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淮没作声,但从对方把半阖的浓密眼睫下,看到眼底那层阴翳寒霜正不动声色地消融。 何清越敛了敛脸上的情绪,眼底莫名浮现出一抹心疼来。 “怎么不走?”赵予淮忽而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何清越垂眼将情绪尽数压下,再抬起眼时,又变回原来那副明艳欢快的模样。 他牵着人往里走去。 奥勒霍兹公园位于城市中心,占地面积十分的广阔,绿树成荫,鲜花遍地,一群群的白鸽从半空掠过,不少M国人会特意带上面包来投喂,于是当地的环境管理局特意在公园内划出一块地来专供爱心人士来投喂。 他们来得已经算早了,可才刚走进去,何清越就看到了好几个M国人在投喂白鸽,这里的白鸽根本就不怕人,肆无忌惮地站在投喂者的肩膀上进食。 忽而,一只白鸽突然朝两人的方向飞来,何清越下意识地偏了一下脑袋,本来是想给它让路飞走,却感受到耳畔有翅膀扇动的声响。 何清越侧头看了眼,正好对上了白鸽的眼睛 “.....” 那只白鸽正嚣张地站在赵予淮的肩膀上。 青年今天的打扮显得十分利落干净,一身冲锋衣,黑衣黑裤的,衬得他身形挺拔冷峭,而那只白鸽如同点睛之笔般站在他左边的肩膀,让青年那双平静的眼显得更加淡然,就仿佛一个俯瞰世人的神明。 何清越莫名有些看呆了。 “何清越,你就这样看着它在我身上拉屎拉尿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顿时打破了何清越脑海里的幻想。 何清越反应过来,看了眼他肩膀的白鸽,又下意识地低头瞧了眼手里的饭盒,顿时明白了,它应该是想吃他的鲜花饼。 他有些不舍得,这可是他花两个小时做的,早知道刚上来的时候带点面包了,也不至于被当场打劫。 望着对方脸上满满的不舍,赵予淮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瞧他这小气的模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甜点是何清越特意做给他吃,现在全便宜这只白鸽了。 青年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白鸽可能还是察觉到脚下的人气势不对劲,吃的速度更快了,还弄了好些碎屑到赵予淮身上。 何清越见他脸色不大好看,赶紧把白鸽从他身上薅下来,又替他把碎屑弄干净。 许是他的鲜花饼太香了,周围的其他白鸽看到后,纷纷围在何清越的脚下打转。 见状,何清越于是放开怀里的白鸽,又把剩余的鲜花饼碎屑全都撒给它们吃。 不知为何,何清越觉得赵予淮更加生气了。 他下意识地将对方的情绪变化归根于心理疾病的缘故。 因为何清越去咨询过,心理医生和他说,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一般情绪会非常的多变,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阴晴不定,最好的做法就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哥,黑蛋现在是不是长特别大了?”何清越问。 可能是没料到何清越会突然问起这个,赵予淮顿了顿,才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何清越想,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格的父亲,明明是他先提出的要养黑蛋,可后来他走了之后,就没再问过她。 甚至当初分明就是他先问赵予淮要的未来,可最终没能坚持下去的也是自己,害他心理疾病越发严重的也是自己。 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责任心的人。 何清越真心唾弃这样的自己! 适才还兴致满满的人一下子就蔫了下来,赵予淮都不需要思考,就能轻易地猜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特别的顽皮,天天在家里上窜下跳,还总是啃院里的鲜花....” 何清越一字一句地听着,嘴角不由得扬起浅笑,他能从赵予淮的言语中能感受到黑蛋是多么机灵顽皮的小狗。 目光落在他眼尾上的笑意,赵予淮面庞也柔和了下来。 两人又继续往里头走去,直至公园的尽头才看到一个巨大的游乐场。 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上都围满了小孩,何清越顿时就来了兴趣,拉着赵予淮就去了过山车的售票口,两人拿了票就坐了上去。 何清越似乎总是对这样刺激的游戏感兴趣,或许是心性使然,又或许是情绪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突破口。 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时机了,不是吗? 他几乎将整个游乐场的设施都玩了个遍,满场都是何清越肆意宣泄的尖叫声,赵予淮倒是显得淡定,因为他根本不害怕高空坠落的感觉,大家都在恐惧喊叫的时候,只有他最为冷静。 望着旁边的人,额前的短发被风高高地扬起,露出白皙的额头,优越的骨相自然而然就显露出来。 何清越好像不论做什么动作,他的脸都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好看。 譬如现在,众人倒挂在座椅上,脸部往下垂的情况下,赵予淮依旧觉得他那张脸过分的好看,面部线条流畅,眼尾泛着点红,可能是紧张,漂亮极了。 下一秒,座椅骤然在半空中翻转,人自然也跟着转动 伴随着强烈的风声,何清越大喊了声,好像是在喊他。 但这风声太大了,赵予淮没听清。 紧接着,他们就被重重地扔了下来。 余光里,他好像看到了一滴透明晶莹的液体甩了出去。 赵予淮猜测是底下溅起的水珠。 一整天,何清越都好像是不知疲倦般,不停地玩那些刺激的项目,而且还非要拉上赵予淮一起,美其名曰,要好好放松放松。 