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低着头,慢慢的吃粥,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的眨动,似扇动的蝴蝶。 吃粥的人静静地聆听,没有说话。 “虞书你有想过和什么人过一辈子吗?” 燕则安把话题带到这里,顺着话题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不知道。” 虞书放下手中的勺子,抬起头看向师兄。 目光清澈,不似作伪。 燕则安心中咯噔一下,还想接着话继续问虞书,想问他,那有没有想过是想和女人在一起,还是和男人在一起。 话还未问出口,林间小路传来女人的说话声,没隔多久就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是那个男人带着他女朋友回来了。 燕则安知道对方有女朋友,而且下午对方还帮了虞书,所以对对方的警惕已经放下了,反而礼貌性的冲对方笑了一下以示友好。 虞书也看到了对方,那男人对师兄的打招呼并未理会,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虞书手里捧着的碗上,随后便带着人进帐篷了。 话题被打断后,气氛也不在了,燕则安回头看了一眼虞书,心想这次旅行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机会的。 虞书吃完粥,跟师兄一起去厨房还餐具,厨房靠近山壁,是一排平房的模样,走到厨房门口时,虞书看见很多工作人员围着厨房台面,手里端着碗,正在用员工餐。 员工的晚餐也是汤锅,大家围着一起有说有笑,问清客人来意后,其中一个阿姨给虞书指了指靠近水龙头的一个大桶,让他放进去就可以了。 还完餐具,两人回了帐篷区域,走到师兄的帐篷时,虞书坚持跟师兄说不用送他了,他自己可以走过去。 虞书道完晚安后,就回自己的帐篷了。 回去的时候,虞书看见小帐篷的旁边坐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在地面铺了一张垫子。 他的手里拿着扑克,扑克分为两叠,他两只手依次序的从那两叠扑克中抽牌,抽完后翻开,翻开后像接龙一样放在垫子上。 虞书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也没有见过这种玩儿法,很好奇,于是便多看了两眼。 夜晚在风中站立不动,还是有一点冷的,发丝也被寒风吹得冰冷,贴在脸侧冰凉一片,虞书只看了不到半分钟,就冷得打消了上前去询问的念头。 太冷了。 虞书走到自己的帐篷跟前,拉开外面的拉链进了帐篷,帐篷隔绝了外面的寒风,虞书穿着一次性拖鞋,走到行李边,找到睡衣和洗漱用品。 帐篷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准备好的,但虞书还是没有用,他有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意识,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画室,也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拿走他的东西,他也不喜欢用外面的洗漱用品。 但有时候他对于其他方面又随遇而安,不过虞书并不喜欢剖析自己的心理,只是略微的浅想了一下就把这个抛到脑后。 虞书抱着睡衣和洗漱用品去了洗澡的地方,洗澡的地方离他的帐篷不远,走路十几步的距离。 淋浴间外围是由许多根粗细一样的木头围成的一个圈。 虞书推开木门进去,淋浴间里面贴着木头钉了一圈防水的蓬布,不仅挡风而且防走光。 木头墙上方挂着淋浴器,进木门的右手边钉着置物架,里面还有替换的拖鞋,也放在置物架上的,连塑封袋都没有拆开。 虞书把衣物褪-下,用发带系住头发。 发带是绸布的,绸布面料顺滑,时不时的发丝会掉落下来一缕,有时会带来一些小小的困扰,虞书知道,但他也不想把绸布替换成发圈。 虞书天生痛感强烈,对于别人来说细微的疼痛,与他而言痛感可能会变成双倍,从小到大他尽量避免让自己受伤和磕碰。 洗漱完后,虞书换上睡衣,他在睡衣外面披上了外套,披好后虞书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准备出去,出去前他回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东西是否遗漏,确认没有遗漏后他脚步匆匆的回自己的帐篷。 虞书进了帐篷,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了架子上,挂好衣服后,虞书在行李箱里找到干净的毛巾,准备等下擦拭头发。 然而等虞书抬手取发带时,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就散落下来了,发带也已经不在发丝上了。 虞书回头看了一下从帐篷到架子的这一小段距离,并没有看见发带,虞书想着有可能是掉落在淋浴间回帐篷的这一条路上了。 思及此,虞书披上外套,换了鞋往外走,从帐篷平台上下来,虞书没走两步,他就看见前面几步之遥的距离,有一个身型高大的人。 那人腋下夹着换洗衣物,然后弯腰在地面上捡起了一根长长的发带。 虞书白日里是不系发带的,只有洗漱的时候才会用,所以除了师兄和家人外,没有人知道他会用发带。 在原地站了几秒,虞书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认领,还没等他想出结果的时候,没想到那个男人直接把发带捏着,带着往淋浴间去了。 虞书错过了上前讨要的时机。
