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最近有按时透析吗?”姜南青掐掉沾着泥土的菜根,“最近一次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南语说:“都按时去了,医生还是老一套,保证透析频率,耐心等待肾源。” 确实是老一套,这话别说是南语,就连姜南青都听得耳朵起茧。 不过听到这几句,他还是放心很多,没有变化总比变坏强。 外婆端着一筐菜进了厨房,外公也哼着小曲跟进去,客厅只留下母子两人。 “对了,”姜南青前段时间拍戏忙,很少和家里联系,“那天凌晨给你转了点钱,收到了吧?” “收到了。”南语有些不安,“可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拍戏赚的。”他找理由。 不过他意不在此,三两句话后切入正题,“妈,姜毅国给你打过电话吗?” 南语一怔,然后点点头:“打过。” 意料之中,姜南青问:“他说什么?是不是管你要钱? ” 南语说:“是。” “那你怎么回答的?”姜南青很害怕她发善心。 南语摊手:“我告诉他我没有钱,不仅没有钱,看病还欠了一屁股债,问他能不能借我点钱。”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姜南青呆呆看着她,半晌后噗嗤一笑,南语也跟着笑起来。 院子里,母子俩笑声混作一团。 时钟刚刚指向中午十二点,没过多会儿,就听到活泼杂乱的脚步声靠近。 外公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挂钟,回身冲厨房里喊:“准备开饭了!” 脚步声进了院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响成一片。 “你今天中午要睡觉还是要写作业?” “我偷偷带了手机来,嘿嘿嘿……” “哇!你哪来的手机?” “这是我妈妈淘汰下来的,被我藏在床底下了,她以为丢了,找了两回就没再找了。” “呀!南青哥哥!”一个小孩子发现姜南青,惊喜地喊出声。 “南青哥哥你今天不去唱歌吗?” “今天哥哥放假哦。”姜南青摸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你有没有好好听课?” “竟然放假!”小姑娘嘟着嘴,“我当然有好好听讲。” “同学们,我们都按照位置坐好吧。”南语走到院子里对孩子们说。 小孩们集体应了一声“好”,你蹭我我撞你地找到位置坐好。 然后两只胳膊放在桌上,腰杆挺得笔直,坐姿很标准。 姜南青进厨房帮忙往外端菜,每张桌子坐四个孩子,每桌四菜一汤。 摆好盘子,他又给孩子们分好餐具,才回客厅坐下吃饭。 自从南语查出尿毒症,外婆就辞掉学校的工作,和退休的外公做起了这个托管小院。 小孩子们家长工作忙,中午晚上没时间接孩子,更没时间做饭。 家长们一听说外婆要办“小饭桌”,都十分信任地将孩子托管在这里。 是以一开学外公外婆就忙碌起来。 院子里有小孩打翻了米饭,南语起身去收拾。 姜南青夹了一筷子荷兰豆,开口道:“外公外婆。” “怎么了?”两个老人应了一声,询问地看他。 “我在想你们岁数大了,小饭桌工作量又不小,害怕你们身体吃不消。” 姜南青认真思量已久,他会尽可能利用这两年,让自己赚到足够多的钱。 外公说:“我和你外婆身体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是啊!”外婆附和道:“更何况我们也喜欢看这些小不点,每天吃饭的时候人气旺一些,我们胃口也好。” 姜南青说:“我已经可以赚到钱了。” “和这个没有关系。”外婆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姜南青碗里,抬眼看了一眼院中忙碌的南语,“你妈妈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也想为她做点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姜南青也不再劝,只说让两位老人保重身体。 饭吃完,程宇在他下车的地方等候。 下午他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安海县了,姜南青没多问,想一下也知道是路蕴交代的。 上车后,姜南青问程宇:“路先生今天晚上会回家吗?” “应该会,”程宇说,“除了和您在一起那次,路先生从不外宿。” “哦。”姜南青靠上座位头枕,阖上双眼,“那送我回宿舍。” 程宇:“……” - 晚上九点,路蕴推开家门。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他坐在沙放上放松了一会,这才看到程宇几小时前发来的微信:[已安全把小姜先生送回宿舍。] 这时手机响起,杨元昂问他要不要来新开的酒吧玩。 路蕴回望一眼空荡的房子,转身下楼开车前往杨元昂口中的酒吧。 酒吧,迷醉的味道伴着暧昧的音乐。 “最近怎么样?”杨元昂吊儿郎当地挂在一个高大男模身上,使唤他给路蕴倒满酒。 “什么怎么样?”路蕴避开男模故意贴上来的手,充满警告意味地看他一眼。 男模畏缩了一下,退回杨元昂身边。 杨元昂亲他一口作为安抚,又朝路蕴这看过来,“当然是你和小美人了。” “上回你半截把人带走,是不是干柴烈火一整夜?” “滚。”路蕴睨他一眼,“不说起来我差点忘了,灌他喝酒就是你的风度?” 杨元昂自顾自笑起来,“别闹,我哪有风度?” 路蕴懒得理他,心绪却随着那句“干柴烈火”飘摇起来。 脑海里闪过那晚的片段,雪白笔直的小腿,潮热温润的口腔,细弱的嘤咛。 他心跳越来越快,甚至有些失控。 “阿蕴?”见他不吭声,杨元昂靠近低语:“和你说个事。” 路蕴胸膛微微起伏:“什么事?” 