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睡够,睫毛刚颤抖着要睁开,手里的东西便突然抽走。 “下车。”陈淮说。 林暮手里空落落的,看了看已经下车的人,又透过车窗往外面瞧,这是一处小型停车场。 他爬到陈淮座位那边,仰头看着他,呆呆地说:“陈淮,这也没到家啊……司机呢?” 陈淮又没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下车。” 林暮瘪瘪嘴,没动,很小声地说着:“我想回家……” 周围的环境太陌生了,陈淮也很不一样,林暮感觉很没有安全感那样,低头抱着书包。 陈淮额头青筋直跳,丢下一句“随便你”,转身就走,林暮不敢相信的抬头,眼看着陈淮的背影理他越来越远,连忙追上去。 他直接拉住陈淮的手,感觉掌心里的手指动了一下,不自觉紧张起来,但陈淮却是没再做出什么把他甩开的动作。 林暮跟着陈淮走出车库,外面是个花园,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与植物被修剪成规整的样子,院子里有条蜿蜒曲折的小河,他们从桥上走过去,走了十几分钟,才站在一间很大很气阔的房子门口。 他看看陈淮,松开手。 陈淮回头扫了眼两人分开的手,又抬眼看向他的脸,神情意味不明。 “你先找钥匙。”林暮很体谅地说。 陈淮把头转过去,滴的一声,不知从哪传出一句“欢迎回家”,门就这样自动打开了。 他没管背后表情很好奇的林暮,自顾自走进去,进了玄关就开始脱衣服,衬衫,西裤一件件落在脚下。 林暮看见紧张地回身四处看看,发现没人之后赶紧走进去关上门,等他转身的时候,陈淮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朝长廊另一头走过去,像是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人那样。 林暮局促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这个房间看起来太干净了,地板一尘不染,不像是他能随便闯入的地方,他被困在门口这一块不敢动。 陈淮马上就要转弯,等他转弯林暮就看不到他了,不由得着急地叫了他一声:“陈淮!” 对方没理他,衣角消失在转弯处,林暮把书包带子都快揉断了,最后一咬牙,脱下鞋子跟上去。 走过陈淮消失的那个转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空间很大的挑空客厅,看着有三层楼那么高。 对面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窗外是个很大的水池,巨大风铃般的吊灯从屋顶垂坠下来,压迫感十足。 林暮从没见过谁的家有这么大。 他快速搜寻一圈,完全没看到陈淮的影子,站在客厅入口处惴惴不安。 林暮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走廊,他尝试着挑两个走进去,出现的是更大的空间,像是会客厅一类的地方。 “这是迷宫吗……”林暮念叨着,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站好。 他大喊一声:“陈淮——”,空旷的房子甚至传出了回声,却没听到应有的回应。 林暮有点生气,他把书包放下,坐在地板上靠着墙,用手捂着胃。 室内的温度很低,跟外面的截然不同,他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蜷成一团。 等陈淮洗完澡走出来,见到的就是林暮这副可怜的模样。 林暮听见脚步声,连忙转头寻找传出声音的方向,见到头发湿漉漉的陈淮,心里那点刚刚起来的火莫名其妙地消了。 他听见自己有些不安的声音道:“你跑哪去了?我找了好久,找不到你。” 陈淮拧着眉毛,站在他面前定住,本来就高的人脚下踩着台阶,显得更高了,把他整个人罩在阴影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林暮不习惯被陈淮这样俯视,他扶着墙站起来,脚坐久了发麻,使不上劲,是陈淮伸手扶了他一把。 陈淮很嫌弃地扫视他的穿着,像是对他身上还穿着脏衣服十分无法容忍那样,拉着他便往某个方向走。 七拐八拐地两个人竟然站到了一处电梯门口,没等乡下来的土包子震惊完,电梯到了二楼,陈淮拖着他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陈淮腿长,一路上走得很快,林暮跟的很吃力,绕来绕去的眩晕感让他之前压下去的呕吐感上涌,他捂着嘴干呕一声。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推进了这间房的洗手间,陈淮把他背上的书包扯下去扔到外面,直接打开花洒。 几乎在温热迎面浇在头上的瞬间,林暮的腰猛地弯下去,扶着马桶吐了,他感觉自己快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了那样。 但好在吐完缓解很多,等他转身,陈淮已经不在身后了。 林暮想追去找人的,但临按上门把手,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慢慢松开手,转头回去坐在地上浇水。 他像一株没有生机的的植物,被源源不断的水流打弯了头似的,毫无生气地抱着膝盖发呆。 过会,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是去而复返的陈淮。他手里拿着跟他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家居服,看见林暮穿着衣服淋浴的样子,气压颇低地问他:“你就是这么洗澡的?” 林暮扭头看他,眼睛被水浇得睁不开,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说话也不动。 陈淮耐心终于告罄,他把衣服扔在置物架上,刚欲转身离开,哗啦啦的水声中传来林暮很微弱的声线。 