第09章 拥抱 虞书心中猜测,可能是那个男人看附近没有垃圾箱,便把发带带进淋浴间的垃圾桶扔掉。 想到此,虞书便不去想发带的事情了,毕竟扔在垃圾桶里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要了。 虞书躺在气垫床上,他视线看向帐篷顶,帐篷顶上方有一处是透明的蓬布,可以通过透明的蓬布看到此刻的天空。 此时风大,夜空无星。 看久了眼睛泛酸,虞书缓缓的闭上眼睛。 许是下午多睡了一会儿,虞书现在并没有睡意。 风很大,帐篷被吹得哗哗作响,声音并不难以忍受,反而像一曲睡前交响乐。 帐篷内,冷不丁的传出一声震动,虞书睁开眼看向床头,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虞书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点开屏幕,虞书看见是母亲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今天过得开心吗? 虞书回了两个字:开心。 随后虞书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他目光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摆件,那摆件是一盏做旧的煤油灯,里面有煤油和灯芯,应该是应急用的。 虞书闭上眼入睡了,睡梦中他梦见在一间空旷的画室内,带他的老师很失望的对他说。 “虞书,你的画里没有感情,你若还是这样的话,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这句话回荡在教室内,如同老旧的放映机放出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梦里的虞书听完老师说的话后,他去看了几位同门师兄师弟的画,他在那些画上一一认真扫过去。 以画技来说,他们并不如自己,这并不是虞书自大,是以客观角度来看待的。 但他们的画里有老师说的感情。 梦里,虞书其实心里并不觉得有多难过,没有感情,他就大量翻阅书籍,翻阅那些展出的作品,从中去探查每幅画后面的感情。 人生漫长,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 有志者事竟成,虞书一直相信这句话。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虞书从梦中醒来。 梦都是相反的,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人批评他的画,他的老师反而很喜爱他,可是老师已经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醒来后,思绪发散了一会儿,虞书又闭眼睡了一会儿,不过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 他是被山林中的鸟叫声吵醒的,吵醒后,虞书便睡不着了。 虞书起身穿好衣服,换上鞋子出了帐篷。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还没起来,虞书往打算往山林深处走走,透一下新鲜空气。 空气中带着湿润,虞书嗅到了草木独有的气息,新鲜的空气从肺里走过一圈,呼出来变成了热气。 脚下的路湿软,没走几步鞋子底上就沾了一层泥泞,虞书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白色鞋子,在继续前进和回去清洗鞋子之间犹豫了一会儿。 正犹豫的时候,山林深处传来说笑声,虞书循声望去,发现有一队游客穿着齐全的登山装备,他们手里提着白色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东西。 他们走的是山林的另一条路,加上山林茂密,对方一行人并未发现虞书,反而从虞书的角度能把他们一行人看得清清楚楚。 “幸好没有空手而归。”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不会采到有毒的吧?” “安啦,戚哥都一一看过了,怕什么。” “哈哈哈哈,怕屁,真要有毒,大家一个都跑不掉。” “去你妈的,大清早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虞书听着他们的说话声,等他们走近了一些,又看见他们塑料袋里装的东西,才明白他们起这么早是去林中采菌子去了。 虞书没体验过这项活动,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好奇,于是便抬脚往山林中进去了。 顺着往山林中走了没多久,虞书把路线转到刚刚那一行人走过的路,山林中少有人来,虞书只需要顺着被踩踏的草丛走,就能复原他们走的路线。 越往里走地面越是湿滑,虞书的鞋子并不适合在山林中走,鞋底沾上了厚厚的泥土,并且走路有些打滑。 虞书看了一眼四周,离他不远处有一根枯木枝,他缓慢的挪步走了过去,走到那根树枝边站定。 山林中风吹雨打,自然不能要求这树枝有多光滑干净,虞书想了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素白的手帕。 手帕跟发带和画板的背带都是同样的材质,虞书用手帕包住树枝的一端,打算借树枝使力,以免林中湿滑摔倒。 就这样,虞书撑着这根树枝往山林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空气中的湿度越大,也意味温度越发的寒冷。 虞书捡的木枝像一个‘木’字,最底端的枝干较细,撑断了一小截,不过好在不影响使用。 顺着被踩踏的草丛走,待走到一处被踩成平平一片的草丛时,虞书就停下来了。 虞书目光慢慢的搜寻野生菌子,可是他这样看是看不见的,得熟悉野外,熟悉菌子生长环境的人才能知道菌子长在什么地方。 虞书耐心很好的在这一处地方搜寻,最后他走到一棵大树边,蹲了下来,他眼力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倒真的被他发现了一株菌子。 菌子颜色红艳,孩童小拇指般高,伞盖还未长开,虞书伸出指尖去触碰了一下。 菌子被他触碰后,伞盖上的露珠顺着斜着的伞面滑落在虞书的指尖上。 指尖上冰冰凉凉的,水滴晶莹剔透,可以通过水滴看见自己指腹的颜色。 虞书慢慢的把手指往自己鼻子下凑近,他想嗅一嗅水珠的气息。 这山林里的一草一木,一呼一吸,都是各不相同的。 指尖离鼻下还有几公分距离的时候,虞书听到身后有疾行的声音传来,像是巨型动物往他这边飞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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