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哪里奇怪,景澄一回身,发现谢钦言就站在他身后。 “走吧。” 显然他已经听到唐秋云说了什么,径直转过身,先行离开。 直觉告诉景澄,唐秋云应当是有什么事情,跟在谢钦言的后面,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直到车子开到了别墅门口,在他要下车之时,谢钦言忽然出声叫住他。 “澄澄。” 盯着他看了会儿,谢钦言终于下定决心把亲生父亲来找他的事情告诉他。 他已经找警方了解清楚,景澄的爸爸叫程铭来,在缅.北那一带从事过诈骗活动,后来又帮着那边的贩毒团伙偷.渡违禁品,回国后被抓获,坐了近十年的牢,最近才刑满释放。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根据记载,身边并没有过固定伴侣,所以景澄的母亲目前还行踪不明。 按照谢钦言以前的性格,这种事情他绝对要按得牢牢的,绝对不让景澄知道半个字,怕他会经受不住打击,内心会恐慌。 但时过境迁,景澄已经是个能扛起事儿的大人了,他会帮他,但他也要让他了解清楚事情原委。 这才是真正的尊重。 “澄澄,你亲生父亲在找你,DNA已经比对成功了……” 听谢钦言完完整整地说完,景澄如坠冰窟,体内仿佛被无数只虫子啃噬,密密麻麻的,锥心刺骨。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埋藏在记忆深处已经蒙了灰尘的那些画面又被挖了出来,是永远不想再去窥视的。 “为什么……” 他眼眶迅速湿润,唇瓣喃喃张合着:“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又回来?” 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景澄的心脏极速绞痛,失落的情绪翻山倒海般涌来。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把他抛下后又来找他,拿他当什么了? 小的时候没尽到养育的责任,现在老了,想来找他赡养吗? 景澄好恨,牙根都在痒,身体隐隐发起了抖。 “他敢来,我就敢杀了他……” 口中无意识念着,漆黑的眼眸中带着凛然的肃杀之气。 谢钦言猜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心疼拧起眉,安抚地拍下他的肩,“你不想认,我们就不认。” 尽管他猜到景澄的答案会是这样,但无论如何还是要亲口问过他的意见。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已经去找警方做DNA了,我怎么逃得掉。” “我有办法。”谢钦言的目光很坚定,向他承诺:“只要你不想,我一定尽全力保护好你。” “你……”景澄有些怀疑,“你要做什么?” “买通警方,伪造你更改国籍,出国定居的假象,这样国内这边也没有权利逼你认亲,让他以为不可能找得到你,放弃幻想。” “这是犯罪吧。”景澄犹豫地摇头,“万一他不信,闹大了怎么办?” “嗯,刚才那是最保守的做法,还有一种比较狠,我考虑到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不想做得那么绝。” “你说来听听。”景澄的眼里有丝警惕。 “想办法把他遣送出国,让他再也回不来,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被他纠缠。” 景澄看着谢钦言的眼睛,总觉得他所说的不会是这么简单。 崩溃地低下头,他闭上眼,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我现在没办法冷静,我决定不了该怎么做。” “没关系,你可以平复下心情,慢慢考虑。” 搭在景澄肩膀上的手无声扣紧,谢钦言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回光返照后,谢家老爷子在第二天凌晨就去世了。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关于他葬礼的相关事宜,谢家两个儿子也基本筹备好了。 按照本地的习俗,去世第三天才进行火化,然后出殡,举行追悼会,在这之前就是晚辈守灵。 景澄坐在灵堂里,旁边挨着谢钦言。 “困就睡会。”他忽然飘来一句。 “没觉得困。”景澄的下巴抵在膝盖上,双目无神。 谢钦言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有个男人的照片,那是他爸现在的样子,像个行走的骷髅,一看就是典型的吸.毒犯。 “你妈妈目前还没有下落,他们好像一直没在一起。” 景澄只看了一眼照片,便迅速别开头。 那个男人太陌生了,已经和印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无助埋下头,景澄不想在人群中哭出声,只能让眼泪默默地流。 本来就没愈合的伤疤,被人生生揭开了纱布,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他恨每一个抛弃过他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31 22:11:46~2024-06-01 23:1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手可摘星辰、长安洛阳15瓶;抓住那只黄皮橘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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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怎知不会假戏真做?景澄自然听出了秦域的话外之音。 原来秦晖所说的都是真的,他据理力争地维护他,认为他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搞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到头来却被打了脸。 