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起身把帐篷顶的拉链打开了,打开后上面是透明的篷布,可以从这一小块透明篷布看清天上的景色。 深秋时节,天上的繁星两三颗。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起床后,导游让大家吃完早餐,就启程去这次的景点。 今日的早餐是面条,味道说不上多好,但也不是太难吃。 吃完后,一队人陆续上车,开始出发。 车子绕着山下去,虞书坐在后排座位,看见对面山上的人,有几个人在攀登。 这两座山隔得不远,所以看得很清楚,他们刚刚攀爬了一小段距离。 难怪今日吃早餐时,只看见那几位女生。 景点离俱乐部有些距离,车子行驶了很久才到。 这一次的景点是溶洞,他们坐船只进去的,溶洞内部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漆黑,内部的石壁上嵌了灯,小船慢慢的划进去,船头船尾都有撑船的人。 船夫边撑船边给他们讲解溶洞的历史。 从溶洞出来后,导游带领他们到一处山庄吃饭,山庄外面有几个老年人在马路边摆着柑橘贩卖。 柑橘卖相不怎么好,但还是有游客停下来照顾生意。 山庄里的饭菜,比俱乐部的饭菜要精致很多,摆盘也讲究,离回去还有一段时间,吃完午饭后,导游就放大家自由活动了。 虞书和燕则安顺着马路散步,往下走。 走了约莫半小时,他们走到了镇上,到了下午镇上冷清清的,只有几家小卖部还开着。 燕则安去小卖部去买了两瓶水,结账时他多问了一句老板,询问老板这镇上有药房没有。 “没有药房,你顺着门市走拢底,有家诊所。” 老板说着方言回答他,好在并不难理解。 燕则安带着虞书按老板给的指示,找到了诊所。 一进诊所,就看见诊所靠墙那一面坐着三个输液的人,而医生正坐在柜台里,津津有味的看老式电视放的宫斗剧。 “医生,有驱蚊用的药吗?” 燕则安走到医生身边询问。 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穿着不俗的外地客,他转过身子,推开身后的玻璃柜门,从里面拿出一支药膏,丢到了柜台上。 “39.9。” 燕则安把药膏拿起来,认真的读了一下说明,说明书上写着各种适用症状,还写了被蚊虫叮咬后可以涂抹。 但不是提前预防,而是被叮咬后才用的。 “医生,有驱蚊的吗?” 医生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来的,没受过蚊虫叮咬的苦。 “去小卖部买瓶花露水喷,要不然多点两盘蚊香,可以驱哈,但是这个季节正是蚊子多的时候,你点啥都起不到好大作用。” 医生说完又问了句。 “药要不要,要的话,39.9一支。” 燕则安拿着药膏,想付钱时,虞书却先他一步把钱付了,付完后,医生给虞书拿了个小塑料袋装药膏。 “师兄,走吧。” 虞书拿上袋子说道。 从诊所出来,两人一起去小卖部里买了医生说的花露水和蚊香,买完后又一路往回走。 走到前面一处门面时,虞书看见有两个老婆婆,两人拄着拐杖,穿着打扮很整齐,深色衣服很新,新得上面还有折痕。 她们一路有说有笑,看样子应该是相知多年的好友。 虞书看见她们走到一家简陋的摄影店门前,店门前的老板正悠闲的躺在摇椅上,脸上搭了一本杂志。 “老板,我们拍单人照,好多钱照一张哦。” 老婆婆把老板叫醒后,询问价格。 “58一张,要相框不,带相框的108。” 虞书不知道小城市的物价,但以他的认知来说,这价格就是在大城市里也算是贵得离谱的了。 快要走过摄影店时,虞书脚步停顿了一会儿,他回头看那两个老婆婆,见她们同意了老板说的价格。 老板立马进去门市,搬来一张塑料凳,放在门市里面靠墙的那一面,随后老板爬上凳子在墙顶上解开了细绳,随后一张黑色的布垂落下来。 布落下后,老板从凳子上下来,随手用衣袖擦拭了两下凳子,询问老婆婆她们谁先来。 其中一个老婆婆颤颤微微的拄着拐走进去,坐在凳子上,她的神情肃穆,如同做一件十分郑重的事情。 虞书看见那黑色布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他的心灵被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有的人不知道人生的意义,而有的人已经从容的走向余生的终点,接受人终将是会死亡的。
第20章 蝴蝶 “在看什么?” 燕则安走着走着就见虞书停下了。 虞书收回目光,说了句没什么,然后跟师兄继续前行。 两人顺着走回山庄,在山庄待到下午三点,导游安排回程了。 另一边戚矢臣他们刚刚爬上山顶,找到了工作人员说的那片湖,湖水幽深,看不出深浅。 湖边的草长得快跟人一样高了。 陈天华把草压平,席地而坐,他从背包里拿出鱼线,把线绑在树枝上,在鱼钩上挂上饵后,他回头看身后忙碌的几人。 “你们说这湖里的鱼好钓吗?” 他们没东西打窝,鱼饵还是刚刚现去挖的蚯蚓,也不知道好不好钓。 钓得上来,晚上就加餐吃鱼,钓不上就吃自己带的干粮。 戚矢臣在离湖几十米远的距离扎帐篷,他没听到陈天华的话,肖仲王程和李明正在用石块垒简易灶台。 “你问我,我问谁?好不好钓的,等几个小时就知道了。” 李明往他身后丢了一块小石子。 “靠,你哪里丢。” 陈天华转身把石子扔了回去。 “你俩幼不幼稚。” 王程也绑了鱼线挂了饵,走到湖边丢了下去,让陈天华给看着。 等鱼上钩等得无聊,加上戚矢臣离他们离得远,陈天华轻轻的吹了吹口哨,呼唤肖仲。 “哎,肖仲,戚哥她妈妈多大岁数啊?看着跟戚叔叔年纪相差有点大啊?” 戚矢臣他妈妈看上去最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如今戚矢臣28岁,就算叶阿姨十八岁生的他,算下来应该有46岁了,而戚叔叔如今都七十来岁了。 肖仲正在清理周围的杂草,听到陈天华的问话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戚矢臣,见他正在搭帐篷,听不到他们的话后,肖仲才敢说话。 “要死啊你,问这做什么?” 肖仲跟戚矢臣关系要近一点,他爷爷和戚矢臣父亲是故交,所以两家走得近一点。 以前他小的时候,爷爷让他按辈分叫戚矢臣叔叔,肖仲打死都不同意,这不是开玩笑吗? 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还叫叔叔。 肖仲觉得叫对方哥哥都算是给面子的了。 没想到这一叫就从小叫到大了,也没改过口。 对于戚矢臣家里的事,肖仲知道的不多,他只是在爷爷口中听过一点。 戚矢臣的父亲戚征鸣有权有钱,二十多岁时就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他的妻子与他门当户对,可惜在三十多岁时,妻子因病去世,也未给他生下子女。 此后他忙于事业,一直未曾再娶妻,只是在四十四岁时,戚征鸣抱回来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对外宣布这是他的孩子。 无人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一开始大家都还猜测过,是不是戚征鸣从外面领养的孩子。 但随着时间的变化,戚矢臣越长越像戚征鸣,也就没人敢这样想了。 毕竟戚矢臣跟他太像了,简直就像用模子复刻出来的。 后来时间长了,跟戚家相熟的肖家才隐隐知道戚矢臣的母亲是谁。 因为某一次,肖仲爷爷去戚家找戚征鸣有事商谈时,在戚家老宅的客厅,看见过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怀里抱着戚矢臣,正轻轻的捏他的脸蛋。 戚矢臣这孩子,除了长辈和亲人,谁敢这样对他,小霸王被人任拿任捏,还不发脾气的。 所以肖仲爷爷隐隐的猜到了。 浅查了一下,才知道那女人也是家族千金,只不过以前落魄了,后面嫁人后家族与家族捆绑,才发展起来。 对方一年只会来一两次,来的原因是看孩子。 最后陈天华还是没从肖仲口中问出来任何有关戚矢臣的过往,对于叶阿姨多大,肖仲还是回答了他的。 四十七岁。 戚矢臣正在扎帐篷,他把帐篷面铺好,帐篷面上印有鸢尾花的图案。 所有人都以为这鸢尾花图案是他所设计的。 其实并不是。 这图案是他在父亲书房的书册里翻到的,那本书是父亲最喜欢的一本名著,书页被翻得泛黄褪色,书册的中间夹了一张书签。 书签上画的就是这鸢尾花的图案。 图案的下方写着母亲的名字。 鸢尾花的花语是:长久的思念。 这是他去查后才知道的。 鸢尾花的花型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在众多爱情故事里,蝴蝶常常扮演着恋爱使者的角色,蝴蝶随风飘舞,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但在欧洲人看来,鸢尾花是充满黑暗的花朵,它花期短暂,且有毒。 在他窥见严肃冷漠的父亲内心一角时,戚矢臣试着想拿那张书签去给母亲看。 哪个孩子不想父母恩爱在一起。 就算当时母亲已经另嫁他人,生下孩子,那又怎么样,对于年少的他来说,结了也可以离不是吗? 那个拖油瓶妹妹,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母亲要是舍不得话,也可以一起带过来。 当时的他拿着书签打车到母亲所在的城市,车子在高速路口下道时,却被父亲亲自开车带人把他拦下了。 父亲强行把他带了回去,从小到大对他百依百顺的父亲,第一次在书房对他动了手。 他被父亲用马鞭抽了十多下。 动完手后,父亲让他在书房跪了一夜。 临走时拿走书签,留下了一句话给他。 时不再来,落子无悔。 戚矢臣从那顿打后,便同父亲赌气,既然父亲不想母亲看见,他偏要,于是他投资了个俱乐部,图案就用的是那张书签上所画的,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动。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戚矢臣长大懂事了,迈入成人的世界,他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初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可是那时候他的俱乐部已经开了不少家,都是用的这图案,于是他去找人重新设计商标,想把鸢尾花换下的时候,父亲又阻止了他,说留着吧。 而后,父亲又把家族里所有的产业都换上了鸢尾花的图案。 外界所有人都以为是父亲宠爱这个独子。 其实只有戚矢臣自己知道。 父亲的蝴蝶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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