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的,这种依赖的心理会转变成一种无法替代的情感,而这只有两个孩子才能为彼此提供,我们做父母的不行,其他人更加不行。” “只有他们彼此可以。” “我一直对这个群体持有偏见,认为这是违背伦理,让人唾弃的,可这三年来,小淮是什么样的,我也看在眼里,他越来越沉默寡言,冷静克制,他过得很压抑。” “我也曾认为,选择这条路是他不成熟所做的决定,可是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他完全理性而认真地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说,他只想和小越在一起。” “修成,这三年来,小越也不开心吧?” 闻言,何修成愣了片刻,他低着眼眸,好半晌都没开口。 何清越看似活泼开朗,但心里比谁都敏感柔软。 当初那样离开去了M国,他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修成,你信不信,这次要是他们醒了,得知我们还是不同意,两个孩子肯定会远走高飞。” “抛下一切,甚至抛下我们。” 话音落下,何修成猛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但话语就好像是被堵在喉咙里,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赵延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吧!” —— 三天后,何清越终于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赵予淮。 他从病房里跑了出来,逢人就问他哥,走廊内的患者都被他吓了一跳。 林韵来给他送汤,看到病房里好好躺着的人不见了,她立马出去找人。 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人,好在问了个护士才知道,何清越去了赵予淮的病房。 林韵又赶紧去赵予淮的病房。 一打开门,就看见何清越很乖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赵予淮,他想要碰碰对方绑着绷带的手腕,却又在快要触及之时迅速地缩了回来。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是在害怕弄疼对方。 林韵见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小越....”林韵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可就是这一声,让何清越应激了。 原本还不敢碰上去的手。 瞬间变成俯身在赵予淮身上,牢牢地将他抱住。 那双眼神警惕地盯着她,像是在害怕她会把赵予淮抢走。 林韵被他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但看见对方身体压到赵予淮手背上的留置针时,她赶紧上前去。 “小越乖,你这样会压疼小淮的。”林韵温声细语地哄着,“先起来好不好。” 林韵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可对方立马抱得更紧了。 而且对方的呼吸急促,脊背紧绷,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林韵指尖顿了顿,整个人都被何清越的反应给吓到了。 “小、小越,你怎么了?” 下一秒,何修成和赵延风走了进来。 看到何清越这副架势也被吓了一跳,两人赶紧上前来。 可谁知,何清越在看到两人之时,反应更加剧烈了。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 但任由他这样抱着赵予淮不放,赵予淮会喘不过气来。 何修成看了眼赵延风,两人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图。 毫无征兆间,何清越就被扣住了两只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 “林韵,你过去摁住小淮的留置针,别让小越碰到。”赵延风喊了声。 林韵赶紧跑过去 。 “放开我!别碰我哥!” 何清越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凶狠,力道之大,还险些把何修成给掀倒在地。 赵延风一下没拉住,差点让何清越脑袋给撞到墙上。 林韵被吓得叫了一声,赶紧朝病房外喊,“医生!护士!” 下一秒,好几个医生护士都跑了进来。 第 148章 “....哥,我不开心。” 林韵就这样看着何清越被一群人给摁在地上,强迫性地将镇定剂注射进他的脖子里。 何清越的眼神逐渐从凶狠变为被束缚后抵死挣扎的绝望。 直到最后晕过去,他嘴里还喃喃地说,哥,别离开我。 他的那句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三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病房内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何修成耳畔里不断回响着何清越那句哀求到极点的话语,以及那双绝望而悲切的眼睛。 他偏了偏脑袋,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心脏像是被一团塑料给罩住般,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沈容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小越呢?我刚刚去看他,怎么不见了?” 此时,她才看清病房内一片狼藉。 站在病房内的三人面色各异,但眼神里都是说不出的沉重和复杂。 林韵再也绷不住了,捂着脸痛哭起来。 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地上一片乱糟糟的模样,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沈容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 “经过我们的诊断,病人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闻言,何修成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浑身都像是僵住了般。 “一般来说,这种病症多发在自然灾害、交通事故以及亲人的突然丧失等意外事故,患者的主要表现为创伤再体验症状。” 何修成愣了愣,“再体验?”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病人曾经受过同样的创伤,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将这段痛苦的回忆给遗忘了,依照我们的观察,病人很有可能接受过心理催眠。 “如果是主观意识的遗忘,病人的反应不会这么剧烈,现在病人的状况是很明显的急性型。” “简单来说,就是病人的大脑受到了很严重的刺激,迫使他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 何修成浑浑噩噩地从诊室里出来,眼神恍惚失神,脚步虚浮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他在医院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终在赵予淮的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几天,何清越醒了很多次,也昏迷了很多次。 他每次醒来,都要找赵予淮,如果见不到人,他整个人就会陷入狂躁当中,闹得整间医院都不安宁。 最后还是沈容提议让何清越搬到赵予淮的病房来。 刚开始,大家都害怕他会因为情绪不稳定而伤害到赵予淮,几乎每天都盯着他。 神奇的是,自从何清越住进了赵予淮的病房,就再也没有狂躁过。每天乖乖地坐在床上,眼神都不舍得离开对方一眼 只不过,他抗拒所有接触赵予淮的人。除了护士和医生,其他人要是碰一下赵予淮,何清越就会下意识地呼吸急促,浑身紧绷。 特别是何修成,他的脚只有一踏入病房半步,何清越的反应就更加剧烈了。 所以这些天,何修成只能隔着房门,趁对方睡着或许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看一眼。 何清越又瘦了,眼窝深陷,两边的脸颊肉几乎都没了,一米八的小伙子,那张脸小的还没有巴掌大。 何修成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看,不说话,也不挪动半分。 他看了好久,久到连腿都站得发麻都不知道。 就在他想要离开之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句微弱的声响。 “哥.....” 何修成听不太清,但依稀能辨别出几个音节。 他立马顿住了脚步,将耳朵贴近房门。 何清越愣愣地看着赵予淮,那双向来含着亮光的眼睛变得暗淡麻木。 他说,“哥,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隔着病房的门,何修成都能听出他这句话里深含的伤心和压抑。 男人指尖颤了颤,心口那股闷窒感再次传来。 何清越又问了句,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对方浓密的睫毛上,似乎是想要从那双紧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动静来。 可什么都没有。 对方的胸膛处的呼吸是如此的微弱,脸色甚至还越来越白。那张俊朗的面庞上似乎也失去了以往的光芒,变得暗淡,甚至说快要就此消沉湮灭。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何清越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 他压抑地询问着,却得不到半分回应。 “....哥,我不开心。” 哭腔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何清越将脑袋埋进膝盖里,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仿佛一只幼兽般,独自舔舐着伤口。 这句"我不开心",清晰而明确地传进何修成的耳朵里,让他耳朵轰鸣,心口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过一般,隐隐作疼。 何修成突然不敢听了。 他离开了这里,背影狼狈极了。 又三天过去,可赵予淮还是半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天,沈容去了诊室询问医生情况。 何清越趁她不注意,也跟了过去。 “医生,为什么我儿子现在还醒不过来?” “病人的各项生命特征已经趋向正常,至于迟迟醒不过来,可能是因为不愿意醒。” “你们家属可以和病人多说一些话,刺激他的大脑,激发他的意识,或许能让他早日醒来。” “那...如果这样还是醒不过来呢?” 医生沉吟了片刻,“病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处于失血性休克的状态,大脑长时间得不到供血,一定程度地损害了相当部分的大脑皮层功能,那就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沈容脚步踉跄了下,像是有些站不稳。 医生赶紧伸手去扶,“病人家属,您没事吧?” “...我没事。” 而站在门口的何清越在听到这话时,脑袋突然就不会转动了,连着半边身体都发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病房。 这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好像都变得虚化无形。 良久,沈容才再次回到病房里。 她已经将情绪调整好,除了眼眶还有点红,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小越,阿姨给哥哥擦擦脸,不会把他带走的。”沈容温声细语地对何清越说。 这几天,都是沈容和林韵轮流来照顾两人,每次她们要碰赵予淮的时候,都会先跟何清越说一声,就怕他会误解。 沈容很细致地擦着,眼眶却不可避免地红了。 “...阿姨”何清越突然喊了一声。 沈容顿了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越,你刚刚是在喊我吗?” 沈容有些不可置信。 这几天来,何清越几乎半句话都不曾讲,这次竟然主动开口说话。 何清越点了点头。 沈容几乎又哭又笑,“好....我们小越饿了是不是?妈妈在家里给你和哥哥熬汤呢,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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