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贺不讨人喜欢,其他人骂他是野狗。小月亮能懵懂听出他人恶劣的语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叫,就叫他“小狗哥哥”。 何复听得挺有意思,“那大庆哥你以前叫什么啊?” 大庆一挥手,“嗐,我就叫大庆,听说是因为我从北方给人拐过来的,所以就叫这名了。” 牧枚边笑边暗暗心酸,“然后呢,狗儿哥和小月亮拍了照吗?” 大庆点头,“拍了,不过多半是狗儿一脸凶相看起来效果不好,人家只洗了小月亮这张给我。” 何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得多凶啊,好歹我们狗儿哥也是长了副好皮相的。” 牧枚道:“初贺长得是不错,平常在学校女生情书没少收。”虽然给白初贺也是白搭。 白初贺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是没听这边谈论的话题,漂亮的睡凤眼微敛,视线又回到了这张照片上。 小月亮可爱的眼睛和项链在上面闪闪发光。 白初贺喝了口可乐,低头的时候一点熟悉的感觉在心头划过,似乎在哪里见过同样闪烁着光芒的双眼。 很怪异的既视感,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暂且按回心头。 “行,你们有什么事再找我,平常想吃面了也只管过来,我也没别的本事,包你们一碗面还是没问题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庆虽然也想继续聊下去,但面前三个都还是学生。 牧枚也是善谈的人,闻言和大庆互相客套了两句。 “谢谢大庆哥。”白初贺站起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语调依旧平常,但大庆能感觉到白初贺说这话时的认真。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你们都给我好好学习,尤其是狗儿你。”大庆这几年经历了不少,人沉稳下来,念旧情,悄悄揩了揩眼睛,“等找到小月亮了,你带他过来,我们哥几个好好聚聚。” 老破小的灯光设施很差,三人走出面馆时外面几乎一片漆黑,唯有大庆小面这家店亮着暖黄色的光。 小虫在塑料门帘旁的立牌边上飞舞,大庆站在门口挥手,像张陈旧的老照片。 白初贺回头看了眼。 老城区和新区不同,发展停滞,一切都定格在最繁华的那一瞬间,走进来时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年代。 灯光昏暗,虚实不清,让大庆的脸庞看起来像小了十岁,和曾经在白初贺记忆里的模样极其相似。 仿佛下一秒,旁边会探出一个带着毛线帽的小人,蹭着围巾把脸露出来,开心地说一句,小狗哥哥你回来啦。 他眨了下眼,视线里的大庆对他挥手,“狗儿,快回去吧,都等着呢。” 回去哪里? 谁在等着? 一切都让白初贺难以回神,直到手机叮咚一下,他才稍微有了点反应。 两条消息弹出来。 [岁月静好]:初贺,回家了吗? [岁月静好]:小皎在等你呢。
第19章 公交车从凹凸不平的路上行驶出来,白初贺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九点过了。 老城的住宅区照明做的不好,但拐到旧商业街,五颜六色的违章彩灯穿在一起,蒙着尘土,构成和错落有致的新区不一样的繁复色彩。 “我下了。”回白家得在别站转公交车,和牧枚何复走不到一路。 “对。”牧枚点点头,“初贺早点回去,免得家里弟弟着急。” 白初贺眉头微皱,“家里弟弟?” 牧枚想起那张失落又可怜巴巴的脸,“之前在海珠后门碰见你家弟弟了,说要等你一起回家来着。” 旁边何复刚想嗤一声,想到之前牧枚瞪他的那一眼,憋了回来,“贺子,你这几天都在白家?” 后半段的车门吱呀一声打开,白初贺已经下了车,临下车时看了何复一眼,眼神很淡,“ 差不多吧。” 何复被这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 车门缓缓关上。 何复倚在公交车上的扶手柱看着,车外的白初贺低头在看手里的手机,和那些灯光一起渐渐变小,最后变成明亮的光点。 他冷不丁一句,“感觉贺子哥最近经常看手机啊。” 牧枚正在想事情,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才听清楚何复说的什么。 也不算是何复想多,白初贺以前确实不怎么看手机。 在三中上课,别的学生都忙着桌子底下打游戏,不然也是和对象浓情蜜意地黏糊几句,只有白初贺每次校服往桌子上一铺,趴着就开始见周公。 平常牧枚和何复发消息他也不会及时看,通常都是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了再掏出手机看一眼,为此何复还抱怨过白初贺不回消息。 确实白初贺这几天看手机的次数频繁了不少,就刚才那阵,牧枚眼瞅着手机刚响起来,白初贺就点开看。 她还挺意外的,毕竟白初贺真不是会秒回消息的主。 “可能刚回白家,要处理的事比较多吧,也正常。”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牧枚随口回了一句,没放在心上。 “哦。”何复视线从窗外转过来,看了眼牧枚,“你想什么呢?” 牧枚叹了口气,“想刚才那张照片呢。” 何复也回想起来,开口闲聊了两句,“那小孩,对,小月亮,看着确实长得挺可爱的。” 牧枚有点心不在焉,“嗯。” 她想的是别的。 