实际上,赵予淮也切身地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活力和盎然。 于是他也被感染了。 第 136章 我特别想弄你! 一瞬间,赵予淮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松懈了下来。 就好像常年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被搬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不仅如此,连着眼神都浮现出丝丝缕缕饱胀而漆亮的光芒。 而这是何清越的功劳。 并且,除了他没人能够做到。 下午七点。 夕阳掠过公园中央那座巨大的喷泉,水花四溅中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周围绿油油的草坪仿佛也铺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何清越坐在长凳下,用从附近便利店买来的纸巾一下又一下地擦拭脸上的水珠,那是在最后一个游戏项目里沾染上的。 旁边的赵予淮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他险些连衣服都给弄湿了。 夕阳似乎越发霞红了,从左侧映照而来,青年颀长的身形轮廓陷入其中,那张成熟俊朗的面庞立体得像雕塑。 何清越就这样看着,连手上擦拭的动作都忘了。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他和赵予淮偷跑去游乐场,当时也是这样的光景,两人玩水把衣服都给弄湿了,回家怕被妈妈骂,躲在公园里,一下又一下地擦,直到把衣服都弄干了才敢回去。 感受到身旁强烈的目光,赵予淮侧眸望去。 结果对方又立马将眼神缩了回去,那副模样,就跟做贼似的。 赵予淮就这样盯着对方白皙的脖颈逐渐染上一层红,又朝着耳垂和脸颊蔓延而去。 赵予淮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何清越越发的不自在,最终实在是没忍住,偏头看过去,“你、你盯着我看什么?” “何清越,想看就大大方方的,我没你这么小气。” 何清越脸上一红,“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不过他满脸红彤彤的跟对方说,反而更像是在狡辩,于是,何清越连指尖都没忍住蜷缩起来。 过了会,赵予淮直起身来,作势要走。 “你去哪?”何清越赶紧喊住他。 “回酒店,不然去哪?” 赵予淮盯着对方的眼睛,何清越被他的语气给噎了下,随即又说,“那明天咱去那个图堡港海域?” 忽而,赵予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这小子可真会安排,到底是谁哄谁? 赵予淮简直被气笑了。 “不去。”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 翌日早上,何清越没去图堡港海域等,而是直接去了对方居住的酒店楼下。 地址是他问程枫要的。 何清越倒是没想到,赵予淮住的地方和他家这么近,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他连车都不需要开。 而此时,赵予淮正在开会,交代参观流程的相关事宜,以及明天的注意事项,程枫在一旁很认真地做笔记。 却不料手一滑,手里的电子笔滚在了窗前,他俯身去捡,余光里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何清越竟然在站在楼下。 “程枫,做一下会议总结。”赵予淮说。 “淮哥,看楼下。”程枫小声说了句,然后重新进入会议界面,面上的神情顿时又严肃了起来。 见状,赵予淮走过去,视线往窗下望去。 何清越正在楼下站着,那副模样,像是在等什么人。 赵予淮眉头轻拧,他刚刚看了天气预报,一会可能会下雨,瞧他那副模样,肯定也不会带伞。 程枫的总结做完后,会议就结束了。 他望着青年立在窗边的背影,问道,“淮哥,要不要我去把何清越请上来?” 闻言,赵予淮扭头瞧了他一眼,眼神里黑沉沉的,瞧着有点可怕。 程枫立马立马低头拍了拍自己的嘴,然后抱着平板出去。 等人走后,赵予淮又重新将目光落在楼下。 其实他昨天说不去,并不是要拒绝,而是他没时间。 国务院的议员要来公司,这件事可大可小,他担心陆霄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得提前回去。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没办法实行了。 何清越在楼下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他看着黑沉沉的天突然犯了难,要是一会下雨了,他可怎么回去? 不过他又往楼上的窗户看去,他站在这里,赵予淮到底能不能看到的? 他心里生出了点疑问。 就在何清越怀疑的空隙,身后传来一道突兀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就回头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脸。 总统套房内,何清越看着桌面上的电脑和文件,不难猜错,对方刚结束了一场会议。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何清越打量的目光顿时转移到青年身上,“我就是知道。” 赵予淮嗤笑了声,咔哒的一声,他将门给锁上了。 听到声响的何清越喉咙莫名指尖蜷缩 下一秒,青年转过身来,那双黑眸里的情绪意味不明的,瞧着有些危险。 “大白日的,你锁门干什么?” “你说呢?”赵予淮反问道,“何清越,谁准你来酒店找我的?” “我自己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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