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和他聊了会儿天,感觉困了。 他打个哈欠,揉揉眼睛,“今晚真有烟花吗?” “应该有。”秦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到零点了。 “什么叫应该?我们大老远跑过来,还在山上吹了半天的冷风,要没有那我……” 景澄话没说完,天空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巨响。 他胆小,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立刻躲进秦域的怀里。 今晚秦域穿的是一件羊绒大衣,他没系扣,顺势把清瘦的小男生裹进大衣里。 温暖感觉袭来,挡住了寒风。 无边无际的深墨色天空已被烟花渲染得靓丽多姿,一阵接一阵,放个不停。 璀璨的烟火迷离了人的视线,景澄边看着边发出了惊叹。 “好好看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秦域怀里的原因,他此刻的感受很不一样。 以往看烟花,都会遗憾其转瞬即逝的美丽,而现在呢?他感受到的只有美好,哪怕只有一瞬间,那惊艳的美好也牢牢记在了心里。 烟花本来就是给人欣赏的,如果透过它,你看到的是落寞,说明你很孤独。 现在的他有男朋友陪在身边,幸福都来不及。 景澄唇角弯弯,笑意怎么都无法掩饰。 以至于秦域忽然问他:“新的一年,你想换个身份吗?” 他只是反射性看向他的脸,都没意识到这是在问什么。 秦域向下示意一眼,“帮我拿个东西。” 景澄的手伸进了他大一的口袋,摸到一个像小时候玩的恐龙蛋那种外形的东西。 他拿出一看,竟然是颗奇趣蛋。 “这不会是你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吧?还真拿我当小孩了。” 好笑扬起唇,景澄好笑地看了看,“我小时候好像吃过,里边是巧克力吗?”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景澄撕开外层包装,掰开了这颗蛋,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颗熠熠璀璨的钻戒。 原来这不是颗普通的蛋,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蛋里面有夜光效果,周围的环境越黑,它越明亮,映得放在里面的那颗钻戒光彩夺目。 脑子还在发懵,秦域忽然取出戒指,也不管脚下的地是否平坦,单膝在他面前跪下。 “即将迈入我们俩认识的第四年,说实话,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没想过后来的我们会产生这么多的交集,发生那么多难忘的事情,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 秦域说了很多很多,未加任何华丽辞藻的渲染,字字平凡、质朴无华,只是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 烟花还在放,在他的身后成了最美的背景。 景澄静静听他说着,眼泪汹涌,在脸上肆意流淌,也浑然不觉。 他当然想象过很多求婚的场景,或许是在一个刚睁开眼美好的清晨,一个即将落日黄昏的午后,一个华灯初上的黑夜,或许发生在他们学校,发生在繁华闹市的街头,发生在海边,发生在草坪,总之是一个浪漫的不经意间的时候。 但秦域另辟蹊径,偏偏选择在这么冷的一天,这么黑咕隆咚的深夜,这么一个万家团圆的日子…… “膝盖硌得不难受么?”景澄伸出手,“给我戴上吧。” 他没有哭,但声音里有压抑的哭腔。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干嘛要哭泣。 胸腔里,越是波涛汹涌在翻滚,他越是拼命压制住了情绪。 哪怕肩膀都在颤抖,他也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一滴。 景澄在这一刻迷信了,他要他的婚姻没有眼泪,只有快乐。 戒指套入无名指,他们在璀璨的灯火中看似平静地拥抱,实际上彼此的心跳快得都要跃出来。 秦域,我愿意和你结婚,是基于我自身对你的认可和评价,无论未来过得怎样,你都不需要负责,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是我想和你走完这一生。 闭眼吻上他的唇,景澄在心中默念。- 由于是春节,景澄还是要回家住,秦域把他送到别墅门口时已经快天亮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约好了,等放暑假去澳洲玩半个月,领证结婚,顺便把蜜月也度了。 对于婚礼,景澄没太多想法,他并不认为这是必须要完成的,可能他们携手去很多的地方,随走随拍,比按部就班完成一个仪式更有意义。 “路上注意安全。” 景澄在别墅大门前下了车,笑着挥挥手。 秦域给他准备的戒指很合适,男士款都是低调中透露着奢华,银色中镶嵌着一颗纯净的钻石,灯光下十分耀眼。 “睡个好觉,晚安。” 秦域看着他走进去,才回到车里。 他没有立刻开走,而是坐在驾驶位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秦域从不认为他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孤单潦草活到三十几岁,始终都是只身一人,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谁知景澄会突然闯入他的生命。 盯着前方望了好一会儿,秦域忍不住想笑,怎么也压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他求婚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恋爱和结婚的感受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尽管还没领证,他已经有强烈的感觉。- 进到别墅后,景澄准备上楼,忽然听见厨房里传出酒瓶碰撞的声音。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的,家里没几个人在,他不由心惊胆战,心想难不成是进贼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脑海,有道颀长的身影握着酒瓶走了出来。 逆着光,带着满身的颓废。 