下次,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了。 看似成长了几岁,积累了一些社会经验,其实骨子里还是稚嫩,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当认定那个人好的时候,就会无条件站在他那边,不管他做了什么。 从前对谢钦言是这样,现在对秦域,不知不觉中竟也如此。 景澄沉默了多久,秦域就忐忑了多久。 面前男生炽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唇角还有一丝淡笑,精致脸庞轮廓在昏暗灯光的投射下,晕染出一丝模糊,不禁让人迷茫。 与他对上目光,放在桌上的手攥紧,连手背都绷起青筋。 秦域想,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景澄不行。 也许对他来说,景澄是他心中的唯一一片净土,让他拼命地想要保护好。 “我不是有意想瞒你。”秦域低声开口。 他正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歉,景澄低声开了口:“的确,性格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会不一样,没法说谁对谁错。” 其实,景澄心底不认同秦域的做法,但他不会进行批判。 因为他不知道秦域经历了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人有时候都是被逼无奈的,也许是有原因导致他变成这样。 况且,人家确实有能力领导一个集团,配得上他的野心,要是他像秦域这么厉害,说不定也会生出夺权的想法。 弱者怎么能妄加揣测强者呢? 景澄是这样定义的。 可那番话听在秦域的耳朵里,却很难过。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他很谨慎地询问。 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分试探,隐隐透露出紧张。 “失望谈不上,我不认为你那样做是错误的。” 说完这话,景澄由衷地感叹:“从进到谢家的那天起,我就很怕被人贴上白眼狼的标签,所以他们给什么我就要什么,从来不敢自己提要求,而你,居然敢直接坐实这个身份,我很佩服。” 秦域扯下唇,忍不住想笑。 他定定看着景澄,“你确定不是在阴阳怪气?” 景澄摇下头,“我是在夸你内心强大,能做到这一步的人,肯定不简单,无论从哪个方面。” 缄默一阵,秦域垂眸颔首,“行,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我真的是在夸你。” 景澄无奈扶额,“你觉不觉得自己有时自信过了头,有时又不够有底气?” “我自信过头?”秦域只留意到前半句,“什么时候?” “就我以前跟在你身边做事,偶尔会觉得你这人……” 景澄不敢往下说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当然,绝对没有带贬义色彩,特别是他在了解到秦域和他拥有同样的身份后,他都很羡慕,人家是怎么在没有父母保护的基础下,自信长大的?为什么他就做不到? 即使他不说,秦域也能猜得到,“自负?” “差不多吧,你谈一些合作的时候总十拿九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秦域揉揉太阳穴,忍不住想笑。 看来他以前跟着他工作,有很多的意见啊! “你懂什么叫包装自己吗?”秦域恢复一脸正色,“哪怕自己缺少,也要努力做到不被人看出来。” 景澄似懂非懂点点头。 这一晚他和秦域聊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秦域的秘密被他知道了,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们反而不再拘谨,有什么就说什么。 聊到快两点,景澄困得打个哈欠,摆摆手道:“不能再说了,明天还得上课。” “今晚你睡我房间,我睡客房。” 秦域立刻安排,还有些不舍得。 回过头想他们俩的聊天内容,他有些不可思议,本以为景澄会生他的气,不再理他,却不想他给足了尊重,既是那样懂得换位思考,也是一个设身处地会为他人考虑的人。 “不用,我去睡客房。” 景澄说完这话,想起来交代,“对了,明天你不用早起送我去学校,我打个车就行了。” 虽然秦域表面应下,但景澄翌日七点起来,他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我不是为了送你,而是想吃你学校附近的那家早餐了。” 他还这样解释。 “行,我请你吃。”景澄爽快应下,“我先去洗漱。” 秦域看着他的背影,又朝落地窗外远眺了一眼。 这种清晨阳光与他同在的时光真美好。 如果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是他,那就好了。 不知他能不能等得到那个时候的到来。- 谢钦言在距离景澄的宿舍楼最近的校门旁等了一晚。 他猜景澄昨晚会在秦域那儿过夜,事实果真如此。 当看到秦域的车开到学校西门,景澄从副驾驶座出来,他的心一瞬间跌落到谷底。 整夜煎熬的心情被证实,总算给了个痛快,那是一种疼到近乎麻木的感觉。 秦域把车停好后,景澄并没有进学校,而是和他一起来到马路对过,他停车的这边,直奔一家早餐店。 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谢钦言恍如隔世。 如果当初没有狠心推开他,他们应该也会这么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谢钦言下了车,看到他们进了早餐店。 脚步沉重得宛如灌了铅,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出现,却控制不住脚下的步伐。 来到店门外时,谢钦言都猛然惊觉。 他还真的走过来了。 一墙之隔,谢钦言听见景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他们就坐在进门处的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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