想象终究模糊,亲眼看见照片后,牧枚根据那张没有完全露出的侧脸,心里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小月亮长大后的模样。 那双眼睛即使在同龄的小孩子里也算得上可爱,长大后虽然会有变化,但也不会改变太多,至少不可能一下子变异成白初贺那种冷冽俊美挂的长相。 应该是可爱系的长相,说不定是个娃娃脸吧。 “哎。”牧枚叫了声何复,随口说了个最近刚出道很有热度的男团,“你知道这个团吗?” 何复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那玩意儿,也就你们女生才看。” “什么叫女生才看。”牧枚皱了下眉,也懒得和何复这个死直男计较,“那团里有个男生是娃娃脸,我感觉小月亮现在长大了是这个类型。” “是吗?”何复来了兴趣,“给我看看。” 牧枚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找到张在海市演唱会的现场直拍。 图片上四个人,她把娃娃脸的那个放大给何复看,“这个。” “是挺娃娃脸的。”何复凑过来看了眼,“哎,你看旁边拿着吉他的这个,就挨着旁边长发男的站着的那个,长得还挺像贺子的。” 牧枚无语,“哪儿像了,完全不一样啊,你怎么什么都能往初贺身上拐。” 不过她大概能明白何复的意思,何复说的这个男生是一双桃花眼,和白初贺很不一样,但都是很有荷尔蒙吸引力的俊美长相。 “我感觉咱们找人可以往娃娃脸这个方向找找看。”牧枚收起手机。 她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搜索对比着见过的娃娃脸类型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秀眉又微微蹙了起来。 “何复,你觉不觉得小月亮长得有点像——” “感觉人与人的命是真不同,小月亮这么好看的孩子从小吃苦,白家那个冒牌货倒是过的滋润自在,还娇气得很,动不动跟谁欺负了他一样。”何复啧了一声,“听大庆哥说的那些,小月亮小时候可真懂事,跟那小少爷完全不一样。” 他说了几句,回过神发觉牧枚有想说的话,“咋了,你说啥来着?” 牧枚的眉头又拧得紧了些,片刻松开。 她的脑海里刚刚浮现出一张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的脸,漂亮的鹿眼,茶色微微起翘的头发,因为隐在车窗后而显得颜色黯淡不清,仿佛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 那是张很可爱的娃娃脸。 “算了,没事。” 牧枚听着何复的话,把心里一瞬间的犹疑压了下去。 - “宋姨,手机给你。” 白皎把手里的手机递还给宋姨,宋姨接过,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点过了,白皎一向睡得早,睡眠时间在高三学生里算是很充裕的派系,她嘱咐了一句,“小宝,早点睡,别玩了。” 白皎嗯嗯两声,坐在二楼窗边的长条凳上,抱着杜宾揉来揉去,“宋姨,我想喝可乐了。” 宋姨正在给花瓶换水,闻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你们年轻人都爱喝,喝多了是要烂牙齿的。” 白皎可怜兮兮地缩在长椅上,竖起一根手指装乖,“我就喝一罐,就一罐。” 宋姨这才勉强点点头,“行吧,我去给你拿。” 白皎拿到手,虽然是常温可乐,但铝罐装的气很足。 他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碳酸在口腔噼啪跳跃着,这种感觉让白皎觉得很有意思,舌尖忍不住搅来搅去。 宋姨看他脸颊一会儿鼓起一下,笑他,“没长大似的。” 白皎抱着杜宾嘿嘿地笑,“宋姨你要不要喝。” 宋姨摆手,“中药一样,我不爱喝。” 她换完了水,拿着小剪刀修剪花枝,习惯性絮絮叨叨开口。 “可乐呢,好喝是好喝,但不能多喝,不能当水喝。” 白皎歪着头,脸颊压在杜宾的头上,整个人窝在窗下,很认真地开口,“我也没有当水喝呀。” 宋姨嗔他,“你是不知道,你小时候专爱喝这东西,每次你爸带你出去,问你口不口渴,要喝什么,你就偏要可乐。” 白远正好下楼来,看见白皎和宋姨,过来给宋姨搭了把手。 他听见宋姨的话后笑了笑,斯文的双眼在镜片后微眯起来,“你那时候不知道怎么说,就双手比划着,说要喝红红的水。” 店员听了之后给父子俩拿来一排旺仔,但小白皎站在收银台下摇头,说不是这个红红的。 最后还是白远领着小白皎去看,小白皎指着冰柜里的红色易拉罐,“这个。” 白皎听白远和宋姨一起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可是真的很好喝嘛。” 宋姨道:“你也是,孩子要还真就给,小孩怎么能喝可乐呢,会影响发育的。” 白远自知理亏,笑着推了下眼镜不说话,眼睛在镜片后对白皎眨了一下,“所以这事不能告诉你妈妈。” 白皎拍了拍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白远回楼上去了,宋姨收拾完花也没什么要干的,“小宝,晚上天心姐姐已经喂过小狗了,你记得不要再喂了。” 嘱咐完,宋姨下楼去准备休息。只剩白皎一人一狗在窗边摸鱼。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沉了,市郊安静,没有车辆的声音,只有风刮过树木的沙沙声。 白皎望了一眼和自己相邻,但也隔了一段距离的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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