元弦手术的日子定了下来。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禁食,薛千湘担心柳元弦术前紧张,就从外面带了一把口琴,吹给柳元弦听。 柳元弦听的入了神,听完薛千湘吹完一首曲子,许久没缓过劲儿来,片刻后反应过来,还很捧场地鼓了鼓掌: “厉害。” 他说:“你怎么这么多才多艺?” “我妈叫我学的。”薛千湘放下口琴,道:“从小不仅要读书,还要学弹琴、马术和高尔夫,反正一天没有闲的时候。” 听到危青禾的名字,柳元弦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 似乎是察觉到柳元弦情绪的不对,薛千湘敏感地抬起头: “叔叔,我妈他和你........是不是认识?” 柳元弦:“.........” 他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随即含糊道: “不认识。” 薛千湘:“..........” 他有心想问,但又怕刺激明天就要做手术的柳元弦,只好作罢。 他在医院陪了柳元弦一会儿,等到柳元弦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医院。 已经到了春天了。 医院外的树枝已经吐了新绿,薛千湘也换下沉重的羽绒服,穿上了轻薄的外套。 他走出住院部大楼,准备回家,打眼看见不远处的吸烟区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无人的角落抽烟,猩红的火点从他的指尖散落在地上,烫了一地火星。 “江叔叔.........?” 薛千湘下意识一怔,走过去,看清了黑夜里蹲着江灵均,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叔叔,这里风大,早点回去吧。” 江灵均:“.........” 他缓缓抬起头,见是薛千湘,下意识按灭了烟头,哑声道:“准备回去了?” “嗯。”薛千湘点头:“叔叔,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顿了顿,道:“柳叔叔明天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江灵均手中的烟一颤,抖落一地烟灰,又被风吹散。 他颓然地垂头,头发里的银白在暗夜里反射着刺目的光: “但愿吧。” 薛千湘:“..........” 他看着江灵均,纠结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觉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半晌,只能低声道:“江叔叔........”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柳叔叔都不在了,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团团。” 江灵均忽然开了口,打断了薛千湘, “团团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不会辜负你的。” 薛千湘挣扎片刻后,道:“叔叔,不要说这种话。” “我怕再晚一点,我就没机会说了。”江灵均定定地看着他,暗夜里,他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墨蓝色光泽,像是一汪冰潭: “千湘,你也是个好孩子。你让我想起了你父亲和你母亲。虽然人无完人,但你身上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优点,优秀却不精致利己,知世故但不圆滑自私,是个真诚善良的人。你爸爸妈妈把你教的很好。” 薛千湘怔了怔:“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妈妈吗?” “认识。”江灵均苦笑道:“说实话,你爸爸妈妈曾经给我带来非常大的.........” 他措了措辞,半晌勉强道:“.......给我的人生来了非常大的转变。曾经我也一度不愿意与他们他们不相往来,现在想想,反而要感谢他们把元弦带到了我身边。” 江灵均站起了身,将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随即走过来,拍了拍薛千湘的肩膀: “我没有给团团做一个好榜样,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想,团团会和我不同,他会做的比我好。希望你们能一直走下去。” 言罢,江灵均就后退一步,转过身朝住院部走去。 他的身影还像年轻时那样高大挺拔,只不过鬓边的白发已经暴露了他不再年轻。 纠结痛苦了一辈子,直到年过半百才意识到彼此在相爱,却为时已晚。 .........早已青春不再,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春光。 薛千湘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出手摸了摸脸,指尖已经沾染上一片冰凉。 第二天,薛千湘和江彻寒早早地来到医院看柳元弦。 江明若也带着云渐阑来了。 云渐阑看见薛千湘还很吃惊,指着薛千湘,兀自愣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看江明若,又看了看站在薛千湘身边的江彻寒,傻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反应过来没有,瞪着眼睛,不做声。 柳元弦换好手术的衣服,坐在床上,看着周围站着的人,半晌破天荒笑道: “这还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聚的这么齐整,也算是值了。” 他有心活跃气氛,可是在场没人笑的出来,尤其是江明若,闻言脸色都变了,半晌,才低声道: “妈,以后我有空,会常常回来看您的。” 柳元弦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马上就要有小孙子了。” 江明若站在柳元弦身边,说:“所以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柳元弦瞪大眼睛,看着云渐阑,视线又落在云渐阑的肚子上,震惊道: “你..........他.......” 云渐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叔叔你好。” 他说:“我是明若的男朋友,就是您上次让我和明若相亲的,和他匹配度有百分之九十三的omega。” 柳元弦猝不及防吃了个大瓜,看看云渐阑,又看看薛千湘,半晌才说: “挺好的。” 白捡两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没多久,护士过来了,准备将柳元弦推进手术室。 柳元弦应了一声,随即转过身,看向薛千湘,冲他招了招手: “你来。” 薛千湘看了看江彻寒,见江彻寒也是一脸不解,便扭过头,走向柳元弦: “叔叔,怎么了?” 柳元弦仰头看着薛千湘,半晌,低声道: “如果这一次,我能从手术室活着出来,你......就和团团就订婚吧。” 江彻寒没想到柳元弦竟然会这么爽快地同意薛千湘进门,猝然瞪大眼:“妈.......” “我对你说谎了,其实我知道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柳元弦没理江彻寒,只是看着薛千湘: “我了解他们,所以能猜到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京海,来到团团身边。” 薛千湘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看似嘴硬实则心软的omega解释自己发生的事情,只是红着眼圈道: “叔叔........” “你曾经和我说过,人还没到绝境,不要放弃希望,总要赌那命运的一线生机。”柳元弦笑着说: “人生大大小小这么多赌局,人总要为了成长付出数不清的代价,其中有青春,有金钱,也有泪水。可即便付出那么多,经历那么多痛苦,结果却不一定总如人意。所以——” 柳元弦顿了顿,看向薛千湘,正色道: “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和我,都能赌赢。” 薛千湘:“......” 他眼眶骤然一热,看着柳元弦,哽咽出声:“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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