怕他生气,杨元昂语气相当淡:“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会阿柯要过来。” 半晌,路蕴“哦”了一声。 自从沈齐柯订婚,路蕴有意避着他,上回沈齐柯打来电话约他吃饭,他拒绝后也再没联系过对方。 今晚大抵躲不过去了。 沈齐柯进来的时候,包厢里默了两秒。 然后相熟的朋友热络地招呼他,张口闭口喊他“大明星”,沈齐柯一一点头打招呼,最后坐在路蕴身边。 “阿蕴。” 路蕴看他一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姜南青的脸。 其实只有眉眼细微的相似,当初也不过是为自己的见色起意找个出口。 “来了。”路蕴收回视线,喝了口酒:“最近没有行程吗?” 沈齐柯像从前一样靠在他肩头,声音黏糊糊的:“有,那天探望外公之后就飞巴黎了,否则早要你还那顿饭了。” 路蕴肩头一重,不着痕迹地躲开。 沈齐柯眸色微闪,又很快恢复如常,不在意地晃晃酒杯。 “阿蕴,”沈齐柯脆生生喊他,“我们很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路蕴动作微滞,沉默了片刻说:“上次约好的,等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杨元昂坐在不远处,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转动酒杯,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 他忍不住嗤笑出声,身边小模特凑过来问,“怎么了杨少?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杨元昂哼哼,“看戏罢了。” 小模特迷茫,“看什么戏?” 杨元昂眯眼睨他,又亲一口:“没事儿,说着玩的。” 姜南青打来电话时,路蕴已经喝了不少酒,眼前一片朦胧的重影。
第25章 你真恶心 路蕴接起电话时语调发飘,“喂?南南。”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姜南青听出这是在夜店,他软着嗓子问:“你在外面吗?” “嗯,”酒劲上头,路蕴说话懒洋洋的,“有事?” 姜南青乖巧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想你。” 路蕴刚想说话,就听见他紧接着说:“没关系,您好好玩,我去练习一会。” 沈齐柯目光一直在路蕴身上,见他接起电话时目光里透着难以察觉的温柔,眸色深沉。 “是谁的电话呀?”等路蕴挂断电弧,沈齐柯状似无意问:“阿蕴交女朋友了吗?” 路蕴看着他,索性点明:“阿柯,我喜欢男人,所以不会有女朋友。” 沈齐柯脸色几不可察一变,维持着笑容:“那刚刚是男朋友?” “不是,”路蕴不想和他谈论这个,“你好像很好奇我的感情生活?” 沈齐柯话说得理所当然:“当然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关心你。” 路蕴忽然想起杨元昂说的话。 其实他和杨元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发小,沈齐柯则是沈家老爷子的私生子,六岁那年才进了沈家大门。 也许是童年生活造就的能力,沈齐柯一来就知道该讨好孩子堆儿里的谁,于是他每天抱着玩偶跟在路蕴身后转,倒也没白当跟屁虫,路蕴很快接纳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新朋友。 并且在成长过程中渐渐喜欢上他。 路蕴起初以为沈齐柯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察觉。 可杨元昂听了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你又没藏过,身边这群人谁看不出来你什么心思?你觉得他那种把察言观色刻进骨子里的人,会看不明白?” “天真的只有你,阿蕴。” 那之后他有心留意,果然撕掉滤镜,先前被忽略的一切变得都有迹可循。 但是路蕴不想追究什么,沈齐柯愿打,他路蕴愿挨。 只不过今后这样的角色,他不想再扮演。 “阿柯,你不该关心我。”路蕴收回思绪,“你该多关心关心安小姐。” 听见这话,沈齐柯脸色刷一下白了,眼底蓄气一层雾气,他喃喃问:“阿蕴,你是在怪我吗?” “怪你什么?”路蕴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看见沈齐柯这样,他心里觉得没意思,捏了捏鼻梁,拿着外套起身,“我先走了,最近厂里很忙。” 沈齐柯揪住他的衣角:“阿蕴。” 路蕴回头,对上他执拗的眼睛,叹了口气,语气终于还是软下来:“早点回家。” 说完他没再停留,径直离开。 沈齐柯怔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半晌没动。 他听朋友闲聊起路蕴养了个人,于是坐不住了,今晚才出现在这里。 可路蕴变了,和从前完全不同了,怎么会这样? 这时杨元昂拍拍小模特的脸,拎着酒瓶走过来,在沈齐柯面前晃了晃:“喝点?” - 星悦娱乐,空荡练习室里音乐声戛然而止。 姜南青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 有段时间没练习了,一时间有些吃力。 练习室门被人推开,姜南青看过去,陈靖拎着一个很大的超市购物袋站在门口:“知道你在这,累了吗?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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