黑色衬衫的衣领肆意敞开,锁骨露出,灯光下肤白得耀眼。 任何时候,谢钦言都是一副高贵神圣,不容侵犯的模样。 在他周身,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可想而知喝了不少。 猝不及防的对上他深邃的眸,景澄莫名心惊。 他不由回想到他失明的时候,眼睛空洞无物,就是像现在这样。 抿紧唇,景澄准备上楼,身后的人却眼尖地捕捉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实在是太过闪耀了,让人想无视都不能够。 “他向你求婚了?” 出口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撕心裂肺的疼还有不甘。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正因为爱他,所以很多事情只敢想想,不敢去做。 “嗯。”景澄应了一声。 “今晚的事?” 吃年夜饭的时候,他手上明明没有戒指的。 谢钦言对景澄的关注从没有减少过。 他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虽然无法得到他,但至少还能看见他,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心真的好疼啊…… 景澄站在他面前,忽然笑了。 而后,谢钦言听见他说:“就在今晚,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坚信不疑,有他在,我永远不会害怕只剩下自己。” 讲完这一句,景澄快步上了楼。 谢钦言抬头望着,鬼使神差之下快步追了上去。 景澄没想过他会突然冲上来,从后面拉住他。 “你要做什么?”他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安。 谢钦言将他抵在楼梯拐角处的栏杆上,他没有很用力,但也让他无法挣脱。 只是看到景澄眼里的害怕,他还是忍不住哀求出声道:“你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说话也没必要禁锢我,你骨子里的强势一直没变。” 嗓子里像有东西堵着,谢钦言沉默很长时间才开口,“你还记得你向我求过婚吗?” “记得。”景澄回答得干脆,并且补充道:“我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为什么?” “没有你的伤害,不会有现在的我,那时我走的每一步都没有白费。” 景澄字字戳在谢钦言的痛处,他眼眶猩红,隐忍着不让情绪外露,很久很久之后才颤抖着声音问:“那枚戒指……你是不是捡回去了?我后来去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不是被你扔了吗?还找他干嘛?” “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 “谢钦言,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杀人犯忏悔过错,能让被杀的人死而复活吗?” 景澄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当初你让我滚出你的世界,现在我也把这句话还给你。” 扔下这话,景澄快步上楼。 凉沉浸在回忆的汪洋之中,后悔如同潮水般袭来。 尽管谢钦言醉得很厉害,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依然清晰。 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曾经的分岔路口,是否他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是否可以避免那个留下遗憾的决定? 这些问题,总会在每个失眠的夜里纠缠不休。 然而,时光无法倒流,后悔也只是空洞的幻影。 书上说,后悔是生命中必然的一笔铭记着错误的教训,引导着人类踏上更明智的旅程。 可这样对我教训太惨痛了,他不想要。 景澄已经来到二楼。 突然,背后传来“咚地”一声,谢钦言无力地跪了下去。 景澄被那声音震得全身一抖,回过头看见他跪在那里,身体顷刻间僵住。 他不喜欢看到谢钦言这样,更让他觉得曾经发生的一切像场荒诞的闹剧。 “我不求你原谅我……”谢钦言垂着头,像是奄奄一息的人,“但那枚戒指……能不能给我?” 真是开年第一笑话。 景澄冷冷收回视线,“谢钦言,比起你这样忏悔,我宁愿你像以前那样绝情。” 他再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了。 门关上的瞬间,景澄的后背抵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却满是坚韧。 他不恨谢钦言。 回过头想,反而要庆幸他当时做的决定,否则怎么能遇见秦域?怎么能知道爱其实是尊重,而不是一味地占有。- 一个月后,景澄听唐秋云说谢钦言把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给谢林峰处理,他飞去了国外,想要把事业的重心转向美洲,并且没有回来的打算。 听到这个消息,景澄没什么感觉,谢钦言离开这里,对他来说当然是件好事,毕竟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尴尬,每次碰面都会不自在。 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秦域,他听过后,问了景澄一句:“你觉得我很介意他的存在是吗?” “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回答了,没意义。” 景澄和他说也只是随口而出,没抱太多的想法。 那一晚,两个人在阳台谈了很久的心。 最后结束聊天是以景澄被抱到他腿上,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只不过这次,景澄没像以前那样疲惫得睡着。 秦域那会儿见他闭了眼,还以为他睡觉了,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直接这么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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