他说:“陈淮……你能不能别走了……” 是一种听起来很小心很脆弱的声音,可能还有一些请求或是别的。 陈淮顿住,回头问他:“怎么?难不成要我给你洗?” 林暮瞪大了眼睛,张开嘴,水流顺着嘴巴钻进去,将他呛到咳嗽,眼泪水流混在一起,他没办法呼吸了,他伸手在墙上胡乱摸着淋浴器开关,但这里的跟他用过的都不一样,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最后是陈淮走过来帮他关上的。 直到水流声停下很久,林暮才慢慢停下咳嗽。 他很天真似的望着陈淮,小声问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可能听错了……” 陈淮看着他,不自觉吞咽,没回他的话,半晌后,直接伸手脱了他的西装外套。 白色衬衫被彻底打湿了,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什么都盖不住,林暮纤瘦的曲线清晰无比地映出来,那么细的腰,陈淮两只手就能环住。 林暮被吓到,抱住自己低呼一声:“你干嘛!” 陈淮不置可否,定定看着他,像在反问他:“你说呢?” 林暮后退一步,语速很快地说:“你出去吧,我自己,我自己能洗。” 陈淮站在原地未动。 林暮有点急了,他伸手推了陈淮一把,将陈淮的身子转过去,又向他重复:“我自己洗。” 陈淮轻哼一声,帮他重新打开花洒以后走出去。 林暮看着门的方向,有点懵,过会迟钝地走过去,把门上了锁。 他感觉自己没那么喜欢会说话的陈淮,因为这个陈淮太坏。 但只是没那么而已。 浴室内的东西一应俱全,都是全新未拆封的,林暮动作很慢地清洗着自己。 水蒸气挤满了整个空间,林暮脑子里面是混沌的,他感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比如刚刚的陈淮跟原来的陈淮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具体有哪里不一样。 亦或是昨天那个对他很冷漠的陈淮和今天这个对他没那么冷漠的陈淮又有什么不一样。 想不清楚,越想越乱,洗着洗着他就感觉自己有点没力气了,应该是肚子饿了的缘故。 他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墙面的按钮,成功把水关上了,随便擦了擦穿上衣服。 衣服很大,是陈淮的尺码,林暮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又穿上陈淮的衣服了,不是家里那件已经洗到烂了边的,快要破掉的,而是全新的,有着陈淮味道的新衣服。
第71章 林暮洗完走出去,发现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的东西都很新,看样子没人住过,不像是陈淮的房间。 刚刚脱下去的衣服他用手搓洗干净,又在衣柜里面找到了没拆封的晾衣架,将洗好的衣服挂起来晾到阳台。 有了前车之鉴,林暮不敢再乱跑,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坐回床上。 没过几分钟他就忍不住了,整个人躺下去,因为洗干净也吐干净,胃部稍微舒服了一点。 这样闭起眼睛的感觉变得舒服起来,晃来晃去的像在荡秋千,林暮感觉让他这么安静的躺一会,他又能睡过去。 咕咕咕。 叫出声的肚子不允许主人空腹睡觉。 林暮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滚了几圈,最终向生理需求妥协,走出房间。 偌大的别墅静的可怕,林暮关上门,按照记忆中上来的路往回走,走到电梯口附近,忽然听见某个方向传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他循声走过去,停留在二楼另一侧角落的房门口,房门是玻璃材质,透明的,他刚走近,就能透过玻璃看见房间内部。 里面有许多吊在棚顶的沙袋,还有许多立在地上绑了海绵的靶子,透过这些障碍物,林暮只能虚虚看见陈淮的背影。 他裸着上半身,布满疤痕的脊背肌理分明,小臂青筋鼓胀,每一拳打在沙袋上都会发出重而沉的声响,光是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到落下的拳头力道有多重。 这样的陈淮无疑是很有魅力的,浑身上下散发而出一种十分危险的野性。 林暮屏住呼吸,被吸引了似的,就这样一步步奔着危险走去。在他走到距离陈淮七八米的地方,背对他的陈淮突然转身抬脚,“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沙袋迎面朝林暮飞来。 他很迟钝那样,吓到愣在原地,沙袋甩过来的时候带着一阵风,那风拂起林暮的发丝,沙袋边缘堪堪停留在林暮眼前五公分,而后迅速回落。 因着重力荡回去的沙袋被陈淮单手扶住,停下摆动,他压着眉头,喘息地问林暮:“你来做什么?” 静谧的空间内只能听到陈淮急促的呼吸,他说这句话的情绪很重,像是厌倦到了极点,压得人透不过气。 过大的衣服挂在林暮身上,显得空荡荡,裤腿和袖口挽起来,深灰色将林暮的脚腕与手腕衬的更细了,像是轻轻一握就能掰断那样。 手腕处那个破旧腕表的上方露出一小截醒目的疤痕,与陈淮手臂上那条位置几乎一样,陈淮不由得往自己手臂上那道长长的疤痕看了一眼。 林暮察觉到他的目光,稍微侧身,抬手盖住那截小臂,又将袖口拉下来严严实实地挡住。 林暮这种时而凑上来乱说一通,恨不得跟他扯上多么深刻的关系,时而又遮遮掩掩若即若离,像是有很多事情瞒着他的感觉让陈淮很不舒服。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此时此刻这种被人轻易牵动情绪的感觉。 林暮一直盯着陈淮裸露的上半身看,目光专注,陈淮有一瞬间不自然,而后语气僵硬的说:“醒酒了就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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